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潔明與兩岸中國

美國CIA資深特工，窮一生歲月專務對華政治操作，先後擔任過AIT駐台北辦事處處長，及華盛頓駐北京大使的李潔明（James Lilley），今（2009）年11月12日在美國病逝，活了81歲。台北各主要媒體皆及時刊出此一消息，並直呼李為「台灣友人」以示推崇與悼念，尤其對他曾在「維護與促進台美關係」上的「貢獻」，說「台灣有太多太多的感謝與懷念」。（見11月15日《中國時報》）

只要稍有歷史記憶與對事實的認知，具有起碼的分辨中國（包括兩岸）與美國的能力，瞭解中、美立場與利害有所不同的人，應該都不會有這種對李潔明由衷「感恩的心」。

這種「感恩的心」確為許多人信仰李潔明的「中國觀」的基礎，進至於做為他們自動或被動的服從和服務於李潔明所從事與指導的對華（對台）工作的命令。

希拉蕊．柯林頓盛讚李潔明為最成功的美國外交官，其實李的成功遠非「成功的外交官」可比，他的「偉大功業」在於他堅韌與雄辯的「反中」形象，他厚賜予當代中國（與台灣）人「反中」、「反共」的覺悟和道德驕傲，有力的除罪化了中國（與台灣）人背叛自己國家民族的罪惡感。

李潔明一生中支配了太多太多的中國（與台灣）人，使得他可以幾乎是無往不利的規劃與推動美國的對華（對台）政策。李潔明手上、口袋裡握有大批各類的中國（與台灣）人，這些人異口同聲、殊途同歸的堅信和堅稱美國對中國（台灣）的一切行為與傷害是正義的，是出於對中國（與台灣）人民的人道善意，是啟發與鼓舞中國（與台灣）人在心智與行動上唾棄與反抗那個惡政府。李潔明讓中國（台灣）人知道「人權」的意涵就是去挑戰與推翻政府，而且中國政府必須接受被推翻的下場。

弔詭與有趣的是，這些中國（與台灣）人也相對構成李潔明內心強硬的對中國（與台灣）主政當局的不屑，以及他極為自信與傲慢卻圓滑的對中國（與台灣）主政當局真實面的「洞悉」。

在這樣的認知與因此衍生的李潔明工作倫理和實務技巧之下，理論上中國（與台灣）政府只有向李潔明屈服與悔罪，也就是向美國乞憐告饒一路可走。

當然在現實上，這便導致李潔明在台北與北京任職期間，必定形成的與兩個政府當局間的對抗較量。李潔明的莫大優勢在於他的棋子和工具是他敵人的子民。

李潔明的邪惡與可怕在於，他所部署發動的旨在顛覆或癱瘓中國（與台灣）政府的遊戲中，他總會體貼與「菩薩心腸」的善用美國霸權力量，保護若干樣板棋子，使他們在巨大與全面的國家機器追捕恐懼中「倖免於難」，贏得這批人死心塌地的感激涕零，他們從此走上「反中」不歸路，美國則厚植了它的「反中」實力與潛力，以及可向中國（台灣）人展示的實例。

李潔明生動的代表了在他任職台北與北京時期，華盛頓的對台對中政策與實際操作。在比較上，李在台北的工作是全盤成功的，但在北京的則在最後關頭潰敗了。台北終於出現美國要的政府，北京不然。但也意即此後北京須付出巨大注意力和成本去因應和中和「六四事件」對它的妖魔化傷害，直至進入21世紀。

北京不可能不參考李潔明長期在台灣的相關工作經歷，藉此去理解研判至少是CIA的對中謀略，而李潔明擔任駐北京大使期間，事實上是上世紀70年代美、中關係或美國的對華政策實踐已走到階段性的「圖窮匕見」關鍵，美國要驗收成果，像台灣在90年代所呈現的政治局面那樣。李潔明做為對台（國民黨內外）工作的第一高手，卻未能在北京援例操作如意立功，這也成為他隨後退居二線終於淡出對中實務崗位的主因。美國的民主體制有它比中國（台灣）更為冷酷不公的現實面，李潔明內心自知炎涼。

我們最後要說的是，李潔明充滿幹勁，積極勤快，遠慮、細緻的推動改變台灣（中國）政局的努力工作，數十年如一日，應該能警醒中國知所戒慎恐懼，同時，也要知道，這個李潔明固然已矣，但CIA是會選拔、培養、訓練更多的李潔明來『對付』中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