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主的基石，村民直選

在大陸和台灣關注中國大陸實行草根民主的人不很普遍。但是，在美國希望中國走上民主的人中間，村民直選已成為熱門話題。

十年來，中國大陸60%以上的村莊實行了村民直選，到現在，村民委員會已普遍進行了三屆直接選舉。從1988年6月1日至1997年底為止，共選出村民委員會近91萬個，村民委員會幹部（包括村長、副村長、村委員）378萬名。

村民直選是依1987年11月中國政府所頒布的《村民委員會組織法》（草案）舉辦的。最近，1998年7月，民政部表示，將村委員直選方法全面規範化後即將進一步擴大，把全國47,000個鄉鎮納入直選範圍，今年即首度施行。

與村和鄉鎮直選有關的縣級，其人大代表，從1997年下半年起，在村人大代表的換屆選舉中，也採取了直選辦法，有八億多選民選出了自己中意的縣人大代表。

大陸農村推行直接民選村委會幹部的工作在執行上有所偏差，但當局顯然認真積極改進。今年（1998）6月舉行的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次會議即審議了國務院提交的《村委會組織法》（修訂草案）。形勢發展表現出中國民主已從基層向上層擴大了。

選舉法及其實施細則規定：村委會幹部候選人來自兩個渠道。其中15%由政黨和人民團體提出，另外85%由普通人民決定，他們10人以上聯名即可提出候選人。候選人總數比當選人數應較多，即以差額方式進行投票。新修選舉法還有增設流動票箱的規定，以便利不能前往投票處的一些人行使投票權。選舉法的實施細則各地方各時期容有差異。

十年來，村民選舉不斷向下列四個方向改進：

「民主選舉」已逐漸納入法制化和規範化。目前已有25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大常委會制定了有關地方法規，積累了選舉經驗，創造了一些選舉模式。

「民主決策」不斷加強。目前已有半數以上的農村初步建立了村民代表會議制度，村民直接參與了村內重大事件的決定。

「民主管理」積極推行。絕大多數農村落實了村民自治章程或村規民約，保證了村民委員會內部的管理權。

「民主監督」廣泛展開。村民關注的公共事務，和切身利益都得到公開，強化了農村監督的機制。

西方人士十分關心中國民主的前途。最近美國總統柯林頓訪華前就與中國官方提出要求要觀察村民選舉。他到中國西安後第一天就訪問了由直選出來的村民幹部。前美國總統卡特所建立的美國卡特中心對中國村民選舉工作進行考察後作出比較，從1990年和1993年兩次村民選舉中，發現有重要的改進。

卡特中心調查湖南湘潭縣四個農村選舉，注意到選舉程序，發現他們按照規定，選民10人以上聯名即可提出候選人，從中再決定候選人名單，然後由全體村民以秘密投票方式作出決定。該中心主任羅伯特‧帕斯特說，「這是一個相當完美的模式。」

最近來自美國、韓國、挪威、瑞典及聯合國和中國國內的專家學者在北京舉行的「加強村民自治法制建設國際學術討論會」，認為10年來村民選舉給中國農村帶來了深刻而積極的影響，使中國民主有了鞏固的群眾基礎。

文化大革命後的中國人政治覺悟很高，而且能言善辯，被認為有助於中國民主的進行。現在大陸村民直選能迅速地、健康地發展就是很好的說明。

但是，村民直選是形勢造成的，不是中國官方一廂情願的產物。依1998年6月14日《華盛頓郵報》的長篇報導，有詳細而可靠的說明。

王振堯（譯音）是民政部一名不見經傳的幹部，花了10年長的時間到各地農村推動村民選舉。他向記者史帝芬‧穆夫遜指出：村民直選的動力不是來自自由改革派，而出自中國領導恢復統治農村的願望。在黑龍江省的調查中，王氏發現有一個農村，黨派員強制執行命令，農民堅持不付稅，還燒燬森林和官捨；另一個農村，進行競選，村民自治後，秩序便恢復了。

可是，中國媒體不敢把村民選舉作出應有的報導，有所顧忌，怕與馬列框框不切合。直等到美國記者報導轉載在《參考消息》後，外交部認為這種選舉在海外華人中有宣傳作用，向中央動議，中國媒體才跟進。

王氏向中央匯報了上述情況，薄一波首先贊同，彭真（全國人大委員長）立即行動，擬訂了村民選舉試行辦法。他們認為村民直選可防止黨的腐化，還可發掘新人。事實證明，約有40%被選到的村民代表或幹部不是共產黨員，但其中半數在一年內便被吸收為黨員去了。

村民選舉是時代的產物，是文革後公社解體的形勢下迫出來的。10年來在廣大的中國農村這種選舉民主已有了初步的表現，並引起了世界各地關心中國民主人士的關注。但是，村民選舉要成為中國民主的動力，不斷推動中國民主向前發展，下列四方面值得注意和深思。

（一）村民選舉要健全發展，普及教育和改善生活必須在全國出現，即是說，要在全國範圍內掃除文盲和擺脫貧困，因為文盲和貧困，都不利推行選舉的民主。從號稱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和在美國軍警監督下進行全民選舉的海地可作借鏡。

（二）村民選舉要有政府部門的全力支持和新聞媒體的努力報導，鼓舞選民和當選者，使選民體現當家作主的精神，使被選者有權有責，為人民服務，絕不是擺門面、走過場的人物。執政黨也不要立即吸收他們成為共產黨員，多讓他們在黨外進行監督。

（三）村民選舉向縣級推進的同時，要加強法制化和規範化，主要的要獲取農民的熱誠擁護，成為農民民主生活上的一件大事，進而保證農民的各種權益。

（四）村民選舉，在中國數千年文化傳統下，畢竟還是新生事物，不可能很快臻於完善。但是，村民選舉的10年試驗和今後改進，無疑是中國民主的一條通路，正在走向大有希望的道路。

1998年7月12日於華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