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一、前 言

中國與白俄羅斯軍隊，最近在布列斯特進行的聯合軍演，引起華府的北約峰會極大反應。北約除點名批評中國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關鍵性支持者」，並表示將對中國進行制裁。此外，中國積極推動的東歐外交，以及根據「一帶一路」計劃，在白俄設立貨物集散中心，擴大對歐洲的經貿聯繫。中國對歐洲的行動已引起美國及北約的極大關切。

二、中白聯合軍演的意義

7月8-19日，中國與白俄武裝部隊在布列斯特進行代號為「雄鷹突擊-2024」的陸軍聯合軍事演習，由於該地距離波蘭不足5公里，距烏克蘭邊界也只有50公里，演習時間更長達12天。在北約峰會舉行之際，中白卻在其成員國波蘭邊界進行軍演，儘管中國表示這場演習「並不針對第三國」，但普遍認為是向北約挑釁，因為中白都是俄羅斯的盟友，白俄是莫斯科對抗北約之前沿，波蘭則是北約支持烏克蘭的重要通道，所以波蘭對此軍演極為關切，並表示準備隨時應付任何挑戰。

北約也首度點名批評中國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關鍵性支持者」，向俄提供武器零件和科技設備，並謂倘不停止支持，北約將對中國進行制裁。此外還指責中國對北約不友善，因為中白聯合軍演的地點，距北約盟國波蘭邊界不足五公里，向北約示警的意味濃厚。2019年以前，北約的聯合聲明從未公開指責中國是威脅，各會員國考量與中國的經濟利益，多不願挑戰中國，但自俄烏戰爭以來，北約對華立場有逐漸改變的趨勢。所以此次軍演對北約而言，「傷害性雖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不過專家認為此次中白聯合軍演，可說是針對北約對亞太地區興趣日增的一種回應，也顯示北京將繼續參與歐洲事務。近年北約在亞洲動作頻頻，不僅推動多項安全對話，甚至有意在東京設立聯絡處，這次峰會更邀請日、韓、澳、紐等國領袖參加，北京對亞太版的「小北約」強烈不滿。中國外交部回應稱，堅決反對對中國的「抹黑攻擊和甩鍋卸責」，更反對北約拿中國作為東進亞太、攪動區域局勢」之藉口。並謂中白陸軍聯訓是根據年度合作計劃實施，符合國際法和國際慣例，不針對任何特定國家。

三、擴大與東歐國家關係

最近中國將外交重點放在東歐，今（2024）年5月習近平主席訪問了塞爾維亞和匈牙利，致力建設「新時代中塞命運共同體」，並將與匈牙利之關係提升為「全天候全面戰略夥伴」地位，故此次東歐之行實具有里程碑意義。2022年9月，出席上合組織撒馬爾罕峰會時，習近平與魯卡申科總統共同宣佈，將中白關係提升為「全天候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次年3月魯卡申科第13次訪華時，雙方確認進一步發展戰略夥伴關係，在俄烏戰爭問題上，習近平重申勸和促談，堅持政治解決方向，拋棄冷戰思維，構建可持續的歐洲安全架構等。2023年8月，中共中央軍委、國防部長李尚福訪問明斯克，與白俄防長赫列寧會晤，白方表示有意與中國擴大雙邊軍事合作。8月4日正式加入上合組織後，兩國便根據年度計劃進行聯合軍演。

目前中國是白俄第二大貿易夥伴，對白俄羅斯的主要政策是，避免「一帶一路」計劃向東歐的發展、向白俄投資的未來受到任何阻礙。近年中國向白俄投資快速成長，其中最大合作項目是在明斯克附近開創的「大石科技園區」，此項目是2014年開始，習近平將此項目形容為「一帶一路」上的一顆珍珠。根據香港分析，2019年中國對白俄直接投資為45,000萬美元，白俄另向中國貸款五億美元俾還外債。在「大石科技園區」雙方主要合作是「華為集團」的5G項目。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主任奧斯特羅夫斯基表示，中國當然會全力支持魯卡申科，因為白俄為中國創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北京大可利用明斯克為跳板，作為向歐洲拓展的基地。

美國當前外交政策的重點仍是中國，因為中國軍事和經濟力量高速成長，已對美國構成極大壓力。在「一帶一路」戰略下，中國已在歐洲建立貿易據點，由於白俄經濟規模不大，北京極易發展其影響力，使白俄成為中國向歐洲出口的集散地，特別是在美國壓力下的北京，有意以歐洲替代美國市場。在這種情況下，白俄已成為中國商品向歐洲出口的門戶。況且對白俄而言，與北京合作大可放心，不必擔心中國會挑戰其國家主權。所以美國對白俄的關切，並非該國的內部衝突問題，而是出於戰略考量，擔心中國將利用白俄的優越地理位置，擴大其在歐洲影響力。

四、俄對中白合作的疑慮

近年白俄總統魯卡申科一再前往北京訪問，似有拉攏中國以抗衡俄羅斯的意味，特別是在中國推出「一帶一路」計劃以來，毗鄰歐洲位置優越的白俄，地位特別突出，白中經貿合作自然也引起莫斯科的關切。2016年，魯卡申科總統在與習近平見面時曾表示，白俄之所以選擇遙遠的中國進行戰略合作而非近鄰（俄羅斯），主要就是中白合作並無任何附帶條件，而且是在平等互惠的基礎上進行。

他甚至表示：「未來中國必將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而且有強大的中國，必有獨立的白俄。」所以中國已成為白俄多元外交的一環。分析認為，魯卡申科之與中國接近，是由於近年白俄與莫斯科關係並不順暢，對俄羅斯提供的天然氣價格有所不滿。

中國招商局集團斥資五億美元在距明斯克25公里的「大石自由貿易區」內設立貨物集散中心，此事引起俄方極大關注。俄高級經濟學院馬斯洛夫教授表示，中國在明斯克建立貨物集散中心獲利極大，因為白俄緊鄰歐洲，地理位置優越。他認為白俄從中國獲得的投資較俄羅斯為多，這是由於俄羅斯對中國投資，與他國相比更為獨立而強硬，並謂中白關係過於密切，對俄中關係發展有不良影響。不過俄獨立國協研究中心副主任扎里辛卻認為，俄白兩國已進行整合，中國對白俄的投資，其實對莫斯科是有利的，所以俄羅斯不必太過介意。

五、結 語

近年中國積極推動與東歐國家的外交關係，不僅加強了在塞、匈兩國的經貿投資，並將雙方關係提升到「全天候全面戰略夥伴」之地位。特別是在「一帶一路」戰略下，白俄已成為中國向歐洲發展的跳板，明斯克更成為北京對歐出口的集散中心。在美國的壓力下，中國有意以歐洲替代美國市場，所以美國對白俄的關切，並非該國的內部衝突，而是中國利用白俄優越地理位置，向歐洲擴展的戰略考量。

此次中白聯合軍演，特別是解放軍首度在歐洲現身，儘管其「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因而引起北約的強烈反應和點名批評，不過在美國主導下的北約，近年在亞太地區動作頻頻，有意向本地區擴張，特別是此次北約的華府峰會，邀請日、韓、澳、紐等亞太國家參與，北京自然耿耿於懷，但不可否認，莫斯科對中國向東歐和前蘇聯地區的發展，亦非常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