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怎樣看蔡英文這顆「綠星」以及其它

李家泉
(中國社科院台灣研究所前副所長)


在民進黨中生代中,與其它天王、天後級人物比較,蔡英文具有較突出的優勢,女性、年輕、高學歷。且表面溫文爾雅,草莽性不強,似也並不那麼鋒芒畢露的樣子。因而,成為綠營中被許多人看好的一顆「亮星」。然而本人情況究竟如何?其「亮度」及真實情況又是怎樣?這正是筆者想探討和回答的問題。當然也還要就此論及其它。

一、應該怎樣看蔡氏這顆「綠星」

為敘述方便,這裡暫且分成四種「亮度」,即小亮、中亮、大亮、特亮,進行觀察。這裡所謂的「亮度」,是就綠營角度說的,是一種「綠色亮度」,人們很難承認它是一種正常的亮度。在這四種亮度中,小亮已是事實,中亮很有可能,大亮可能性小,特亮毫無可能。現將此四種情況分述如下:

所謂「小亮」,應只限於民進黨內部。今年5月25日,她在黨內以93.7%的高得票率擊敗了同台參選的前高雄縣副縣長郭泰麟,當選民進黨主席,這就算是「小亮」了。

所謂「中亮」,應是在蔡領導下,今年11月的「九合一」選舉,能獲得較大的勝利。比如說,台北、新北、桃園、台中、台南、高雄六個都市,至少能取得三個市的勝利,其它縣市中能取得10-11個縣市的勝利,那就是較大勝利。蔡英文這顆「綠星」就算由「小亮」升到「中亮」了。

所謂「大亮」,應是2016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蔡英文戰勝了國民黨,從而取得了執政權。這當然是蔡的最大期望,也是她的主要目標。然而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有利和不利條件如何?作為台灣的大選,它和黨主席的選舉與純地方性的「九合一」選舉是不同的,它必然會牽涉到兩岸關係和其他因素,可變性較大。後面還會涉及,這裡就不多談了。

所謂「特亮」,筆者的解釋是,假設蔡能取得台灣地區的執政地位,又能在此基礎上,進而在「一中框架」下,參與協調好兩岸三黨,即共產黨(紅)、國民黨(藍)、民進黨(綠)三黨關係,實現兩岸和平整合以至統一,進而共奔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路。果如此,那將是震驚兩岸以至全世界的奇跡,是中華民族史上一位永遠彪炳史冊的巾幗英雄。然而這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有以下四句順口留:「誰說小英沒有才,只因路線觔斗栽。假若一朝正旗幟,海峽兩岸放光彩。」

二、蔡氏這顆「綠星」的「亮度」問題

下面,我想對以上所說四種「亮度」的可能性和現實性,作一點具體分析:

關於「小亮」。系指民進黨內部黨主席的選舉,這一點,蔡已經實現了。但在綠營內部能亮多久?現在還說不準。民進黨的黨主席,現為兩年換一屆,作為本屆黨主席,估計蔡已經坐穩了。除非今年底的「九合一」選舉,民進黨遭到大敗或慘敗,黨主席要負責,不得不辭職下台外,其它可能是沒有的。「九合一」選舉也不可能出現上面剛說到的那種情況。因為,目前的國民黨內外交困,民意一路下滑,如能維持現狀或者小輸,那就很好了。這在客觀上是有利於綠營和蔡英文的。至於蔡英文下一屆黨主席會否連任,那就要看形勢變化。其中特別是,黨內新生代賴清德,聲望已一再竄升,黨內許多人看好,這對蔡英文黨主席會否構成威脅,現在也同樣不好說。

關於「中亮」。系指今年11月舉行的「九合一」選舉。目前民進黨氣勢洶洶,雄心很大,口號是「掃平南台灣,決戰中台灣,搶佔北台灣」。現爭奪最激烈的是五個縣市,即台北市、台中市、基隆市、嘉義市、澎湖縣。馬英九的困局,大大助長了民進黨的氣焰。然而,國民黨的下沉,並不等於民進黨必然上升。目前的民進黨也有兩個不利,一是不肯凍結「台獨黨綱」,人民不放心;二是民進黨的民粹主義和無政府主義,攪得台灣社會不寧,經濟下滑,人民不滿。這對民進黨和蔡英文自然是一種「隱患」。

關於「大亮」。系指2016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這將超越綠營內部,蔡英文能不能「亮」得起來,自然是難定之天。2012年的這次選舉,蔡英文之所以失敗,關鍵是未能在兩岸關係上提出讓選民放心的大陸政策,連蔡本人也承認是未走好「最後一里路」。如今這個問題解決了沒有呢?在蔡英文看來,這個問題似已不存在了。她總的估計是,有「四個必」。即國民黨必敗,民進黨必勝,共產黨必會向民進黨調整政策,美國也必會隨而調整對該黨政策。此即所謂「押寶」說。我看蔡的這種估計,未免太天真、太一廂情願了。現在是,「民進黨信心滿滿,國民黨憂心忡忡」。然而,「驕兵必敗」,這對民進黨未必是好兆頭。

設若民進黨果真僥倖再執政,但又不放棄「台獨黨綱」,那這種「虛亮」或「假亮」,隨時都可能崩盤。兩岸關係不可能保持現在這種狀況。蔡英文的真正底線是,堅決維護《台灣前途決議文》。即以「中華民國」來包裝「台獨黨綱」,即所謂「借殼上市」是也。這對藍營是有欺騙性的。為爭取執政與緩和兩岸關係,她還可能在必要時,暫時承諾凍結「台獨黨綱」,然而她的「台獨路線」是不可能改變的。蔡英文表面溫和,但不僅是堅定的「台獨」分子,而且是善於玩弄欺騙手段的人。不久前台灣《聯合報》就曾發表文章說:「蔡英文的騙術比台獨黨綱還可怕。」

關於「特亮」。下面擬專門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三、台灣需要什麼樣的「特亮星」

筆者這裡所說的「特亮星」,是指應具有高瞻遠矚視野的政治家和政略家。他的眼光,應超越島內所有政黨,也超越台灣本土,處處以海峽兩岸全體中國人的長遠利益和整體利益為重。就目前來說,是要消除島內政黨鴻溝,消除兩岸關係鴻溝,團結合作,齊心協力,創造共贏,保證兩岸關係長期、穩定、健康的發展下去。

台灣本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台灣人民也是中國人民不可分割的部分。近百多年來,台灣被日本割據50年,光復後又逢國共內戰,兩岸再隔海分治65年。台灣島內從「皇民化」到「去中國化」,山頭林立,藍綠對峙,政黨惡鬥,把台灣人民的思想都攪亂了,誠像俗話所說:「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最奇怪的是,綠營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藍營也不敢說自己是中國人。這種情況,還應再長期繼續下去嗎?

中國大陸的和平崛起,兩岸中國人的再融合和團結,這都是不可逆轉的歷史發展趨勢。中國必將作為既富又強的大國屹立於世界東方,它不會去侵略任何國家,但也決不允許任何外國勢力再像過去那樣欺壓中國。過去的祖國,未能保護好台灣,讓台灣人民受苦受難,並曾在一段時間成為孤懸海外的「國際孤兒」,而在兩岸實現和平統一後,都將會一去不復返的。台灣人民將會與大陸人民一樣,共享新中國在國際上的尊嚴和榮譽。

面對這樣一個偉大新時代的發展,它自然需要並召喚台灣方面能出現一個真正的有遠見的政治家和政略家,協同台灣各政黨各組織,全體台灣同胞與中國大陸人民一道,共同來迎接這樣一個偉大時代的到來,共同肩負這樣一個光榮的歷史任務。所謂「時勢造英雄」也!

現在國民黨領導人馬英九能勝任這個重擔嗎?應該承認,在他執政期間已經創立了一個良好的開端,是有歷史功勞的。但在兩岸關係由「淺水區」進入「深水區」時,就顯得他不能適應這樣一個新形勢了。當年他剛上任時,如日中天,有口皆碑,如今第二任還不到期,卻已民望大跌,一落千丈。當然,他並不是什麼完人,原來並沒有那麼好,現在也不是那麼壞,不能一棍子打死。但在新形勢,新任務面前,像他那樣沒有前瞻性和堅定性,缺少膽識和魄力,辦事優柔寡斷、怕這怕那、搖擺不定的人,肯定是不行了。我個人仍期待,國民黨內或藍營內馬英九的繼承者能解決這個問題。

現任民進黨領導人蔡英文能勝任這個重任嗎?在民進黨內,她有自己的優勢和有利條件,但放眼全台灣和兩岸關係就不行了。根本問題是「台獨」,她的「台獨」路線是根深柢固的,不久前她就曾放話說:「這個認同台灣、堅持獨立自主的價值,已變成年輕世代的天然成分」。且不談她在歷史上曾經是李登輝、陳水扁的積極支持者,也是「兩國論」的炮製者和起草者,如今連黨內許多人所支持的凍結「台獨黨綱」一事,她都不願做,反對做。看來她出身名門,大家閨秀,又對台灣歷史和兩岸關係歷史缺乏正確瞭解和認識,這就很難指望她突破藍綠界限,成為台灣一個「特亮星」式的政治人物。不過,我個人仍期待民進黨內或綠營終能出現這樣一個政治人物。

諸葛亮曾經說過:「柱以直木為堅,輔以直士為賢,直木出於幽林,直士出於眾下。」這裡所說的「直士」,在今天應是我上面所期盼「特亮星」。

寫於2014年9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