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終難逃「跛腳」命運?!

台灣2022地方選舉初探(系列完)

耿榮水
(資深政治評論家)


喧騰半年多,今(2022)年台灣政壇最重要的大戲--九合一地方選舉,本(11)月26日即將進行投票,這場選舉雖只是地方性質,但依過去2005、2010、2014、2018年四次地方選舉的經驗,除了2018年較為反常外,其餘三次地方選舉的成敗,都決定了一年後總統、立委大選成敗的命運,易言之,只要地方選舉贏了,中央級的選情也差不到那裡去,故而有論者將之比擬為美國的期中選舉,或者視為總統、立委選舉的前哨戰,台灣朝野無不重視此次地方選舉的成敗,可謂其來有自。

選舉成敗認定有別

如何認定此次選舉的成敗?以目前全台6都16個縣市長席次,國民黨無疑佔盡優勢,擁有2都11縣1市,共計14席,民進黨擁有3都2縣2市,共計7席,民眾黨則僅擁有台北市1都。依此現狀分析,則朝野各大政黨只要能增加任何一個縣市長席次,就算是贏家,少一席就算是輸家,實際上則仍要視城市大小和其重要性而定。

以國民黨而言,黨主席朱立倫提出包括「六都過半」、總共16個縣市席次的勝選目標,否則就辭職下台,但一般認為,只要能多拿下一都,不論是台北市或桃園市,就算是贏家,甚至即使輸掉二、三個小縣市,都無損大局,朱立倫都不必辭黨主席,若台北與桃園兩都都拿下,那就是大贏家了。照目前最新民調,國民黨尋求連任的幾個縣市長,包括彰化縣的王惠美、雲林縣的張麗善、嘉義市的黃敏惠、宜蘭縣的林姿妙、花蓮縣的徐臻蔚、台東縣的饒慶鈴、金門縣的楊鎮浯,以及首次參選的新人南投縣的許淑華,開放黨內自由參選的連江縣,這九個縣市應該都是國民黨的囊中物。基隆市的謝國樑地方基礎雄厚,形象也比上兩屆提名皆敗選的謝立功要好很多,極有可能打贏民進黨的蔡適應。新竹市提名的林耕仁開高走低,聲量遠不及民眾黨的高虹安,甚至民進黨的沈慧虹都比他高,民調老是排第三,勝選甚難。另有苗栗縣的謝福弘和澎湖縣的賴峰偉也陷入苦戰,嘉義縣的王育敏基本是犧牲打,是典型的優質黨員擺錯位置,殊為可惜。

侯友宜、盧秀燕超旺人氣

新北市的侯友宜和台中市的盧秀燕,都大幅領先民進黨候選人,連任應毫無懸念,差別只在贏多少票而已。筆者評估,侯友宜大概會贏林佳龍30-35萬票之間,比上次贏蘇貞昌的29萬票還要多,贏得越多,侯友宜氣勢越旺,對挑戰2024年總統大位就越有信心。

盧秀燕則展現超強的「媽媽市長」魅力 ,尤其10月14日晚間結合全台的黨內十位女性候選人,舉辦「十全十美、女力挺台灣」造勢晚會,現場湧入三萬人的震撼場面,證明她的人氣之旺,估計可贏對手蔡其昌至少25萬票以上,比上次贏林佳龍的20萬票還猛,她可能藉兩任台中市長的政績,站上國民黨未來接班人的序列,應也可期待。

台北市的蔣萬安,由於主要對手陳時中狀況連連,競選策略失當,側翼網軍也不停添亂(如周玉蔻事件),相形之下,蔣萬安較少犯錯,聲勢越來越大,各類民調皆呈現5-10%較大幅度領先,名嘴沈富雄、郭正亮、吳子嘉幾乎都認定蔣萬安穩贏了,筆者也基本認同,若無重大意外事件發生,下任台北市長應該就是蔣萬安。

民進黨也有類似情況,即目前執政的三都:桃園市、台南市和高雄市,只要有一都敗選,即使有二、三個小縣市贏了,也補不回來,仍算是輸家,目前現任的台南市長黃偉哲和高雄市長陳其邁都獲提名連任,且民調大幅領先國民黨候選人,勝選也應是毫無懸念。筆者原先對台南市國民黨提名的謝龍介寄予厚望,認為以他流利的口條和全島知名度,或可刮起一陣旋風,事實證明台南果真是一塊綠到出汁的民進黨聖地,結構性的政黨傾向使謝龍介無從施展。至於高雄市的選情,民進黨也是固若金湯,國民黨提名柯志恩,也算是犧牲打,以柯志恩如此優質黨員,也可說是在錯誤時機擺錯位置,她願意承擔重任「撩落去」,完全是看在朱立倫的面子。

民進黨輸贏看桃園市

是以民進黨此次選舉的輸贏,應該端視桃園市的鄭運鵬能否勝出,若能保住桃園這一席,則民進黨仍能維持三都優勢,基本也不算是大輸。但若保不住現在執政的基隆市與新竹市,仍難謂為贏家。

有論者認為若能贏得苗栗縣與澎湖縣,或稍可彌補。目前苗栗縣的藍營正陷入嚴重內鬨,違紀參選遭開除黨籍的苗栗縣議長鍾東錦,聲勢扶搖直上,與黨提名的前水利署苗栗處長謝福弘形成拉鋸戰,一般認為極有可能被民進黨二度提名的徐定禎撿到便宜,在「三腳督」中漁翁得利。

唯筆者實地查訪,鍾東錦財力雄厚,又早就部署,劉政鴻派系幾已全線倒戈,極可能扳倒黨提名的謝福弘,徐定禎也難以匹敵,苗栗最後還是難以變天,基本仍是藍軍天下。

澎湖縣的選情也有重大變化,已退出國民黨的馬公市長葉竹林,聲勢也越來越旺,挖了不少國民黨的牆角,已對黨提名連任的賴峰偉形成重大威脅,極有可能讓民進黨的陳光復漁翁得利。至於嘉義縣的翁章梁、屏東縣的周春米,勝選應是順理成章。有民調顯示國民黨在屏東提名的蘇清泉,已逐漸追上周春米,羅智強甚至說屏東變天有望,全是一廂情願,蘇清泉能夠輸在5萬票以內,就算是不輸了。在最近20年的歷次選舉中,屏東縣藍綠最接近的一次對決是2008年的總統大選,馬英九只小輸謝長廷2,000多票,以馬英九當時超高的人氣與群眾魅力都還贏不了,何況是他人?

民眾黨指望黃珊珊、高虹安

民眾黨現在把希望寄託在台北市的黃珊珊和新竹市的高虹安身上。但誠如筆者上期所言,台北市的「三腳督」基本已成型,棄保不易發生,陳時中很難重演1994年陳水扁漁翁之利的歷史,黃珊珊情況也差不多。日前網上盛傳有綠營基層支持者拋出「棄陳保黃」之說,認為陳時中民調已掉到第三,勝選無望,不如改投「小英女孩」黃珊珊,這應是有心人士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不排除是民眾黨支持者所為,主要基於目前藍軍已大致歸隊,黃珊珊想挖國民黨牆腳不易,只能向民進黨下手,這應該也是枉然,畢竟陳時中比四年前的姚文智強很多,黃珊珊地方基礎也不若四年前的柯文哲,時空環境有變,選情自然也有變。何況陳時中是蔡英文欽點,比林佳龍要親得多,怎可能輕易就放棄?這絕不是蔡英文的風格,民進黨選對會再怎麼看壞選情,也絕不會做此決策。 至於新竹市的高虹安,目前多項民調都看好,甚至還說她是「越打越旺」,似乎當選機會很濃,唯筆者尚有保留。新竹市雖是科技城,但還有香山、南寮等偏鄉地區,陸戰仍有其作用,林智堅執政八年的地方基層實力,仍不可小覷,尤其新竹市是柯建銘的老巢,絕不會輕易認輸,日前大手筆製作「鏡週刊」宣傳單,全市大撒幣,可見其財力之雄厚,加上背後運作資策會,擬針對高虹安論文提出告訴,可說集全黨全國之力,鋪天蓋地打擊高虹安,威力十分了得,民眾黨能否抵擋得住,不無疑問。 如果高虹安開高走低,國民黨的林耕仁又扶不起來,民進黨的沈慧弘並非全無勝選希望。

藍綠白最壞狀況設定

準此以觀,藍綠白都在拚搏,也都有最好的期待與寄望,但有無可能出現最壞的狀況?領導人是否可能承受得起?這就因人而異了。

國民黨最壞的狀況是6都僅維持目前的2都,台北和桃園2都功虧一簣,12個縣市又丟掉苗栗、澎湖、雲林、宜蘭四縣,只剩下10個縣市長席次,那就算是大輸家了,則朱立倫的黨主席位置就難保,至少領導威信嚴重受損,能否主導2024年大選的佈局,那就更難說了。

民眾黨最壞的狀況是高虹安在新竹市落選,黃珊珊在台北市排第三,得票率不到15%,那將嚴重打擊民眾黨的士氣,畢竟目前黨員的期望值甚高,更影響到柯文哲角逐2024年總統大位的聲勢。唯筆者預估,高虹安即使落選,得票也有30%以上,不會落選得太難看。而黃珊珊要當選台北市長很難,但得票至少應在20%以上,可保住民眾黨的基本盤,也可維持住民眾黨基層士氣,對2024年大選仍有所寄望。

蔡英文極可能「跛腳」

至於民進黨的最壞狀況極有可能出現,蔡英文勢必成為真正的「跛腳」總統,在所剩不到一年半的任期,將陷入度日如年的慘境。

民進黨最壞的狀況是僅保住目前的2都(高雄市和台南市)、2縣(嘉義縣和屏東縣),其餘從濁水溪以北全無一席,包括北台灣新竹市以北的5市全丟,形同高嘉瑜在林智堅論文抄襲事件發生後所言「一屍五命」的神喻,日前民意基會董事長游盈隆也直言,民進黨除了2都2縣穩贏之外,其餘縣市都沒有什麼把握。

情況果真如此之遭,則蔡英文的麻煩就大了。本來蔡英文就任總統已六年有餘,在民調上尚能維持逾五成的支持率,是十分不容易的,美國近30年來歷任總統,能在第二個任期最後兩年,還能維持50%以上的施政滿意度,僅有克林頓一人而已,小布希甚至跌到四成以下,相形之下,蔡英文能保持過半比率的支持度,實屬難能可貴,但誠如民進黨秘書長林錫耀所言,中央施政滿意度未能落實反映在地方選舉上,這若不是國民黨地方諸侯太強,就是民進黨縣市長提名人選不盡人意,特別是黨主席蔡英文大權獨攬,沒收黨內民主,引發黨內同志強烈反彈,加上最近一連串批評風潮,更使蔡英文陷入內憂外患之窘境,尤以李遠哲一席話「民進黨執政後腐化得比國民黨還快」,重重打擊民進黨形象,引述蔡英文所說「2024年以後就不是我的事」,更把蔡英文不負責任的政客本色,完全暴露無遺,也大大損及蔡英文的領導威信。

總體而言,筆者對此次地方選舉是看壞民進黨的,個中緣由,我在本系列選情初探中已有清晰論述,還請各方家指正參酌。至於2022年地方選舉結果是否會和2024年大選成敗掛鉤,那就只能拭目以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