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燒起了顏色革命--從弗林辭職談起

曾健民
(台灣社會科學研究會)


「沒有美國大使館的美國」

俄羅斯流行一則笑話:

「有人問:為什麼美國沒有顏色革命?

回答是:因為在美國沒有美國大使館。」

好笑嗎?的確很嘲諷,不過那是過去的事,今天,顏色革命已燒到了「沒有美國大使館」的美國。

的確,幾十年來,我們目睹了美國如何在全世界各國搞顏色革命,在各國搞政變和扶植傀儡政權的劣蹟。遠的,從前蘇聯到前東歐各社會主義國家;近的,從烏克蘭、突尼西亞、埃及、利比亞到巴西,甚至於日本鳩山政權的倒台、或者香港的黃雨傘台灣的太陽花等,都不脫顏色革命;只不過隨著各國各地政情不同而形式不一,有隱蔽的有露骨的,有慘酷絕頂的如烏克蘭、利比亞,有軟性政變如巴西,背後都有美國重重隱蔽之手在導演。美國在各國搞顏色革命,主要在維持美國的全球霸權,根本目的在保護或擴大美國跨國壟斷集團的利益。

自從川普擊敗了代表美國少數壟斷集團利益的希拉蕊之後,許多人都慶幸從此世界不會再有顏色革命;至少,從克林頓、布希到歐巴馬政權24年來,披著普世價值羊皮所搞的顏色革命暫時會偃旗息鼓。

然而,在川普競選總統的前後,特別在他勝選後,在「沒有美國大使館的美國」卻史無前例地燒起了美國式顏色革命。從克林頓政權以降,24年間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團(或稱為支配體制、幕後國家),包括華爾街、軍工複合體、國安情報集團、主流媒體以及跨國公司等全球主義者、新保守主義者,以國安情報集團密切配合主流媒體的方式,對川普進行了各式各樣的、全面的反撲,以保衛其既得利益。同時,配合各種反川普的社會運動,如黑人民權運動、女權運動、反移民禁令運動……等等。

一場軟性政變

2月14日,川普重要的左右手,國家安全顧問弗林將軍的突然辭職,震撼了川普政權,有人說這是一場軟性政變——美國顏色革命的階段勝利。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川普上台後,媒體紛傳美國情報機關正在調查他們的老闆。川普上台前,弗林與俄羅斯駐美大使的電話會談經過,中央情報局(CIA),聯邦調查局(FBI)和國安機關進行了調查。大選期間,希拉蕊陣營運用媒體大張旗鼓地宣傳俄國以駭客介入美國大選,祭起反俄、恐俄的大眾心理,以打擊主張與俄羅斯保持友好關係的川普。川普當選到上台前,歐巴馬居然以毫無證據的俄國介入美國大選說辭為由,驅逐數十位俄國外交人員,並宣布對俄進行制裁。就在這時節,弗林與俄大使進行了電話會談,不意,國安情報人員早竊錄了會談內容。川普上台後,支配體制(幕後國家)利用主流媒體,台上台下,以弗林涉嫌誠信問題,甚至叛國為由逼使他辭職,而川普竟毫無作為地接受了弗林的辭職。

弗林是川普戰略決策的基石以及對外政策的頭腦,也是川普改革的旗手;他不但敢於宣示要改革情報圈,企圖通過國安會把CIA和「參謀聯席會議」歸屬總統,把CIA和五角大廈的最終權力收歸白宮,大大冒犯了既得利益集團的權力基礎;在對外關係上他又著重與俄羅斯保持友好關係,這在華府的傳統是不可思議的犯罪思維,大大牴觸了支配體制一向以反俄妖魔化普丁為主軸的戰略利益。既得利益集團集中攻擊弗林,必欲除之而後快,不但為了保衛其既得權力,目標更在中挫川普與俄羅斯友好的全球戰略;更有甚者,藉此敲山震虎,把弗林的涉嫌擴大宣揚為川普勾結俄國的聲影,營造將來彈劾川普的輿論環境。

弗林辭職遠遠超過一個國安顧問的辭職,它象徵著半數美國人所寄望的川普革新的一次重大挫折,甚至有人評論說它意謂川普總統新政已終結。

川普面臨信任危機

當弗林不得不提出辭呈時,川普不但沒有出面挺身反擊,沒有出面保護為他而戰的戰友,反而無作為地接受了辭呈。這暴露了川普高估自己的總統權力又無法面對挑戰的懦弱一面,不但愚蠢且自我背叛,因而將日形孤立;那些原來在川普後面支持他的人們,將感受到川普不會在危難中挺身支持他們因而選擇離開他,川普將面臨信任危機,逐漸失去政治號召力。這又鼓舞了反川普勢力進一步的攻勢。

面對危機,川普在對俄羅斯關係上卻選擇了全面大轉向大後退。他通過白宮發言人發布消息稱:要俄羅斯減低在烏克蘭的軍事衝突,歸還克里米亞;還親自發推特文說:克里米亞是在歐巴馬政權時被俄羅斯奪去的,是不是歐巴馬對俄羅斯太軟弱了?

這顯示,川普原本企圖翻轉美國支配體制的反俄戰略現在遭到了重大挫折,不得不又回到對抗俄羅斯的老路。由此可預見,美國對俄羅斯的制裁不會改變,美國和北約在東歐北歐的俄羅斯邊界部署大軍的舉動只會增強不會減弱;副總統彭斯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也表示,川普保證強力支持北約,並呼籲北約各國提高防衛支出到GDP的2%。

不管川普個人性格如何——自戀、善變、自大、缺乏政治經驗,生意人或一般的實用主義者,從他上台剛滿一個月來看,可以確定:他無法抗拒支配體制的攻擊和誘惑,無力改革華盛頓的弊病,也不可能改變美國國家利益服從於盎格魯猶太主義帝國的現況。

讓我們重溫川普在競選當初對支配體制的宣戰布告:「華盛頓的支配體制以及用資金和輿論支持這些支配體制的金融企業和主流媒體,只為了自肥而存在。現在我們正走到美國文明歷史的交叉路口,這正是決定我國人民是否能奪回對政府的支配權的時刻。支配體制用各種方法阻止我們,連我們的骨髓也吸乾……他們破壞了我們的工廠和我們的工作,逃到墨西哥、中國或其他國家去;正是這個全球權力結構強奪了我們的勞工階級,搜刮了美國的財富,把這些錢流入少數大企業和政治組織的口袋。」

上台一個月的川普總統似乎忘了這些意氣昂揚的檄文,開始與美國支配體制妥協、合流。在大選期間有人形容說:希拉蕊是披著羊皮的狼,而川普是披著狼皮的狼。今天披著狼皮的狼以及滿是將軍和金融大富的川普內閣會走向何方?誰都難料。

記得,義大利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革命家葛蘭西大概這麼說過:「在黑暗的舊時代正走下歷史舞台,而新的時代還在掙扎著誕生時,總會出現一些妖魔鬼怪。」

川普的時代充滿著危機和不確定性,正是極右的妖魔鬼怪出現的時候。川普會是一個短命總統嗎?美國的支配體制會班師回朝嗎?或者取而代之,出現一個窮凶極惡的新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