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對中國大陸和美國關係的急轉彎？

對美國的看法及外交政策

杜特蒂（Rodrigo Duterte）的背景影響他對美國的看法及外交政策，他顯然對改善與中國關係持開放態度，但菲律賓的反中國情緒限制其外交完全轉向中國。這固然取決與兩國能否就南中國海的爭議尋求雙方滿意的解決方法，更取決於菲律賓民眾對中國的信任程度。

菲律賓「社會氣象站」2016年6月進行的調查顯示，51%受訪者對中國只有「少許信任」，27%受訪者對中國「信任」，對中國的「淨信任度」是-24%。至於，菲律賓人對美國的「淨信任度」達72%。反中國情緒與支持美國情緒同樣強烈，會限制杜特蒂重新調整菲律賓外交的重心。

杜特蒂上任後，發出了積極改善對華關係的信號，中方也做出積極回應，但要改善三年多僵冷的雙邊關係，這還要靠雙方不斷積累共識，進一步加強兩國和兩國人民的接觸。

李克強總理2016年9月7日出席中國－東協（10+1）領導人會議時與杜特蒂握手談話，成為各國記者關注的焦點。被問到中國是否打算和菲律賓舉行雙邊會談，李克強說，杜特蒂執政以來，發出了積極改善對華關係的信號，中菲之間也有了各個管道的接觸，中國相信，也有信心通過共同努力，雙邊關係會得到改善。2017年菲律賓是東協會議輪值主席國，中國也希望加強中菲合作，支援菲國辦好東協系列會議，這有利於菲律賓，有利於中國，也有利於地區穩定。

菲律賓和美國關係的變化與走向

2016年5月杜特蒂當選菲律賓總統後，美國與其東南亞關鍵盟友菲律賓的關係是否還穩定？一直廣受各國關注。

近期菲美間發生的六件事（包括杜特蒂對歐巴馬出言不遜的「辱罵風波」、美國殖民主義給菲律賓造成傷害、菲律賓「不能永遠做美國的棕色小弟」、要求美軍特種部隊撤出棉蘭老島、結束與美軍在南中國海的聯合巡邏，及考慮從俄羅斯和中國購買武器。）顯示兩國多年穩定的盟友關係可能出現深遠變化。

杜特蒂缺席了東協—美國、東協—印度峰會等事件，是否顯示華府在國際上的威望有所折損？是否影響亞洲人對美國的信心，開始懷疑其對亞太盟邦安全保障的承諾？

杜特蒂深受菲律賓人民歡迎的一個原因是說話直接了當，但他口沒遮攔卻在外交場合上引起軒然大波。杜特蒂需要瞭解身為總統，除了是政府首長之外，他還代表菲律賓這個國家，言論會引起國際影響。

杜特蒂血腥反毒，嚴打毒販，引起美國總統歐巴馬對人權的關注。月前，杜特蒂就職後首次出訪，前往永珍出席東盟高峰會，與歐巴馬在永珍會面前，白宮曾表示歐巴馬將會在會面中談及杜特蒂反毒行動的人權問題，引起杜特蒂不滿。他對記者說，歐巴馬是「雜種」，並說：「他以為自己是誰？我不是美國的傀儡。我是一個主權國家的總統，除了菲律賓人民外，我並不對誰負責。」菲、美兩國總統安排的官式會面因此取消。菲方稍後表示歉意，並指杜特蒂的言論不是針對歐巴馬，而是針對發問的記者。杜特蒂及歐巴馬其後進行非官方會面，菲方指兩國關係緊密。 美國殖民者在棉蘭老島屠殺60萬人 第11屆東南亞國家協會峰會（即10+8峰會）9月8日在寮國首都永珍結束。峰會上，世界媒體關注的焦點仍是美、菲關係的變化。 菲總統和平進程顧問杜禮薩（Du Reza）9月8日稱，杜特蒂因身體不適，缺席了「東協—美國峰會」與「東協—印度峰會」，「東協—聯合國峰會」則派人代替出席。

杜特蒂在菲總統府馬拉坎南宮演講時，透露他缺席「東協—美國峰會」的真正原因。他說：「我因原則性問題而故意缺席東協與美國總統歐巴馬之間的雙邊對話會議。」

「我出席了其他所有的會議。我既同俄羅斯總統普京一對一談話，也出席了東南亞國家協會的峰會，還出席了東協與中國的峰會。我有意缺席東協與美國總統間的雙邊對話，並不是因為我反西方，也不是因為我不喜歡美國人，這只是我的原則性問題。」

杜特蒂在東協領袖峰會上發表一場「狂怒的演講」，當著歐巴馬的面，單刀直入講述美國殖民菲律賓時期，鎮壓南部穆斯林「摩洛人」，在棉蘭老島上殘酷地屠殺60萬人，美國殖民主義者給菲律賓留下了很多歷史問題，其中就包括現在面臨的嚴重毒品氾濫問題。

杜特蒂還拿出兩幅美國士兵殺戮菲律賓原住民的百年老照片稱：「我們的祖先被他們殺了。他們現在卻來跟我們談論人權。」

在棉蘭老島的大屠殺，美國人至今保持沉默，沒有道歉，他說美國應該承認其犯下的暴行，並作出賠償。杜特蒂演講時，會議大廳一片寂靜。

美國四個隨團記者的提問中，有兩人的問題直接或間接涉及歐巴馬和杜特蒂的「辱罵風波」。另一人的問題是歐巴馬怎麼看待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對其東盟之行是一次「受辱之行」的批評。只有一名美國記者問歐巴馬前一天與杜特蒂在晚宴前的短暫談話，對方是否就辱罵一事向他道歉，並問歐巴馬是否承諾將繼續幫助菲律賓「反擊中國」？

歐巴馬答說，在與杜特蒂的談話中仍敦促他以「正確的方式」實施反犯罪戰爭，自言對杜特蒂之前的評論並不介意，他不會就此放棄和菲國合作。

菲律賓外長費克托‧雅賽（Perfecto Yasay）9月15日在華盛頓出席「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論壇時，指美國不應批評杜特蒂的反毒行動的人權問題。

雅賽說：「在美國於菲律賓成為殖民者之前……菲律賓人已完全理解人命的神聖、人命的尊嚴……這一切都已深刻印在菲律賓人的腦中。這正是我們為獨立及自決權利奮鬥的核心思想。因為這些背景，我希望我們的美國朋友及美國領袖理解我們的願望，我們不能永遠做美國的棕色小弟。」 反毒行動是杜特蒂的政策重心。根據人權監察的報告，自從杜特蒂6月30日上任以來，逾2,000人在反毒行動中被殺。

另外，有自稱是殺手的馬圖巴托（Edgar Matobato）在菲律賓參議會聽證會上對杜特蒂提出爆炸性的指控。他稱，杜特蒂在擔任納卯市市長的25年期間，曾指示敢死隊殺死包括罪犯、強暴犯、販毒者等約1,000人。

要求美軍特種部隊撤出棉蘭老島

杜特蒂最近指責美國要為菲律賓南部的穆斯林激進分子動亂負責。親自下「逐客令」，要求美軍駐在該國南部棉蘭老島的特種部隊「必須離開」，並希望駐在當地的美軍都撤離。

美國於2002年派遣特種部隊到棉蘭老島，曾多達1,200名，負責訓練菲律賓部隊如何對抗阿布沙耶夫，但項目於2015年取消。棉蘭老島的美軍現在只提供物流及技術支援。

杜特蒂說：「我不想與美國有甚麼衝突，但他們必須要走。」他說美國人會成為菲律賓南部激進伊斯蘭分離主義組織「阿布沙伊夫」的目標，會被綁架勒贖或斬首。

美國回應稱，杜特蒂的話說了不算數，美國未收到正式要求，「將繼續堅守我們對盟國做出的承諾」。

不久，杜特蒂修正他的說法，他說，菲律賓並不想美軍立刻離開。但當他與分離分子展開和談時，他可能希望美軍離開，讓他們有空間談判。

杜特蒂給美國出了道難題。美、菲同盟是要散夥，還是杜特蒂只是用強硬的話語提高索價？媒體上眾說紛紜，顯示美國並不願意搞清楚答案，目前只有「靜觀其變」。

2016年正值南中國海主權爭議問題持續發酵，這一區域的多個利益方之間的博弈成為國際政治的一大焦點。

美國希望加強美、菲雙方合作，制衡中國在南中國海的影響力，美國與菲律賓進行南中國海聯合巡邏。杜特蒂稱，菲律賓將不會參與由美方主導的南中國海聯合巡邏。他只希望菲國海軍於本國海域巡邏，他不想引起「任何麻煩」，不過，他亦沒有提及停止聯合巡邏的具體細節。

自1950年代開始，菲律賓四成三的軍備都是從美國購買，但杜特蒂希望亦從其他國家購買武器。

杜特蒂9月13日說「我不需要戰鬥機F16，這些對我們沒有用，我們不想與任何國家進行戰爭。」「我們能在便宜的地方購買武器，沒有任何限制，一切都透明。」

考慮從俄羅斯和中國購買武器

在演講中，杜特蒂沒有指明是那兩國，但其後他指國防部長及軍方會訪問中國及俄羅斯，端視甚麼武器最好。看來菲律賓計畫向俄羅斯和中國購買武器。

杜特蒂自認是一名社會主義者，並與共產主義者有緊密聯繫。他擔任納卯市市長多年，亦有一些「左傾、反帝國主義」傾向。 杜特蒂的發言反映出他嘗試減低美國在菲律賓的影響力，降低對美國的依賴，避免與中國的衝突，建立菲美、菲中的等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