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到底犯了什麼罪？

馬英九前總統被北檢起訴的洩密案，日前遭台灣高等法院推翻一審無罪，改判四個月有期徒刑，馬英九已提出上訴。

蔡英文曾電召檢察總長

在評論此案前，我想先從一個故事説起。

2005年11月，民進黨桃園縣長候選人鄭寶清，因為涉及「非常光碟」案遭傳喚。此事引起蔡英文不滿，竟在清晨四點鐘打電話給當時的檢察總長吳英昭，吳英昭當早就火速找蔡英文「報到」，還與鄭寶清、蔡英文、桃園地檢署檢察長劉惟宗闢室密談近30分鐘。這個不是小説情結，是當時各大媒體均有報導的事實。

蔡英文主動電召檢察總長，檢察總長乖乖報到，這様子沒事。反倒是被動聽取檢察總長報告的馬英九被依洩密罪起訴。檢驗政治人物的標準，好像遇到馬英九都會忽然嚴格百倍。請問，今天正氣凜然、口沫橫飛用篤定口吻説馬英九有罪的人，如何看待2005年的蔡英文？

再來看看北檢的「偵查不公開」。

先來看看刑事訴訟法第245條，是怎様規定「偵查不公開」的？第一項雖規定：「偵查，不公開之。」但第三項則立刻指明：「檢察官、檢察事務官、司法警察官、司法警察、辯護人、告訴代理人或其他於偵查程序依法執行職務之人員，除依法令或為維護公共利益或保護合法權益有必要者外，偵查中因執行職務知悉之事項，不得公開或揭露予執行法定職務必要範圍以外之人員。」

兩套「偵查不公開」標準

換言之，偵查不公開主要規範的是司法人員與辯護人，不是沒有司法人員身分的總統。但北檢卻把這「偵查不公開」的綱上到無限。無限上綱，也可。那請問每天媒體報導的刑案，照北檢辦馬的邏輯，哪一件沒踩中北檢的偵查不公開？

以去年轟動一時的小模被殺案，兇嫌的梁姓女友，為什麼會被全台公審？不就因被司法機關對媒體透露的案情誤導，這算不算洩密？而按起訴馬英九的標準，不但司法單位涉及洩密，連報導媒體也涉及洩密，因為媒體報導的正是處在「偵查不公開」階段的刑案，請問，這種無厘頭標準下，哪一個媒體能脫身？而且，馬英九才向兩個人諮商都叫洩密，媒體可是直接公諸於眾，那是不是要罪加百等？

另一個驚人的雙重標準則是，批判者，似乎完全無視，陳其邁説民進黨執政就要把馬英九關起來；蔡英文提名的監委陳師孟，竟公然恐嚇要將判扁的司法人員「除垢」；連總統蔡英文都寫親筆信為郭瑤琪案痛批司法不公。這些人都沒事，反倒只是向兩位幕僚諮商，並堅持不對檢方下指導棋的馬英九變司法黑手。

正是這種堂而皇之的雙重標準，讓台灣陷入荒唐紛擾、價值錯亂的泥淖。

再回頭看北檢對馬英九的起訴以及二審對馬英九的有罪判決，是建立在什麼様的基礎上？

有個笑話是這様的，前蘇聯時有位民眾在克里姆林宮前大罵赫魯雪夫是混蛋。

當然，很快的，這個民眾被逮捕了，接著民眾被起訴，但他被起訴的罪名不是「誹謗國家元首」，而是「洩漏國家機密」，讓大家知道赫魯雪夫是混蛋的秘密。

北檢成了關說司法者的「護法」？

馬英九被檢察官以洩密罪起訴，這個案件源於2013年，立法院長王金平為了民進黨立法院黨團總召柯建銘涉及的背信案，向司法關説。近五年過去，我為此事辭去了總統府副秘書長，一度無路可走；有司法鐵漢之稱的黃世銘檢察總長，遭洩密判刑確定；而挺身而出抨撃司法關説的馬英九，則被台北地檢署起訴，在二審遭到判刑。

關説司法者於今仍居高位、擁重權，而反關説司法者，卻一個一個被「法辦」、「判刑」。大謬無言，説真的，連評論都不知如何下筆，今時今日，台灣竟然會淪落到如此荒謬的地步。

所以，當我看到網路上這個流傳已久的笑話。我不禁想，也許馬英九、黃世銘真的是犯了洩密罪，因為他們洩漏了一個台灣不堪的真相。原來，我們是司法關説的天堂。原來，我們真的如蔡英文説的，是一個「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的國度。

馬英九、黃世銘和我，竟不自量力，揭穿這個腐臭不堪的國王新衣，豈能不遭千刀萬剮？

從法理論，檢察官起訴馬英九的理由，以及二審法官判馬英九有罪的理由，根本就是無視國家元首治理國家的諮詢需求，遇到國會議長關説司法，這種足以動搖國家大局的極重大事件，不可能不和幕僚諮商的必然需要。馬英九請黃世銘向最高行政首長行政院長江宜樺報告，並向當時身為總統府副秘書長的我諮商意見，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做，那不啻是要總統矇起眼睛，摸瞎決策，這様對國家運作會是好事？以後遇到重大的國政危機，總統是不是都要先想一下，我如果向幕僚諮商意見，將來就會被判洩密之罪？

進行必要諮商，不但是總統為因應國政變局的必要過程，即便從結果論，我和江宜樺都未對外再述及此事，換言之，根本不生洩密之結果。最後，卻仍以洩密將馬英九起訴、判刑，豈不荒謬？

司法者的後人也要在社會上做人！

而更重要的是，這件事，究竟向社會傳遞了什麼資訊？更重要的是，台灣人民該想想，這是我們要的社會、要的國家嗎？

大家要知道，馬英九不是「為自己」跳出來痛斥司法關説，而是幫人民撻伐司法關説，每一個民眾該自問一件事，如果有權勢的人可以藉關說影響司法，那麼一般平民要如何期待司法保障公平正義？保障自己免受冤災？

所以，這並不是馬英九個人清白的保衛戰，這是一條退此一步，公義即無死所的紅線，而是台灣還有沒有是非，司法能否不受特權汙染的關鍵時刻。

「昔日真金不換的道理，於今成了破銅爛鐵」、「善良人徬徨無措、邪痞者梟叫狼嚎」，當真正的貪枉的政客們高踞廟堂。而最清廉的總統，卻遭判刑。若這様的荒謬判決大家不當回事，也不用再告訴下一代，要正正派派的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