商人政治的震撼

論川普上台後的國際政治與兩岸關係

社論


川普總統上任一個多月來,他的新聞不但佔盡美國媒體版面,國際媒體也極為關注。這主要因為川普極為另類,對內他與情治單位、司法機關及主流媒體作對;對外他翻臉如翻書。

看看川普的「髮夾彎」

川普日前才提及北約已經過時,說他支持英國脫歐,批評梅克爾總理收容難民是極愚蠢的做法等,世人記憶猶新。但最近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在德國慕尼黑的安全會議上,卻再度給予歐洲國家明確保證,其中包括支持北約,同時明確主張俄國應對烏克蘭事件負責,讓歐洲國家鬆了口氣。

美方政策大轉彎,主要目的是要歐洲國家增加軍費負擔。經由川普如此炒作,歐洲國家多半沒轍,只好勉強同意,這就是川普的使用者付費的原則。

川普獲馬雲提供100萬個工作機會的承諾,加上鴻海與一些美國大廠如英特爾等都承諾回美國設廠,安倍也要提供美國70萬個工作機會,川普確已獲利了結。但若假以時日,川普這種商業炒作手法必定會大打折扣,也會損及美國與其他國家以及產業之間的互信。

此外,日前國台辦表示,由於當前兩岸關係形勢複雜嚴峻,因而有意強化對台灣的政策,以便進一步防堵台獨。故有外媒指出,北京可能正在修訂《反分裂國家法》或制訂「國家統一法」,因應變局。這也同樣因川普總統有意挑戰一中政策,但是日前他又改口,表示願意從善如流,實踐一中政策,讓北京鬆了一口氣。由於川普內外交困,才會懸崖勒馬、改弦更張,但以他善變的性格觀之,目前此一轉變確實難以令人放心。

川普此次對於一中政策的轉變,先是發文感謝習近平祝賀他當選,但這已是習的賀電三個禮拜之後的回覆,確實不甚禮貌。同時,川普還在兩天後趕緊祝賀中國農曆元宵節,這也與以往美國總統祝賀華人農曆新年已有一些差異,其熱情程度大打折扣。再者,川普是以電話傳達的方式向習近平提及對於一中政策的態度,而在此之前,川普已與18位其他國家領袖通過電話,這同樣有降低北京地位的意向。

更值得注意的是,川普選擇日本安倍首相訪美的前一天打電話給習近平。由此可見,一方面以此通話順序來貶抑大陸的地位,另一方面則是向日本叫價,雖然美國全力支持日本,並重申美日安保條約適用釣魚台,但是美國還是不願與中國作對到底,以便提高美方與日方談判的籌碼,由此可見,川普拉一打一精心設計的巧思。

川普也只能玩「以台制中」

目前台灣海峽兩岸的僵局,主要是蔡英文政府不接受九二共識導致的後果,加上川普上任前後的一些言行,確實讓北京感到不安。綜合觀之,川普把大陸當成主要對手的態勢,也趨於明顯。除了提高關稅與南海議題之外,還有聯俄制中的意圖,就在川普談及北韓問題時,他也要加以牽拖,大陸每年賺了美國三千多億美元的外匯,為何連北韓問題都沒有處理好?這就是川普的邏輯。

綜觀川普1月20日就任美國總統以來的言行,確實可用乾坤大翻轉來形容,除直指北約過時,或支持歐盟解體外,更因禁止一些穆斯林國家人民入境,目前正為此案挑戰司法機關等等,不一而足,使得相關的國家與人士,或惴慄不安,或咬牙切齒。只有在對東北亞部分,由於美國防部長馬提斯訪問日韓,強化了薩德飛彈系統駐韓,以及支持日本對於釣魚台的立場等,更增加了北京的憂慮。

總之,川普先選定議題,然後炒作議題,最後談判議題的模式大致不變,而標新立異與老大心態也可以確認,再加上商人性格與獲利了結等特質,確實讓人如霧裡看花一般,不知他何時再出手。

相對的,在2005年北京訂定《反分裂國家法》時,其主要就是因應台灣的公投法以及美國的台灣關係法。該法第八條有明確規定,當面臨台灣獨立的事實,也就是法理台獨;或是導致台獨的重大事變,比如台獨公投;再加上和平統一的可能性完全喪失等三種情勢的任何一種,中共都可以使用非和平手段來加以因應。

2007年民進黨計畫公投綁大選,當時是美國政府第一個加以反對。一方面,美國不願被兩岸的緊張捲入,另一方面北京曾以北韓與伊朗議題交換,美方才會強壓民進黨改變公投議題。去年大選後,美方也積極穿梭兩岸,同時對於5.20的平穩過渡做出了貢獻。

如今,川普變幻莫測,或曾一味支持台灣來向北京叫板,美國在兩岸之間協調的角色盡失,這當然對兩岸的和平是一大傷害。如今川普從善如流,但是是否會繼續扮演兩岸穿梭調人的角色,確實令人懷疑。

北京未雨綢繆

面對這種情勢,北京未雨綢繆,勢必會更緊縮其對台政策,尤其可能以懲罰台灣來證明川普的誤謬。比如日前柬埔寨政府明確指出,將禁止中華民國國旗在該國出現,其用意自然也與蔡政府所提新南向政策有關。另外在中華民國邦交國方面,也隨時可能會有狀況。

尤有進者,北京社科院台研所所長換人,也是一個值得觀察的指標。前任所長周志懷屆齡退休,新上任的楊明杰所長原係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副院長,專長是軍控、中美關係與亞太區域安全情勢,以及美日角色等,對於台灣本身的著墨不多,而此人事案是在去年12月初川英通話之後決定的。

由此可知,北京已將台灣研究的視野積極擴大到國際層面,而不像以往那樣專注台灣。此外,新任的台灣研究會會長,也由原外交部副部長、原國務委員戴秉國接任,可見北京對於台灣問題的外部因素重視的程度加深不少,這當然也與川普的脫線行為有關。

再者,日前美國前AIT駐台代表楊甦棣曾表示,當內湖新的AIT辦公室落成之後,將會有美國陸戰隊駐守。北京對此的反應強烈,但是這個計畫只有保安的功能,並無作戰的效果,只是這還要看這些美國大兵是否著軍裝,以及其行動有何限制來定奪。當然,這是美國打的擦邊球,因為AIT到底不是美國一般駐外的使領館,如此官式的安排,自然會引起關注。如果北京的壓力有限,川普政府得寸進尺的能性極大。

這主要是自2010年開始,中美雙方對於南海的議題就爭執不下,因為北京將南海視為其核心利益。當時剛好美國正準備重返東亞,自然感到在東亞的地位會受損,因而開始積極支持所有可以聯合的力量來與北京抗衡,其中越南與菲律賓都是極佳對象,當然台灣也不例外。

熱比婭放棄訪問台灣

因而在這段時間當中,美方參眾兩院積極通過了相當多支持台灣的法案,其中尤以去年兩院所通過的「對台灣的六項保證」最為顯眼,同時共和黨也已將之納入黨綱。再加上,去年通過的《2017年美國國防授權法》,其中明確規定要提高兩岸軍事交流的層級,在在都顯示美方積極拉攏蔡政府的意圖。川普上台後,這種政策的走向並無減弱與改變跡象,北京當然高度關注。

此外,台聯黨邀請疆獨分子熱比婭訪台,還好她自己放棄,否則若此事成真,那兩岸關係必定立即急轉直下,難以收拾。但是台聯黨並不會就此罷休,情況還是有發生的可能。 再者,由於川普總統的高度不確定性,以及歐洲內部的恐攻與民粹的動亂,使得一些歐洲國家增加了他們對於中共的關注程度,尤其義烏到倫敦的火車也已開通,目前從大陸到歐洲的火車已有數十條,未來亞歐大陸絲綢之路經濟帶的發展確實可期,而歐洲正好又是大陸此計畫中最為重要的夥伴,雙方之間的互補性甚高,前景看好。

基於地緣與歷史的原因,歐洲國家對兩岸的問題沒有美國如此積極,但前提是和平發展,因為歐洲國家對於東亞地區主要是經貿利益掛帥。易言之,和平統一與和平獨立,歐洲國家公開的立場是承認世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美國「以台制中」、暗挺台獨的實力。當然,在台商眼裡,最好蔡政府在兩岸關係方面能夠正視一中憲法的中華民國的存在,如此兩岸關係才可能峰迴路轉,也才能積極協助台商搭上一代一路的順風車。

還有,今年是二二八70週年,北京也將高調舉行紀念活動。這主要就是要直接挑戰民進黨將二二八視為台獨的起源之一的論述,以便正本清源,同時藉由當時中共的參與,來強化兩岸之間的關聯性,以及當時台灣民眾支持統一的呼聲。尤有進者,中共還推出一系列對台的措施,其中包括強化交流與國民待遇等,也是對於台灣同胞的一項積極有效的作為。

川普的「一中」政策訂了有效期間?

總之,當前兩岸的形勢確實險峻,雖然川普勉強接受一中,但終究難保其效期,若是其他的情勢轉變,其影響兩岸發展的機率仍高。日前蔡英文自己曾言,今年下半年會有新的兩岸論述出爐,但就算如此,其所作所為如仍與此相悖,北京會接受嗎?

屆時北京在十九大之後,蔡政府治下的台灣將更趨邊緣化,北京對世局的影響將更深遠,台灣的一些產業或更難以支撐,民進黨政府統治的台灣未來將更堪慮。【湯紹成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