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寡廉鮮恥　缺乏自省

多年前台中衛爾康餐廳大火之後，筆者曾經為文痛責有司，指稱由於政府的無能、官員的無恥，使得同胞無辜受難。時間已遠，逝者已邈，但李登輝總統所領導的政府（administration）非但未能由過去的錯誤中吸取教訓，有所改善，反而更為腐化，金權掛帥、黑道治國的結果使得民眾積怨匪淺。筆者前述指責不但適合當時情況，而且也適用於今日，甚至可以說是較以往更為貼切。

去年的嚴重風災以及金融風暴已使國人對政府的顢頇無能留下深刻印象。年初以來，台灣更是接連發生許多事端，由桃園縣長劉邦友官邸血案，民進黨婦女部主任彭婉如遇害，到豬只口蹄疫問題都一再反映出台灣的問題重重。四月間，白曉燕遭人綁架撕票更是令人傷痛。國人在驚愕、悲憤之餘不禁要問，台灣究竟成了一個什麼樣的社會？究竟是孰令致之，誰該負責？

白案發生之後，政府高層對媒體、全體同胞的表現都頗有「微詞」，甚至連中共的統戰陰謀也被提及。所有對政府的批評、指責都被扭曲為泛政治化、不道德、非理性，同胞中了中共的統戰陰謀而不自知，但就是見不到有關官員的擔當和負責的勇氣。這一切再度凸顯出李氏政府官員從上到下寡廉鮮恥、缺乏自省的一面。民眾在氣憤之餘，終於自發性的走上街頭，要求「總統道歉，內閣下台」。

在龐大的民意壓力之下，政府最高當局只象徵性的要求行政院進行局部改組，但並未對人民的道歉要求正式的有所回應。就目前看來，李登輝政府的作法未必能夠平息民間已被激發的怒氣。筆者相信，由原則面看來，李氏政府脫離群眾已久，既不瞭解民瘼當然無由對症下藥；由技術面來看，不管是危機處理，或損害管制（damage control）都已為時過晚，先機盡失。局勢在改善之前恐將繼續惡化下去。

何謂大局？那個國家？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令人意外的是，在民間一向聲望頗佳的政務委員馬英九卻率先主動求去，辭官職拒參選，指稱當今官員只知爭功諉過、以權謀私，由於政黨界線的模糊不清，令人不知為何而戰，言外頗有羞與為伍之意。另外，他也間接、隱誨的指責了國民黨不該與國家認同立場截然不同的民進黨勾結。難怪消息傳出之後，民間有「該走的不走，不該走的卻走了」的說法。

馬英九的請辭給國民黨當局出了一道難題。執政者有關「相忍為國、大局為重」的大帽子如今已經不具說服力。何謂大局？那個國家？這些都是大家心中的疑惑。由宋楚瑜到林志嘉到吳敦義到馬英九，越來越多的人敢於對最高當局說不，當局頭上光環的作用越來越小。年底選舉之後，國民黨將被迫把地方政權拱手讓人，聯合內閣已是必然趨勢，這一切多半是李登輝個人偏差的政策所造成。

大家都說台灣是個病態的社會，其實一點不錯。政府高層表示，有意推動心靈改革，也未嘗沒有道理。但是問題的根本是在，今天整個社會的價值標準遭到了人為的扭曲，政府高層只曉得權謀和鬥爭，缺乏理想與原則，上下交征利的結果是，贏的人贏得不光彩，輸的人輸得不服氣，在上位者知道自己許多見不得人的醜事，下面的人也看不起政府官員。這樣的社會能夠有情有義有序，至少筆者是不相信的。

今天，到底有多少人看得起這樣的政府，大家心理有數。台灣花了全世界最高的金額，蓋出百病叢生的捷運系統，高爾夫球場可以就地合法化，十件工程大概總有八件有問題，上下沆瀣一氣，共犯結構既深且廣。農委會對於口蹄疫事件迄今無人敢於負責，經濟部的養豬政策可以因為某人的一句話驟然調整，人事行政局認為自己的施政是零缺點。對於這樣不知自省的政府，缺乏廉恥的官員，同胞們真是夫復何言？心靈改革必須從頭由當局本身做起。

「朕之所欲、常在民心」

政府對於民間要求官員下台，追究政治責任的呼聲稱為既不道德，也不理性，而是泛政治化的說法實在令人氣憤。人民有權、政府有能，政府蔑視民瘼，官員施政不當，鞠躬下台事屬當然，此乃責任政治的基本精神。今天同胞追究的不是單純的治安問題，而是政治責任問題，官員下台當然不能解決問題，但是不下台的官員也不曾解決問題。國人的目的是要官員記取教訓，以勵來茲，否則好官我自為之，同胞的痛苦又向誰訴？

李登輝總統在國民黨中常會的談話尤其不可原諒，什麼叫做中共的統戰陰謀？人民對於政府的不當施政難道不能有所批評？國家元首對於人民的痛苦、不滿僅能在嘴巴上表示感同身受，卻在同一時期還調動警力為其休閒活動進行安全維護，所謂的「民之所欲、常在我心」改成「朕之所欲、常在民心」不知是否更為貼切？難道真是「民之所懼，與我何干？」一個剛愎自用、不受監督、無法節制的總統是學界心中最大的疑慮，可惜多數同胞仍然所見不及於此。

蔣經國先生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老百姓的小事就是政府的大事。今天，多數的同胞已經善盡做一個好國民、公民的義務，大家在當兵、納稅、受教育之餘，如果要求一個公平、合理、有尊嚴的生活，免於恐懼的自由而不可得，這樣的政府不知要來幹嘛？元首下詔罪己確嫌封建，民眾革命無罪、造反有理也屬偏激，但是政府向全國的父母、民眾道歉、失職官員去職下台乃是最起碼的要求。

少喊口號，少唱高調

其實，同胞要求的不多，我們期盼的是一個清廉、有效的廉能政府，少喊口號，少唱高調，一個腳步、一個印子，大家同心協力把台灣建設成「小而美、小而強、小而好」的美麗家園。不管是在國內及兩岸關係方面，如果人民仍然必須活在惶恐不安之中，這樣的政府就是不負責任的政府，不負責任的政府理當受到民意的懲罰。一個不知反省、無法檢點施政缺失的政府除了下台實在別無地方可去。

筆者常說，如果中華民國毀在專制、腐敗的中共手中實在是沒有天理，但是當今這個寡廉鮮恥的政府如果再不下台也實在沒有道理。或許白曉燕的遇害，以及馬英九的請辭正是駱駝身上最後一根稻草。又或許，我們目前所看到的應該是一個正在分崩離析過程中的台灣國民黨政權，其速度恐怕還會越來越快。國民黨的下台李登輝先生難辭其咎，只不知這是否正是他「和平轉移政權」的本意？

雖說在民主的社會中，政權的更替無庸過慮，但屆時我們只希望，無辜的百姓，以及同胞們福祉所繫的中華民國不要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傷害，否則真是天理何在，天地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