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的思想警察

相對20世紀以前，思想警察主要活躍在報紙、雜誌、書籍等紙媒，21世紀的思想警察則活躍在臉書、谷歌等網路媒體。

最近越來越多朋友抱怨臉書帳號突然被封鎖或停權。有些人說兩年內被停權三次，有人被封鎖三天，還被警告說下次將封鎖更長；曾經發起罷免時代力量立委黃國昌的孫繼正，最高紀錄是一天被封鎖三次。像臉書這樣的社交媒體，已成為現代社會每個人生活不可缺的工具，個人帳號突被封鎖，等於切斷了重要的社會關係，剝奪了生活的權利，使個人陷入不安。更極端的是，臉書不告知你停權的原因，且申訴無門，你只有乖乖聽任擺布。

針對這一普遍現象，國民黨政策研究基金會1月27日召開記者會，宣布成立「受害者聯盟」，原因是臉書近日不斷封鎖藍營及批判政府的人士，嚴重妨害言論自由；它批評臉書已變綠，要求臉書台灣總代理、行政院負責科技網路的政務委員唐鳳和ACC出面說明。該基金會執行長說，唐鳳上台便宣布要推動「寧靜科技」，主張「科技要讓使用者在使用時感到安寧、安靜又感到舒服」，難怪她上台不久後只要批評民進黨政府或反獨的貼文或帳號經常會被封鎖，被「寧靜」掉。

臉書、谷歌等少數壟斷性社交媒體，為了其利益，與政府、大企業、情治機關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各地利益集團和政府已看到這種互聯網的自由構成的新威脅，想盡辦法去控制它。

如美國現在正上演「俄羅斯門」的政爭，「反俄」、「恐俄」已成主流政經集團和媒體的宣傳重點，因此，去年年底就有許多俄羅斯帳戶因被疑利用臉書散播假消息，影響美國大選而遭停權。華府最近也逼使臉書取消車臣共和國領導人的帳號，因為他親普丁。以色列最熱衷於排除親巴勒斯坦的力量，經常以「煽動仇恨和暴力」為由，要求臉書刪除或中止巴勒斯坦人的帳號。

最近，臉書和谷歌等社交媒體積極配合美國政府和大企業，對網路進行更進一步的審查和監控。今年1月底臉書首席執行長祖克柏發布了一道公告，說明他對臉書新一波監管的特別計畫，他先找藉口說：

「世界感到焦慮和分裂，這些都呈現在臉書上；在臉書平台上我們看到了濫用，包括有些國家的干預，散布假消息、煽動性和極端化的內容。」因此，他強調有責任在臉書上「擴大優良的內容，且加強預防有害的內容進入」。

他強調，會讓用戶「在臉書上看到的，都是來自有廣泛信任度和高品質的來源」，如《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並「消除錯誤的信息或兩極化的內容」，「有些網站、部落格雖有很堅定的粉絲，但他們除了核心粉絲之外並沒有廣泛的信用度，我們會減少這些內容的出現。」換句話說，一些配合統治菁英的主流媒體（「有廣泛信任度」的媒體）將會被強力推上臉書，而一些獨立的另類媒體將會被「降格」，減少它出現的頻率，就像唐鳳說的，被「寧靜」掉。

原本，臉書或其他社交媒體能夠替代紙媒而迅速普及，很大程度來自它為大眾提供了一個從主流媒體無法獲得的大量信息和觀點的自由平台，具有革命性，如今，臉書卻逆道而行，大力推廣主流媒體信息而阻擋獨立的另類媒體，這將會成其衰退的開始吧！

祖克柏自誇計畫在臉書推出人工智能系統，他說：「我們使用人工智能的目標，就是在解讀所有發布在臉書上的信息的意義」。

其實，這是一個全面的大規模監控系統，將使每一則貼文、照片、影片、信息、評論、留言和分享都會自動被臉書公司強大的人工智能系統審查、監控，被檢察分析內容是否違反臉書設定的規範－－所謂有害的內容，並且有必要時會自動通報警察或情治系統。

剛下台的谷歌母公司會長斯密特承認，谷歌研發了新演算系統，把有名的俄羅斯新聞網「今日俄羅斯」和「Sputnik」「降格」，實際上是予以阻擋。谷歌也表示新演算系統將提高更有權威性的內容，把露骨混亂的、低品質的、令人不快的或明顯假消息予以邊緣化（寧靜化！）。

顯然，臉書、谷歌等網路巨頭一方面向統治菁英的利益靠攏，另一方面，以反假新聞、反恐、反俄、反對「仇恨、不快言論」為藉口，對非主流的有批判性的獨立媒體和思想進行審查、監管甚至邊緣化。結果，WSWS（國際社會主義網）、AlterNEet's、Consortium News、 Truthdig、Global Reserach等有名批判性獨立網站遭邊緣化，用戶不易進入，致使其點閱流量急驟降到一半以下，於阻止一般大眾接近對當今資本主義、帝國主義批判的知識和觀點。

臉書除了使用新人工智能的監控系統外，也雇用了上萬名保安進行監控。今年1月，臉書的全球策略管理負責人Monika Bickert在美國參院通商、科學、交通委員會的聽證會上表示：

「為了要檢察潛在的違法內容，臉書已雇用了7,500-10,000名的安全團隊，到今年底將增加到兩萬名」。這個安全團隊包括曾專事反恐工作的諜報員、執法機關人員和檢察官等，無時無刻地監視著臉書的每一內容，扮演著全球性的思想警察。

還有，她也證實，臉書的人工智能設備會自動標識出有問題的內容，在任何人見到之前，我們就把它阻擋了。她還說，臉書和其他12家社交媒體公司，已有一份五萬名的有問題的「數位指紋」－－黑名單，我們可以阻止這些內容的出現，她誇耀說：「這是我們進行的各種counterspeech的努力」。

Counterspeech這字很難有適當的中文翻譯，只可理解為對言論的控制，這字可能出自歐威爾反烏托邦小說《1984》中的一頁；《1984》原本是歐威爾出版於1949年的一本批評蘇聯集權主義的虛構性反共小說，書中最為人知的一個情節是有一位神祕的獨裁的老大哥，用最先進的科技無時無刻地監控著人民的一言一行。從臉書、谷歌等巨大社交媒體最近強化審查和監控，以及兩年前美國國安局雇員史諾登爆料的大網路媒體實際私通美國情治國安單位的情形來看，不禁讓人不寒而慄。歐威爾《1984》中的老大哥，現在正化身為臉書、谷歌上的21世紀高科技思想警察，監控著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