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繼承論」的

四、中國的主權仍屬完整：自1945年10月25日起，台灣光復之後，兩岸主權便由兩岸人民共同所有。1996年大陸官方首次表示：「包括台澎金馬地區在內的全中國的主權，屬於包括台灣同胞在內的全體中國人民。」是故，兩岸主權屬於兩岸人民所有，至今沒有分裂，分裂的是主權的代表權與治權，此與東西德、南北韓是完全不同的。（王曉波，1998）

五、主權完整而治權分裂的「一國中國」原則：治權是主權的行使，中華民國政府擁有台澎金馬的治權，代表中國在台澎金馬的主權；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擁有大陸的治權，代表中國在大陸的主權。因此，中華民國代表的台澎金馬主權，再加上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的大陸主權，形成了完整的「一個中國」或是「整個中國」（the whole China），這體現在兩岸各自的「一中憲法」。簡言之，「不完全繼承論」就是指主權完整但治權分裂的「一個中國」原則，因此表現在兩岸外交上，必然是一種「零和遊戲」，呈現了「同時而不並存」的現象。（王曉波，1994）

六、「不完全繼承」的現狀就是「一國兩制」：根據此主權完整而治權分裂的「一國中國」原則，兩岸的現況就是「一國兩制」，但此現況的「一國兩制」卻是治權上的「未統一」，與中共所提的「一國兩制」有所不同，後者是指「統一後」的制度安排。（王曉波，1998）

以國際法為專業的熊玠教授，同樣主張兩岸的「不完全繼承」，他將「不完全繼承論」又稱為「兩壁半個中國論」（Two Half-Chinas）。本文試就其觀點整理為以下幾點：

一、主權的繼承有「全部繼承」與「非全部繼承」：儘管主權是不可分割的，但主權的喪失，有全部喪失與非全部喪失之分。而主權的繼承，也有全部繼承與非全部繼承之別。（熊玠，2008）

二、「主權」的雙重意義：其一是不考慮管轄權因素而抽像存在的主權觀念，其二是與行使管轄權同時考慮的實際主權。行使管轄權，必須有一個實際存在能有效執行的政權實體。所以，主權、管轄權、政權實體，是必須一起考慮，才能得到對主權的全面瞭解。在國際法案例中，行使管轄權的一方對同樣領土主權之主張，是優越於未行使管轄權的另一方。（熊玠，2008）

三、「不完全繼承」vs.「不完全喪失」：中華人民共和國在1949年10月1日建政以來，在法理上只繼承了中國在大陸的主權。而中華民國全部由大陸撤退至台灣島，迄今仍保留了自1945年10月25日對台、澎從日本收回的主權。故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不完全繼承了整個中國的主權；中華民國則是不完全喪失，仍然保留了整個中國在台灣的主權。大陸與台灣加起來才是一個整體的中國。（熊玠，2002；2009）

四、「兩壁半個中國論」：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不完全繼承，而中華民國則是不完全喪失的情況下，二者加起來，才是擁有了整個中國的全部主權。簡言之，即半壁江山加上另外半壁江山，方等於一個整體國家，稱為中國。熊玠所謂的兩壁「半個中國」，並不表示兩壁的大小是一樣的。在法律意義上，兩岸間大小不成比例，並不會影響兩邊都是「半個」中國之事實。這是兩岸在對待彼此時，在法理意義上必須承認與接受的。（熊玠，2008）

事實上，王曉波與熊玠提出的「不完全繼承論」，內容是大概一致的，但是熊玠依其國際法專業，其側重的焦點則是在主權之上，進而以主權的「不完全喪失」（中華民國），來補充主權的「不完全繼承」（中華人民共和國）。

參、「不完全繼承論」的檢視

如導論所述，本文認為兩岸的政治定位必須兼顧「時間」與「空間」兩個層次。綜合王曉波與熊玠兩位教授的「不完全繼承論」主張，吾人可以依「時間」與「空間」兩層次，指出「不完全繼承論」的內涵如下：

一、「時間」層次：時間涉及了「過去」→「現在」→「未來」三個階段，「不完全繼承論」正視了近代以來中國的歷史發展，並由此指出兩岸政治定位的「實然」。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滿清被推翻，次（1912）年中華民國正式建立，中華民國對大清帝國完成了「完全繼承」。這種中國各個國號政府的繼承與被繼承的關係，符合了國際法對於一個國家內的政府變動情況，屬於「政府繼承」。其次，1949年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並沒有完全繼承在1945年至1949年中華民國政府有效統治的版圖，中華民國仍在中國的領土（台澎金馬）實施統治，故中華人民共和國對中華民國的繼承還沒有完成，曰之為「不完全繼承」。再者，1971年代表中國的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但是至今仍有23個國家承認中華民國代表全中國，表示中華民國尚未喪失國際人格，此23個國家並未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所繼承。因此，1949年以降，就兩岸歷史的發展實際情形觀之，「不完全繼承論」有效解釋了1949年至今的兩岸政治定位。

二、「空間」層次：「空間」則涉及了「領土」、「主權」與「治權」等方面。就「領土」而言，亦如「時間」層次所分析，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只繼承了中華民國政府的大陸領土主權，尚有台灣、澎湖、金馬和東、南沙未能完成繼承，故兩岸的領土是「不完全繼承」關係。就「治權」而言，治權是主權的代表，也是依其領土而定，中華民國政府目前統治台澎金馬等地區，而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則是統治除了台澎金馬以外的中國大陸地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