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權者要面對歷史良心

張玉法(中央研究院院士)


日本首相小泉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投降紀念日前夕參拜日本靖國神社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日本將士致哀,已在韓國及中國大陸等地引起朝野的憤怒。在台灣,只民間有一點微弱的聲音,外交部竟不發一言。這種「哈日」文化,是十餘年來中華民國的掌權者親日媚日所營造出來的,有形無形中籠罩著台灣朝野,包括大部分媒體在內。

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一九三一年日本軍人在中國東北發動「九一八」事變而開始的(有些學者以歐洲史為中心論二次世界大戰是有偏見的)。「九一八」事變以後,日軍鯨吞東北,蠶食華北,繼而發動全面對中國的侵略,又繼而掀起太平洋戰爭,進兵東南亞。此一侵略戰爭,迄今日本教科書仍美其名為「自衛的戰爭」,混淆視聽,莫此為甚!慶應大學教授山田辰雄先生說:日本的軍隊是到別的國家打人家,當然是侵略人家的戰爭。日本當權者為了選票,有些學者為了日本的顏面,盡量淡化戰爭的責任與罪惡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罔顧史實。

小泉在日本戰敗投降紀念日前夕為在二次世界大戰中死亡的日本將士致哀,明確表示對侵略者的肯定,尤令人難以接受。在二十、二十一世紀帝國主義為全世界人類所唾棄的時代,凡是稍知是非、稍有人道關懷的人,都不能容忍對侵略者肯定、對侵略戰爭美化。為一勞永逸計,日本當權者應正式以文件向被其侵略的國家道歉,並讓日後的當權者世世牢記,不要再以任何言行肯定侵略戰爭,在提出書面正式道歉的同時,應將侵略的元兇及追隨者移出靖國神社,使在靖國神社受參拜的真正都是衛國之士。

在中日曆史問題的處理上,近十餘年來,中華民國的政界令人失望。由於恨中國,有些人寧願與日本站在一邊。當中國大陸和台灣民間借紀念甲午戰爭一百年譴責侵略戰爭時,台灣政界竟有人組致敬團,前往日本致敬。台灣在甲午戰爭後被日本佔領時,台民為捍衛國土,傷亡幾萬人,日後為反抗殖民統治,傷亡亦幾萬人,這些為保國護土而死的戰士,不值得她膜拜,她反去向侵略者致敬。在台灣當政的人,不管建立中華民國主體還是建立台灣主體,都應該擺脫受日本殖民統治時代做皇民或夢想做皇民的那種虛幻,像韓國一樣,徹底從日本帝國中解放出來。

台灣政界還有更令人失望的是,做過中華民國總統的人,還努力幫助日本找回日本精神。而這日本精神,正是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前日本虛矯地想做亞洲甚至世界盟主,派兵侵略鄰近各國,造成中華民國軍民三千萬人死傷的「精神」!台灣在二次大戰期間是日本的殖民地,有些人不得已「追隨」了日本的侵略行動,絕沒有理由陪著日本負戰爭的責任。台灣朝野人士不該再「追隨」老皇民窮搞。當黨主席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鬧得全國人整人、人「吃」人的時候,尚不知自己就要被整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勸毛澤東:不能亂搞,亂搞歷史會記下我們一筆的。毛澤東不聽,寫毛澤東罪惡的書,果然就一本一本地出來。

帝國主義已為普世的人所唾棄,希望日本天皇下的臣民能像德國人民一樣,具有反省認錯的智慧,脫胎換骨,重建國家。台灣被殖民的時代已經結束,希望中華民國的當權者或台灣的政學界,能夠去除續做日本附庸的心態,為國家和人民留顏面。無論日本當權者還是中華民國當權者,都要面對歷史良心,作出正確的領導,不要讓國家和人民迷失方向。

(本文系八月十日「諍社」媒體座談會發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