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教日月換新天

中國春節檔電影票房冠軍、中國影史票房冠軍、全球單一市場票房冠軍、全球動畫電影票房冠軍、全球電影票房榜TOP10中唯一的非好萊塢作品、觀影人次超兩億……《哪吒之魔童鬧海》（又名《哪吒2》）自今（乙巳）年大年初一上映以來，票房一路飆升，屢破紀錄，成為轟動全國乃至國際的現象級文化產品，熱度不輸同樣在春節前後橫空出世的大陸國產人工智慧（AI）大模型DeepSeek（深度求索）。

截至2025年2月18日，《哪吒2》總票房已超過人民幣（後同）123億元。要知道2024年全年大陸市場總票房才425.02億元，觀影人次10.1億。除了大陸和海外華人市場，《哪吒2》的口碑也在台灣發酵，不少人計畫跨峽觀影。那麼，《哪吒2》大獲成功的秘訣何在？

一、中國動畫電影工業集大成者

《哪吒2》雖然只是一部動畫電影，但製作之精良，尤其是特效之炫目，讓觀眾真正體驗了一回什麼是媲美好萊塢的頂級國產大片。在觀眾們津津樂道的視覺奇觀背後，其實是近年中國動畫電影工業的強勢崛起。毫不誇張地說，《哪吒2》是中國動畫電影工業集大成者，是數以千計的中國動畫人一起助推《哪吒2》達到了世界動畫電影製作的一流水準。

成千上萬捆著鎖鏈的海底妖獸湧出裂谷直撲陳塘關、直徑三公里的天元鼎從天而降劈開海面、哪吒衝破穿心咒全身碎裂、海妖與捕妖隊兩大人浪空中對撞……《哪吒2》中令人歎為觀止的特效鏡頭多達1,948個，超過了《哪吒1》的總鏡頭數。由於外包給國外頂級團隊的鏡頭呈現效果不夠理想，《哪吒2》視覺特效的創新幾乎都由國內的製作團隊完成。影片結尾的字幕顯示，全國近140家動畫公司、4,000多名動畫人參與了製作。《哪吒2》可以說是中國動畫電影工業整體實力提升和技術革命爆發的集中體現。

根據《哪吒2》幕後紀錄片《不破不立》披露，為了實現導演餃子（本名楊宇）的極致美學追求，為觀眾奉上世界頂級視覺盛宴，製作團隊迎難而上，三軍用命，五年如一日「死磕」每一個特效鏡頭。比如，影片開頭讓觀眾大開眼界的無數被鎖鏈束縛的海妖躍向陳塘關的大場面，製片人和特效部門曾經都特別希望導演能讓步和妥協，因為每一隻海妖身上都捆綁鎖鏈，而讓每一條鎖鏈在打鬥中呈現自然的動態，又不會纏腰牽絆，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但導演餃子堅持不讓步，因為打破「束縛」是影片世界觀設定的重要規則和核心表達，因此被逼到極限的特效團隊不得不將每條鎖鏈都獨立運算，怪獸動作綁定物理引擎，甚至還開發出「動態美感」演算法。成片呈現的效果就是這些鐵鏈仔細看粗細各不相同，好像是真的歷經了歲月的打磨和無數次的拉扯。製作團隊的一位成員告訴記者，「綁海底妖獸的鐵鏈，在畫面裡也是特別細小的元素，每根鐵鏈可能只有兩三個像素，但是導演還是要求我們把鐵鏈做出對比度來。」

再比如，在《封神演義》的原作中，哪吒「削肉還父，剔骨還母」是流傳千古的經典橋段。在《哪吒2》中，導演為這一幕賦予了新的表達。然而，哪吒衝破「穿心咒」這一畫面，既要呈現出極致的疼痛感，又要照顧到動畫的受眾，避免過於血腥的畫面衝擊，對於製作是巨大的挑戰。為了表現出哪吒被「穿心咒」撕裂的畫面，多方特效團隊協同作戰，將其身體切割成600塊碎肉，每一塊都是單獨進行切割，確保每一塊碎肉的形狀、大小和質感都符合真實的視覺效果，展現出了極高的精細度。同時設定好，被「撕裂」後的哪吒身體內部是「鋼水和岩漿」，而這種被「切割」的形態，也是通過工作人員在手掌纏緊橡皮筋模擬出來的。「切割」完成後，再用動畫的形式，按照鏡頭的節奏將這600塊碎肉一塊一塊地拼合上去。並且每一塊碎肉都要沿著特定的軌道進行調整，以保證其運動軌跡自然、流暢，與整體的畫面效果和動作節奏相匹配。僅這一鏡頭就整整耗時一年半。

此外，海浪中魚群流動、山間飄著的雲霧、天上飛著的鳥群，這些畫面是蘇州紅鯨影視團隊160人次長達26個月日夜奮戰的成果。江西的幻影瘋爆團隊參與了玉虛宮穹頂特效鏡頭的製作，包括穹頂上的圓形圖案、甘露水特效等。畫面呈現不過幾十秒，這些特效鏡頭的製作卻歷時三個月。製作申正道和哪吒打鬥場次深山密林的瀑布特效就動用了50台解算高性能工作站，每幀渲染32小時，光渲染時長就高達15天。用餃子的話來說，「一定要做觀眾沒見過的，能夠造成強烈的視覺衝擊的……這樣的東西我們才覺得有做的價值。」正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製作團隊精誠協作，勇於挑戰極限，不斷精益求精，才保證了《哪吒2》最終呈現出不輸好萊塢頂級大片的視效。觀看了幕後紀錄片，網友們在視頻網站上紛紛留下「活該你賺錢」、「100億值得」等彈幕。

二、打動人心的中國故事

如果《哪吒2》僅僅只是追求視覺奇觀，那麼一部空洞的炫技之作是無法持續吸引觀眾走進影院，貢獻真金白銀的票房。事實上，從《哪吒1》（《哪吒之魔童降世》）到《哪吒2》，無論是主題、情節，還是人物，都引起廣大觀眾的強烈共鳴。用流行的話術來講，就是《哪吒》系列電影講了一個打動人心的中國故事。

哪吒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古代神話人物，哪吒的故事曾多次被搬上電視螢屏或者大銀幕。餃子團隊對《封神演義》做了顛覆性的改編，講了一個全新的哪吒故事。

話說天地間誕生了一顆充滿強大能量的混元珠，元始天尊將其煉化為靈珠與魔丸。其中靈珠應投胎為陳塘關總兵李靖之子，名喚哪吒。魔丸則被下了「天劫咒」，將在三年後被天雷摧毀。沒想到申公豹設計掉包，哪吒被魔丸托生，生來便註定是混世魔王。靈珠則被申公豹獻於東海龍王敖光，投胎為敖光之子敖丙。儘管哪吒生性暴戾，但李靖夫婦並沒有因為兒子是魔丸就拋棄他。在太乙真人幫助下，性格頑劣卻正直勇敢的小哪吒學習本領，為民除害，但還是化解不了民眾對魔丸的成見。其間，哪吒誤打誤撞結識了敖丙，成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面對陳塘關的危亡和天劫的降臨，生而為魔的哪吒沒有屈從於命運安排，「我命由我不由天」，最後憑藉一己之力拯救了蒼生。

《哪吒2》接續前作的劇情。天劫之後，哪吒和敖丙的靈魂雖然保住了，但肉身很快會魂飛魄散，太乙真人只能使用七色寶蓮給兩人重塑肉身。然而，敖丙重塑後的肉身意外消亡，東海龍王敖光誤以為敖丙已死，發誓要向陳塘關復仇。為了拯救陳塘關百姓，太乙真人讓敖丙的靈魂進入哪吒的肉身駐留七天，並且讓哪吒和敖丙參加玉虛宮主事無量仙翁的升仙考核。一旦通過考核，哪吒不僅能位列仙班，還能得到玉液瓊漿，讓七色寶蓮重新盛開，使敖丙擁有新的肉身。

在無量仙翁的要求下，哪吒經過戰鬥，成功降伏土撥鼠、申正道（申公豹的父親）和石磯娘娘三路野妖。通過考核的哪吒被封為闡教仙人，並得到玉液瓊漿，助力敖丙重塑肉身。其間，陳塘關發生屠城慘案，無量仙翁斷定元兇為東海龍族，決定動用天元鼎和全體捕妖隊討伐龍族。擺脫了敖丙靈魂的哪吒也不顧敖丙的阻攔去找東海龍王拚命。

就在龍族即將萬劫不復之際，故事發生反轉。李靖夫婦、敖丙和太乙真人趕到戰場，告知哪吒真相。原來屠戮陳塘關的幕後黑手正是貌似正義的無量仙翁，他一直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將暫時蟄伏但實力強大的龍族視為對闡教的重大威脅，故炮製慘案嫁禍龍族，為其鎮壓異己尋找口實。申公豹曾經為無量仙翁幹過許多這樣的髒活，因此很快識別對方陰謀。無量仙翁也從叛變敖光的南、北、西海龍王那裡知曉了靈珠與魔丸的秘密，並借助西海龍王敖閏的「裂空爪」用岩漿吞噬了陳塘關。所幸申公豹讓海夜叉將李靖夫婦短暫石化，才躲過一劫。

得知真相的哪吒聯手敖丙一起攻擊無量仙翁，不料卻被後者下了「穿心咒」，一旦用力掙扎，全身就會被撕碎。無量仙翁把哪吒和他的父母以及敖丙、敖光等一起投入天元鼎，準備把他們煉成仙丹。哪吒母親殷夫人先是阻止無量仙翁誘導哪吒自殺來換取父母活命，後又在三昧真火炙烤下香消玉殞。這一幕徹底激怒了哪吒，然後「穿心咒」將哪吒的身體徹底撕裂。然而，元始天尊煉化混元珠的正是三昧真火，因此在三昧真火的加持下，哪吒的肉身終於完成真正的重塑，再次升級為《哪吒1》結尾時戰力爆表的青少年哪吒。哪吒幫敖丙破了「穿心咒」，敖光則號召剩餘的妖族和龍族一同頂開天元鼎，最終一道沖出煉丹爐與無量仙翁決戰，打敗了大反派。

新版的哪吒故事一波三折，盪氣迴腸，十分精彩。無論是《哪吒1》中的「去他個鳥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說了算」，還是《哪吒2》中的「若前方無路，我便踏出一條路；若天理不容，我便逆轉這乾坤」，這些象徵中華民族永不屈服，鬥爭到底精神的高燃台詞每每讓新時代的中國觀眾熱血沸騰。在人物塑造方面，哪吒不再是經典的少年英雄形象，而是天生的混世小魔王設定，黑眼圈、塌鼻樑、鯊魚牙、混不吝的造型相當顛覆觀眾的認知。正是由於哪吒這個人物的設定不夠完美，所以他迸發出來的嫉惡如仇、永不放棄、逆天改命的生命活力才格外打動人心。除了主角哪吒，亦正亦邪的申公豹、插科打諢的太乙真人，甚至出場只有幾分鐘的臭美又理性的石磯娘娘等配角都令人印象深刻。

既然是中國好故事，除了中國古代神話素材，《哪吒2》自然還有更多的中國文化元素。比如，玉虛宮裡煉丹法器天元鼎充分展現了中國古代青銅鼎文化，它的造型參考了商代龍紋扁足鼎、青銅敦等，其中小鼎的造型借鑑了龍紋扁足鼎的腹部和柱足設計，大鼎的渾圓造型則和古代名叫「敦」的青銅器如出一轍。再比如，影片中的搞笑擔當粗眉結界獸有著誇張的大粗眉和蒜頭鼻，這些特徵與三星堆出土的金面銅人頭像，以及青銅大面具的經典元素高度契合。

三、《哪吒2》的國際政治隱喻

隨著《哪吒2》的爆紅，影片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有不少觀眾發現，影片中的反派闡教頭目無量仙翁與美國霸權主義頗有相似之處。觀察者網的一篇文章就指出，片中很多細節隱喻呼應了這一猜測。比如：形似五角大樓的玉虛宮、代表神仙身分的玉佩上的老鷹圖案、煉丹爐上的美元標誌，甚至在劇情中反派用哪吒父母作要脅讓他服下的那顆毒藥也像極了冠狀病毒……。

國際問題專家毛克疾在美國看完《哪吒2》後在觀察者網撰文，洋洋灑灑分析了《哪吒2》中的國際政治隱喻。在他看來，玉虛宮就是美西方陣營，無量仙翁就是美國，自詡照世明燈，幹的卻是恃強凌弱、禍亂人間的勾當。無量仙翁的徒弟鹿童、鶴童則代表了英國、澳洲、加拿大、日本等僕從力量，雖然他們有時也會心生不滿，但無奈只能以美國馬首是瞻。

主角哪吒當然就是中國，天賦異稟，卻因是「魔」的身分而備受歧視。出身妖獸又替天庭鎮壓海底妖獸的龍族代表俄羅斯等中東歐國家，雖然早已自我閹割，但卻因為異己身分而仍被步步緊逼。當然，也有投靠無量仙翁的反水龍族－－烏克蘭、格魯吉亞、波羅的海三國。而土撥鼠、阿貓阿狗、蝦兵蟹將則是廣大亞非拉國家，他們渴望升仙、努力修煉，但大部分逃不過被收割煉成丹藥的命運……。

哪吒為成仙，要接受玉虛宮試煉，參加抓妖活動，不費吹灰之力就降服土撥鼠等一眾野生妖族，因此獲得玉虛宮青睞，自身實力也大有長進。這個過程其實就是中國改革開放以後，為了實現四個現代化，加入美國主導的全球分工體系，一舉成為全球工廠，但爆產能過程也客觀擠佔了亞非拉國家工業化發展的空間。值得注意的是，哪吒參加抓妖活動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且充滿同情。這指明中國「不忘初心」，始終認定自己是發展中國家群體一員。

無量仙翁為哪吒升仙的時候故意植入「穿心咒」。這其實就是美西方在對華合作過程中，精心設置了技術壁壘，通過「技術卡脖子」保持代差優勢，期望關鍵時刻用設備禁運、技術制裁癱瘓中國經濟。有趣的是，無量仙翁把哪吒投入三昧真火煆燒，不但沒有摧毀哪吒肉身，反而破除了預埋的「穿心咒」，最終居然催化哪吒成三頭六臂的超強完成體！這就是美國2018年以來對中國極限施壓，卻意外激發了中國潛力，推動中國走上獨立自主的高質量發展道路，最終依託發展新質生產力，完成從工業化到智能化、從並跑到領跑的偉大歷程。

毛克疾認為，電影描寫陳塘關百姓的悲慘、龍族的無奈、野妖的悲劇，刻畫出生動的反抗群像，再加上刻畫哪吒團結帶領受壓迫群體進行抗爭，這才在中國社會引起出乎意料的廣泛共鳴。雖然對《哪吒2》的解讀見仁見智，但哪吒反抗不公不義的壯舉確實讓近年來持續遭受美國打壓的中國人感同身受。唯民進黨政府逢中必反，台灣觀眾恐無緣在當地影院欣賞這部頂級國產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