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沈重刻入教科書後」

今年9月3日，是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80週年紀念日。這一天，也是中華民族浴火重生，走向偉大復興的起點。筆者原本沒打算寫文章紀念，但現在要寫了。

因為，我看到，80年了，有人仍在淡化、歪曲那段充滿血和淚、火與劍的歷史。如日本東京書籍出版的初中教材《新編　新社會　歷史》中說：「1937年7月，日中兩軍在北京郊外的盧溝橋發生武力衝突，日中戰爭爆發」。

如此輕描淡寫，使人想起正值中日友好高潮時期的1982年，日本文部省修訂的教科書，竟把侵華戰爭說成是「進入」中國，迫使中國大陸官方發佈了大量有關當年日軍侵華暴行的各種資料圖片。

這些反映日軍獸兵虐殺中國人的圖像，即便是黑白照片，也慘不忍睹，殘忍至極，極富視覺衝擊力。由此，許多中國戰後出生的一代，包括我這個當時已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才首次知道，原來日軍當年是這麼殘暴，把中國人根本不當人。

後來，還知道了南京大屠殺：日軍在攻入南京後，竟用機槍掃、槍刺挑、軍刀劈、水淹和活埋等種種令人發指的方式屠殺了南京和平居民和已放下武器的中國軍人三十多萬人，日軍獸兵在強姦中國女性時連老嫗和幼女都不放過，強姦完又對其開膛破肚……。

五年後（1987年），有位中國大陸詩人來到南京憑弔大屠殺死難者，長歌當哭，含淚悲吟：

而在此之前（1982年），中國大陸很少有揭示日軍殘暴的文學歷史及影視作品，特別在「文革」中，由於批判了「戰爭恐怖論」，那時，大陸許多抗戰經典影片，如《地道戰》、《地雷戰》等，都帶有一點諷刺和調侃侵略者的輕喜劇意味，無形中淡化了日軍的殘暴性。

正是日本教科書中的所謂「進入」，刺激了中國，使得大陸意識到中日友好不等於對歷史的遺忘，必須讓世世代代中國人直面當年日本人的反人類罪行。從而才使得一大批中國年輕人也驚覺到，對於那段中華民族的屈辱史、血淚史，我們真的需要瞭解，不能忘記其滅絕人性的殘酷真相。也不能忘記先輩們的抗爭和勝利的來之不易。

需要指出的是，日軍在台灣也犯下了暴行。據不完全統計，日據時期曾日軍屠殺台灣抗日軍民六十多萬人。台灣人不該也不能忘記。

事實上，日本也沒有遺忘，其政要不是至今仍不顧中、韓等亞洲受害國人民的譴責和抗議，年年都在向日本軍國主義對外擴張侵略的象徵－－靖國神社奉獻祭品，參拜如儀嗎？只不過，他們拒絕的是另一種遺忘－－對當年大東亞共榮圈美夢的遺忘。

之所以要寫出本文，還因為近兩天看到了中國大陸央視的《國家記憶》節目中，再次披露日軍拿活體人做細菌實驗等殘忍至極的滔天罪行。

731部隊的暴行是人性最黑暗的折射。這個部隊對中國等多國「馬路大」活體不打麻藥就解剖。如人體活體凍傷實驗，凍傷後又進行活體解剖，以及給人注射霍亂、鼠疫、傷寒和炭疽等致命性細菌再進行活體解剖實驗……等種種惡行令人毛骨悚然，幾不知人間何世。

前些日子，一位中國大學生虐待動物的惡行不是引起世人的關注了嗎？這位虐貓者將「五片劇毒人用藥物研磨成粉，兌水後多次投餵給校內流浪貓，造成數十隻貓死亡。部分貓屍還被發現口腔灌有腐蝕液、四肢斷裂，慘不忍睹」，還有人將「貓被活活燒燙，有的甚至被丟進果汁機攪成漿」，種種變態惡行是不是令人十分憤怒？可當你知道731部隊的殘忍程度又豈止其十倍百倍時，你又是什麼反應？須知他們虐殺的可是我們的同類啊。

就在這個部隊充滿福爾馬林氣味的實驗室裡，當年的親歷者看到「有剖開母體強行取出胎兒、被切掉部分頭骨的頭顱」，而幹這些「髒活」的可都是當時日本的醫學界菁英啊！是什麼樣的戰爭，什麼樣的軍國主義毒素，能把一群本應是醫者仁人心的知識菁英們變成毫無人性人倫的衣冠禽獸？

此外，促使我寫出此文的，除日軍獸兵當年的暴行外，更因為一位可敬的日本老人－－清水英男的可怕遭遇。

清水英男14歲時被徵召為731部隊「少年隊」成員。戰爭結束後，他也逐漸長大成人，意識到自己當年所在的部隊犯下了反人類的罪行。於是勇敢地站出來，講述了自己在731部隊所見到的一切，字字血，聲聲淚。

不料在日本卻備受右翼勢力的辱罵和攻擊：「這老頭在撒謊」，「所謂731部隊的前成員和慰安婦一樣都是騙子」，「受《惡魔的暴食》影響的妄想狂」……，就連他身邊的親友也埋怨他，「你是想毀掉日本嗎？別做這種沒意義的事」，「這種事情對中國有利」（2025年6月15日共同社網站報導）。

可見軍國主義思想至今仍在荼毒日本人，使之冷血，毫無同理心。還有些當年日軍退伍人員甚至還炫耀他們如何殺人以及性侵多少女性（2025年6月28日共同社網站報導）。

當然，德不孤，必有鄰。有良知的日本人也大有人在。今年東京一所女子聖學院就邀請了清水英男講述731部隊的罪惡史。一些嚴肅的學者還根據自己的研究成果不斷揭露731部隊的罪行。一些社會活動人士也堅持舉辦揭露731部隊罪惡的展覽……。

即便如此，為了人類的和平，也為了人類曾經的最黑暗歷史不再重演，這樣控訴反人類罪行的文章，無論能否發表，都應一年年的寫下去。直到日本政客向中國大陸、台灣地區和亞洲受害國真誠謝罪，歷史真相於日本不再被政客們遮蔽。

上述那位中國詩人，在他飽蘸著血和淚寫就的詩篇末尾如是宣告。筆者也以極其沈重的心情，謹以此詩篇結束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