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市喚起中國人苦痛的記憶

近日，中日關係急劇惡化。日本新首相高市早苗早在上台前就否認日本二戰侵略史，否認南京大屠殺和731部隊的存在，曾多次以內閣大臣身分參拜供奉有二戰甲級戰犯的靖國神社；還主張徹底顛覆和平憲法，將「自衛隊」升格為「自衛軍」，並大幅增加軍費開支以強化日本防衛力量；延續和強化了前首相安倍的「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的對華強硬政策。她的上台，將導致中日關係持續走向負面。對此，人們並未感到意外。

但另一方面，高市上台不過二十多天，就向中國連發「三箭」：在APEC會議期間會見台灣地區人員，並公開稱對方為「總統府資政」；授予台灣駐日代表謝長廷旭日大勳章；直至近日在日本國會聲稱中國一旦發起對台的武統，將構成對日本的「存亡危機事態」，日本有可能啟動集體自衛權，做出公然以武力干涉中國內政的姿態，這種不惜賭上日本國運，也要與一個大國、強國正面硬扛的魯莽行為，著實令人感到有悖常理。

中國一直將國家之完全統一視為核心利益之核心，也視為這一代中國人的頭號歷史使命。高市這一番言論不僅嚴重干涉了中國內政，還喚醒了中國人百年屈辱的痛苦記憶：上世紀30年代日本帝國主義正是藉口所謂「滿蒙生命線」事關日本生死存亡，從而悍然發動了九一八事變和爾後的全面侵華戰爭。故高市此舉自然會激起中方的高度警惕和強烈反應。中方也一反以往的外交克制與謹慎，毫不掩飾地表示了極大的憤怒。中國駐大阪領事薛劍罕見地用直白的語言說，「如果日本敢插手台海的事，那便只能毫不猶豫斬斷你們骯髒的頭顱，做好準備了嗎？」（「把那顆突然伸出的頭砍掉」是日本俚語）具有官方背景的「玉淵譚天」星期三發佈《搞事的高市》一文，更是毫不客氣地痛斥「莫非高市早苗的腦袋被驢踢了？」

日方的應對策略，則依然是用混淆是非轉移焦點式的敘事方式－－這一招早在模糊自己二戰責任時就用過，即只片面地提自己的受害者身分，不提加害者的罪惡－－只指薛劍的「斬首論」極不恰當，並向中國提出強烈抗議，日本輿論也掀起驅逐薛劍的聲浪，卻全然閉口不談其首相軍國主義的言行在先這一事實。

面對被驅逐威脅的薛劍也毫不示弱，又接連發文，提請日本注意，聯合國的「敵國條款」依然有效。所謂「敵國條款」，是《聯合國憲章》中針對二戰戰敗國（如日本、德國）的約束性條款，旨在防止其侵略政策復活。根據這個條款，若戰敗國出現威脅戰後秩序的行為，戰勝國可單方面採取軍事或非軍事行動，無需聯合國安理會授權。顯然，中國此舉意在警示日本不要忘記自己戰敗國的身分。中國外交部更是向日本發出「靈魂三問」：日方領導人有關言論到底想向「台獨」勢力發出何種信號？是否企圖挑戰中方核心利益、阻撓中國統一大業？究竟想把中日關係引向何方？並將其干涉台海的行為定義為「侵略」。日前，中國軍方已宣佈在黃海實彈軍演，對日威懾意味濃重。這場中日災難性的外交風波目前未見任何停息的跡象，極有可能外溢到兩國經濟關係乃至軍事領域，不容樂觀。

中日這場外交風波看似驟然，其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上世紀中日尚在蜜月期就已露出端倪。但彼時日本國內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和反戰的思潮仍是主流，日本政府也比較內斂。政客或閣員稍有違反和平憲法或冒犯當年日本受害國的不當言行，不但會受到國際輿論的譴責，也會受到日本國內輿論的嚴肅批評。但隨著老一代對華友好人士的辭世和日本政府持續多年歪曲歷史的操作，主張對日本侵略歷史反省謝罪的力量式微，日本右翼勢力愈來愈膨脹，直至今日日本極右翼勢力總代表高市早苗上台。

高市本人並無出色的治國才能，在日本國內的支持率卻很高，可看成今日之日本社會已經集體右轉的一個標誌性事件。中日外交風波發生後，高市不但不道歉，還拒絕撤回其不當言論。其支持率反而飆升到69.9%。據說有近一半日本國民支持高市的「武力介入台海論」。此情此景，不禁使人想起二戰前和二戰中日本國民的那股狂熱勁。不過，高市搞砸中日關係不符合日本利益。還可能極大地影響日本經濟的復甦。未來高市早苗在反華路上到底能走多遠，會不會也成為短命首相，還有待觀察。 美國的蓄意縱容

日本軍國主義勢力之所以在今日會選魂，除了美國的蓄意縱容外，還與某些當年的東南亞受害國對其歷史修正主義的麻木、放縱與綏靖有關。典型例子就是，今年本是中國抗日戰爭和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週年，同時也是東南亞各國從日本軍國主義鐵蹄下解放和光復80週年。但東南亞一些中文主流媒體卻對此不置一詞，十分冷漠，不禁令人深感訝然。好像80年前那血色記憶早被抹除的乾乾淨淨或者壓根就不存在似的。

所謂銘記歷史血的教訓，警惕日本軍國主義的死灰復燃好像只是中國一家的事。這固然有其經濟利益與日本深度綁定等因素，但一個獨立且負責任的國家，眼裡豈能只有經濟利益，而忽視對歷史正義、國際正義一份應盡的責任和擔當？何況，沒有國家的終極安全，又何來持久的經濟發展？倘日本軍國主義一旦捲土重來，則將是亞洲各國的夢魘。這絲毫不是什麼危言聳聽。此次在外交層面針鋒相對的你來我往，不是就有日本記者憤憤不平地宣稱，要是在一百多年前，早就打過去了（打到中國去了）嗎？此人和高市早苗、小泉進次郎一樣，都是言為心聲，道出了許多日本右翼人士內心的真實想法，還在做當年大日本帝國大東亞共榮圈的美夢。這，難道還不足以引起亞洲各國人民的警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