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重施司法解決故伎

若論2023年南海爭端情勢，最常見諸報導的事件要以中國與菲律賓之間發生的衝突為主，這些衝突事件環繞著仁愛暗沙展開。

菲律賓企圖對駐守在坐灘仁愛暗沙的廢棄軍艦發動補給行動，但是中國海警船舶阻止菲方船舶接近仁愛暗沙，但又不定期地基於「人道理由」，「容許」菲方補給船舶運送替換人員或食物飲水。因此，觀察中菲仁愛暗沙的衝突，雖然菲律賓不斷地嘗試突破中國海警和海上民兵的封鎖，但是中國掌握了衝突的進行和如何停止的主動權，也可看到中國在仁愛暗沙衝突過程中的主控地位。菲律賓小馬科斯政府會因此對其南海政策加以調整，或是軟化菲方在南海議題的主張嗎？

觀察爭端的發展，菲律賓或有可能採行更激烈的對抗方式，除了目前可以看到增加與美國的海上軍事合作之外，更有可能再次使用國際司法解決爭端機制做為解決爭端的工具，但實際的目的是在打擊或減損中國的國際信譽或可靠度。此種判斷並非沒有基礎，觀察近幾個月來菲律賓相關人士的發言，或許可以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2023年7月中旬，菲律賓外交部宣布建立一個名為「一吋不讓」的網站（https://sites.google.com/dfa.gov.ph/wpstest/home），對2016年南海仲裁案結果作了詳細的分析和報導。2023年9月21日，菲律賓副檢察長格瓦拉 （Menardo Guevarra）表示，目前總檢察長辦公室正在針對「西菲律賓海」鱟藤礁（Rozul Reef）與仙賓礁（Escoda Shoal）大量珊瑚礁白化死亡，海洋環境被嚴重破壞的情形，評估各種司法選項，重新採取法律行動。

緊接著菲方外交部發言人表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要求各國有義務保護和保全海洋環境，適用於所有海域，無論是在各國國家管轄範圍內還是在國家管轄範圍之外，菲方外交部「隨時準備為這項努力做出貢獻，並將在這些問題上接受總檢察長辦公室的指導」。

2023年12月下旬菲律賓海洋法學者巴通巴卡（Jay Batongbacal）接受電台訪問時，更是詳細地表達了利用國際爭端解決機制的考量，他認為菲律賓政府可以利用多個選擇來重申在「西菲律賓海」中的領土主權，包括從事實調查到呼籲中國向國際社會提交報告，再到遊說國際組織，這些都是菲律賓政府在決定是否採取司法解決之前應該考慮的事情。

巴通巴卡認為《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創建了三個國際組織，包括國際海洋法法庭（ITLOS）、國際海底管理局（ISA）和大陸礁層界限委員會（CLCS），他透露曾向小馬科斯建議提交「西菲律賓海」海底大陸礁層的領土所有權申請，「我們已經向現任政府提出了同樣的建議，我們正在等待他們的決定」。

由此來看，菲律賓似乎已經在準備另一次的國際司法解決爭端程序。至於此一司法解決可能涉及的內容，就值得進一步理解。首先是可能透過的第三方解決爭端途徑，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287條有四種程序可以選擇，分別是國際海洋法法庭、國際法院、《海洋法公約》附件七組成的仲裁法庭和《海洋法公約》附件八組成的特別仲裁法庭，特別仲裁法庭處理漁業、保護和保全海洋環境、海洋科學研究和航行有關條文解釋或適用的爭端。前二者皆是完整的法院組織，而且也需獲得爭端各方的同意才能順利進行；後二者係透過公約附件所設立的仲裁機制，菲律賓2013年提出的南海仲裁案屬於依據附件七所組成的仲裁庭，菲律賓有可能再次透過此種仲裁庭提出。

不過，前述菲律賓總檢察長辦公室和外交部均提及海洋環境受到破壞，因此採用特別仲裁庭的方式應該也在考量的範圍。2013年南海仲裁案著重在南海島礁的法律地位，亦即這些島礁究竟是否為島？如果菲律賓再次提出司法解決，焦點可能放在南海海洋環境受到不當破壞，亦即中國海上民兵的活動造成若干海域內的珊瑚礁白化死亡，菲律賓多年來堅持此一說法，雖然中國外交部多次反駁，但是這理由已經成為菲律賓方便操作的選項。

此外，巴通巴卡的意見或許可以開啟另一思考，也就是菲方主張在南海南部的外部大陸礁層之延伸，當然這必須排除菲國西側存在馬尼拉海溝可能在某些部分阻斷其大陸礁層的自然延伸。不過，若菲律賓採取此一做法，預計將會如同2009年越南與馬來西亞聯合提案，2009年越南單獨提案和2019年馬來西亞再度單獨提案一般，中國會提出反對的外交照會，大陸礁層界限委員會也會停止審議，不過菲律賓藉此已順利將爭端提上國際舞台。

回顧菲律賓2013年1月22日提出的南海仲裁案，仲裁庭於2016年7月12日發佈仲裁判斷，當時提出仲裁的總統艾奎諾三世已經下台。再看當前的南海情勢與中菲在仁愛暗沙的衝突，菲律賓似乎也在思考提出國際司法解決爭端的做法，但這樣一來除了會激化菲律賓和中國之間的關係，也需考量投入的資金成本。投入國際法律訴訟可能代價高昂，一個獨立非營利媒體組織 VERA Files報導，菲律賓政府為幫助該國贏得2016年南海仲裁案，花費約700萬美元聘國際律師，此外還要支付組成仲裁庭的花費。

再看民進黨政府的現有作為，似已將南沙群島的爭論視為他國的爭端，完全忘了中華民國一向主張「無論就歷史、地理及國際法而言，南海諸島及其周遭海域均屬中華民國固有領土及海域，中華民國享有國際法上之權利，不容置疑」的立場。

隔山觀虎鬥，但虎鬥結束後，中華民國的地位必定降低甚至消失！若菲律賓發動另一次的國際司法解決爭端程序時，民進黨政府會抱持何種立場？民進黨的統一說法：「台灣已經獨立，名字就叫中華民國」，南海諸島自然已不屬民進黨叫中華民國的「獨立的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