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統聯盟員高立貴先生

毛鑄倫


1999年8月4日早上10時,中國統一聯盟執監委員會與盟員代表約50人,在台北市第一殯儀館內邊旁一座較狹小的禮堂裡,參加了盟員高立貴先生的祭悼儀式。統聯的公祭由林書揚先生主祭,儀式中並宣讀了悼文。

統聯自1988年4月建盟迄今,由於自然規律主導,成員老成凋謝或因病辭世的偶或有之,但高立貴卻是在憂鬱症所引發的厭世感的驅迫下,自己結束了壯年的寶貴生命。這便分外令人震驚與悲痛。

高立貴生於1946年,是一位很典型的在台外省人第二代。幼小時,被父母從大陸帶來台灣,成長在眷村中,高中畢業後像很多眷村子弟一樣,走上職業軍人的道路,他考入陸軍官校,之後任職軍旅,退伍後轉業,取得司法行政人員資格,從此服務於台北各座監獄。高立貴天性執著耿直,嫉惡如仇,在擔任監獄管理的工作期間,適逢台灣社會,特別是現實政治開始大幅變異,這些都對他一貫相信的,與他所曾接受過的教育內容,形成非常大的衝擊,他因此有了困惑與苦悶。

90年代開始,國民黨因為統獨路線分歧,或者可以說黨內省籍矛盾浮上檯面,演出部分黨員出走自組「新黨」的一幕,這對那些雖未追隨新黨出走離開國民黨的外省二代而言,一個全新的與複雜的情況發生了:很多人因為飯碗或紀律不能或不敢拂袖而去,但是卻非常清楚的自知已不可能再效忠國民黨了,這一情況使得相當一些人陷入到一種難局之中。高立貴很可能就是這樣的。但命運是不可思議的,高立貴在當年的選舉熱潮中,成為「地下電台」熱衷的收聽者。而當年在立場上傾向「新黨」的「青天」電台,不知何故的邀請統聯與勞動黨的學者,專家上電台演講與分析台灣與兩岸問題後,高立貴立時為之風靡,終於變成了一位堅決唾棄「台獨」、「獨台」的人,也萌生了對中共與社會主義理論的熱烈求知慾。他加入了統聯和勞動黨,在參與活動之外,更大量的閱讀各種理論書籍與坊間的報章雜誌,有時也與其他和他有類似經驗與傾向的朋友辯論。可以說,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裡,他如饑似渴的往腦袋裡填塞這類知識,這很可能是為了追求自由和希望,但這也很可能是另一種沈重的精神壓力。

同時,台灣的政治現實也一直出現高立貴所痛惡的情狀與問題,他尤其顯現出一種因台灣「李登輝路線」而導致的焦慮與亢躁,他很可能因此而極端期望大陸中共能主持正義懲罰罪惡,但在現實裡,這些都變成難以實現的空想,當然也就更加的惡化他個人的精神壓力。我們不太明確的得知,他長期失眠,進而嚴重的懷疑自己患有可怕的疾病,他除了四處看醫外,也開始到精神科看病。我們也間接知道他出現跟親人疏離的情況,但從沒有人想到他會自殺。

我們得悉高立貴在工作單位自戕殞命的消息時,適為李登輝的「兩國論」引起軒然大波,兩岸不安的時候。高立貴一向敏感的注意這類問題,也常常因而激動有情緒上的波動,我們不免推論和認為,他應該是在一個很短的時間裡,承受不住這個問題的壓力,而快速的採取行動結束生命,告別自己的痛苦。

高立貴精神方面的疾病,導致了他的選擇。但他精神上會生病,無論如何不能說與台灣這些年裡出現的問題無關。高立貴這樣一個愛國的人,一個外省人第二代,在面對台灣當局的肆意去中國,反中國表演,其孤憤與無力感是沈重的,我們只是不曾聯想到,也許他已承受不住了。

高立貴就這樣的擺脫掉他做為一個台灣統派人士的責任,我們在悲慟哀悼之餘,也頗覺荒謬與殘酷。我們沒有其他更多的話,但我們還是要鼓起勇氣,與所有面對同樣問題的朋友們共勉:道路再艱苦困難,我們也必須拒絕死亡,堅強走下去,我們一定能抵達的。

中國統一聯盟執監委祭高立貴文

維民國八十八年八月四日夏曆己卯之年六月二十三日,中國統一聯盟執監委員暨盟員代表等,敬以鮮花素果致祭於我統運先進同志高公立貴先生之靈前,悼日:

巍巍華夏 衣冠上國 聖賢輩出 文明盛昌
歷史長河 亙五千年 飽經憂患 越挫越強
近二世紀 國運滄桑 東洋西洋 虎豹豺狼
瓜分豆剖 黎民慘傷 豪傑志士 奮起救亡
拋頭灑血 日月無光 一九四五 日寇投降
舉國歡騰 復興有望 內戰再起 國共分揚
台海阻斷 天各一方 高公魯人 髫齡離鄉
外省二代 在台成長 孝事長上 敬業忠良
友愛朋儕 生活正常 公餘進修 立場明朗
參與統運 反對分離 口誅賣國 統派榜樣
魔高一丈 台獨囂張 美日撐腰 小醜跳樑
兩國論出 更顯荒唐 高公耿直 思慮陽剛
急怒攻心 精神耗戕 自奔天庭 控諸上蒼
高公壯烈 我輩慟殤 敬祈安息 英靈芬芳
佑我兩岸 統一富強
嗚呼哀哉
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