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土當年萬戶侯」

一百年前的1925年，在中國的大地上正是孫中山的國民黨「聯俄容共」時代，也是中共剛成立四年，開始在貧窮落後的農業中國進行「無產階級革命」的時期。此時的毛澤東是一個32歲的馬克思主義信仰者，也是中國共產主義運動參與者。 我寫《斯諾與〈紅星照耀中國〉》長文，曾再次對新中國的締造者毛澤東青年時期的思想理念與革命行動做一耙梳，本文專就1925年的毛澤東評述如後： 1924年孫中山貫徹「聯俄容共」政策，一月毛澤東曾到廣州出席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會上還被選為中央執行委員會候補委員。會後毛被派到國民黨上海執行部擔任部長胡漢民的執行秘書，並負責黃埔軍校在上海的招生工作，此時毛同時擔任在上海的中共中央組織部長。毛日夜為國共兩黨高層組織努力工作，他多年後曾告訴斯諾說「累壞了，身體支持不下去」，接著真的因腦痛病倒，年底回湖南湘潭家鄉休養。 1925年1月中共四大在上海召開，毛在湖南長沙養病未能出席大會。2月回家鄉韶山，抱病四處走訪農家，開始做農村調查，用現代視角看，毛是中國第一個用實證方法做「民意調查」的人。3月12日國民黨總理孫中山先生在北京積勞病逝，此時毛正在韶山組織「農民協會」，試辦「農民夜校」，關注貧苦鄉村農民問題，可見毛澤東是比晏陽初、梁漱溟要早的第一個「農民問題」專家。 同年初夏，毛在家鄉創立中共韶山黨支部，同一時間又創立國民黨湘潭區黨部，可見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毛是忠實於孫中山「聯俄容共」政策的行動者。 對國共兩黨而言，毛澤東都是解決中國「農民問題」的先行者。這一年的8月毛就組織農民以行動開展「平糧阻禁」鬥爭，迫使湖南地主降價賣糧，於是引起軍閥趙恆惕派兵抓捕搞農民鬥爭的這個「匪徒」，毛聞訊後迅速出逃廣州。 9月毛到了廣州，汪精衛推薦他代理汪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11月國民黨「右派」召開「西山會議」，會上居然決議解除毛的國民黨黨職並開除黨籍。 1925年12月1日毛發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這是他最早公開發表有關「中國社會階級論」的文章。此文現實政治意義是反對當時中共黨內兩種錯誤傾向，一是陳獨秀的只顧「國共合作」，忽視農民問題的「右傾機會主義」，二是張國燾的強調「勞工階級運動」（城市工人暴動），不談農民問題的「『左』傾機會主義」，歷史政治意義是毛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思想就此萌芽，對後來中國革命具有重要理論指導意義。 由於國民黨的「聯俄容共」政策直到1927年才結束，毛被西山會議派打壓並未影響到他在1925年底兼任國民革命軍第二軍官學校政治教官席位的機會，而且在廣州的國民黨還讓他出任國民黨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教席一職，甚至1926年5月還出任所長主持該所。我在廣州中山大學客座時曾到過這個對中國農民問題研究與中國革命運動有重要政治意義的知識殿堂瀏覽過，現在中共將它作為革命歷史古蹟保留。 此外，我在北京「中國革命博物館」還看過1925年毛的照片（見上圖），眉清目秀，氣宇非凡，一派青年革命家模樣。也讀過毛1925年秋天離開家鄉韶山去廣州主持農民運動講習所，徒經長沙，重遊橘子洲，面對湘江秋景，觸景生情，想到社會民生與革命情勢，隨筆寫下《沁園春－長沙》一詞，它與1936年冬季毛在陝北寫的另一首《沁園春－雪》，併列為由「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毛主席」寫出的膾炙人口的著名詩詞。本文只談剛滿百年的《沁園春－長沙》詞這一首：

從這首詞可以看出青年毛澤東一個人站在湘江岸邊，極目遠眺，寒秋江楓如火，火似革命，即景抒情，提出「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問題。這是一個革命家用詩詞將神州大地與國家命運連結在一起，充分表露青年毛澤東以天下為己任，遣責舊社會的反動統治，願以革命途徑建造新中國的豪情壯志。

另外，單就文學意涵而論，全詞風格豪邁，用典貼切，覽景敘情，融情入理，絕佳詞作，難怪柳亞子譽為它是近代中國第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