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寅平壤之行推進朝鮮半島和平進程

一、前 言

韓國總統文在寅9月20日結束訪問平壤的三天兩夜行程，他和夫人金正淑成功進行了和平之旅，繼金大中、盧武鉉之後實現了訪問北韓故土的夢想。

文在寅夫婦在金正恩等人陪同下抵達長白山（朝鮮人稱白頭山）共賞天池風光，成為媒體的焦點，不過眾所關切的是他和金正恩達成的協議所顯示的意涵。

二、訪問平壤係文金首次會談的延續

今年4月27日，文在寅與金正恩在板門店的南韓和平之家進行首次峰會，是當時國際矚目的大事。雙方在友好氣氛下，特別是2月借助南韓平昌冬季奧運會的契機，金正恩胞妹金與正親訪南韓，遞交了金正恩的親筆信，邀請文在寅訪問平壤，當時金正恩也同時表示祝福平昌冬季奧運順利召開，兩韓關係走近的趨勢一發不可遏制。

4月27日峰會後雙方達成「為促進半島和平、繁榮、統一的板門店宣言」，宣言指出，南北韓將全面改善並發展雙邊關係，連結民族血脈，提前迎接共同繁榮和自主統一的未來，改善和發展南北韓關係是全民族始終不渝的夢想，因此有些迫切的行動，必須努力以赴：諸如雙方將儘快促成高層級的會談，設法落實峰會達成的共識，雙方在開城設置雙方官員常駐的共同聯絡事務所，增進各層級的交流和聯繫，恢復舉辦雙方離散親人團聚活動，以及實現民族經濟的平衡發展和共同繁榮，採取切實措施連結東海線及京義線鐵公路。

關於兩韓共同努力緩和半島軍事緊張和消除戰爭風險部分，雙方決議全面停止引發軍事緊張和衝突的一切敵對行為。5月1日起，在軍事分界線一帶停止包括擴音喊話、散佈傳單在內的敵對行為，撤走其工具，將非軍事區打造成和平地帶。雙方也決定將黃海北方限界線（NLL）一帶打造成和平水域，防止突發性軍事衝突，確保漁業作業安全。雙方將採取多種軍事保障對策，促進交流合作，雙方也將經常舉行國防部長會談等軍事部門會商。從今年5月開始，舉行將軍級別軍事會談。

關於兩韓致力建構牢固的永久性和平機制，雙方同意終結目前不正常的停戰狀態。為此，雙方再次確認不向對方動用任何形式武力的互不侵犯協議，並將嚴格遵守該項協議，並在消除軍事緊張建立軍事互信之後，分階段裁軍。更進一步，雙方決定在「停戰協定」簽署65年的今年宣佈結束停戰狀態，推進停戰、和平機制轉換，建立牢固的永久性和平機制，努力促成兩韓及美國的三邊會談，或兩韓與美中兩國的四邊會談。為通過完全實現半島無核化的共同目標，兩韓一致盡責發揮應有作用，贏得國際社會對無核化努力的支持。最後，板門店宣言決議，文在寅將在今年秋天訪問平壤。

文金會談後，5月26日雙方又選在板門店北韓境內的統一閣進行第二次峰會。其主要目的，正是再度加強和平自主統一的共識，商討進一步的降低敵意與合作，期待板門店宣言的具體實施。文在寅為川普與金正恩的高峰會提供橋樑角色，避免川普原先宣布即將在新加坡和金正恩舉行的峰會生變。經過文在寅的努力和堅持，川普和金正恩新加坡世紀峰會如期召開，文在寅功不可沒。

板門店宣言的內容洋洋灑灑，無非是關注朝鮮半島的共同繁榮和自主統一，而這兩大主張，兩韓一再強調是雙方的核心目標。其次是緩和半島的軍事對峙和消除戰爭風險，更重要的是終結雙方都不滿意的韓戰「停戰體制」，進而建構一個嶄新的「和平體制」。「宣言」意味著文在寅必須在秋天跑一趟平壤，促成了文在寅這次的平壤之行。

三、文在寅平壤之行意義重大

9月19日在平壤百花園國賓館，文在寅和金正恩簽署了「平壤共同宣言」，同時召開聯合記者會，文在寅興奮地表示，兩韓就半島無核化方案已經達成協議，表示這是非常有意義的成果。文在寅說，北韓已經承諾，在相關國家專家的見證下，願意永久廢棄東倉里飛彈發動機試驗場和發射架，也同意永久拆除寧邊核武製造廠等新的無核化措施。他表示朝鮮半島無核化不再遙遠，兩韓當天商定在半島全境消除一切可能引發戰爭的風險。

此外，與文金峰會同時進行的還有兩韓國防高層官員的軍事會談，南韓國防部長宋永武和朝鮮人民軍武力相努光鐵也簽署了「關於落實板門店宣言中軍事領域共事的協議」，協議指出兩韓將自11月1日起中止非軍事區附近所有軍事活動，特別是沿著停戰線10公里緩衝區內的任何火砲射擊和軍事訓練等活動。雙方也同意，在朝鮮半島東西兩岸海上軍事分界線設置80公里的水上緩衝區，以消除雙方海上喋血的可能性。雙方的軍事領導人也同時聲言，將使西部海域和北方限界線成為和平海域。兩韓更協議，促使雙方在軍事分界線以西40公里，北方海上限界線以東80公里處成為軍機禁航區，以保證不再出現空中衝突或突發事件。

這是1950年韓戰爆發以來，兩韓所展現的最大幅度善意與和平的意念，彰顯文在寅此行的成功，以及兩韓領導人建立的互信。基於這樣的互信，雙方可推動全面的進一步合作，像是文在寅所說，金正恩已經同意不久之後訪問首爾，意味兩韓關係進入劃時代的轉機。文在寅希望，以兩韓的平壤會談為基礎，推動美國與北韓真誠有效地重啟對話。

文在寅證實，在繼續推動無核化的同時，增進兩韓的經濟合作和文化交流。特別是年內將舉行連接東西海岸鐵公路的動工儀式，儘快重啟開城工業園區和金剛山旅遊項目，以及雙方在醫療衛生領域的合作。文在寅宣告，未來將和北韓建立兩韓離散家屬常設會面機制，讓雙方人民實現儘快和對方親友會面的宿願。此外，也希望實現雙方家屬書信往來和視訊會面，增進離散家屬的福祉；極力促成兩韓共同申辦2032年夏季奧運會；著手籌備「三一韓國獨立運動」的100週年紀念活動。

文在寅的努力以赴，於極短時間內進行三度峰會，在韓國內外都建立了極高的聲望。固然有保守派屢次提醒文在寅「勿為北韓所矇騙」，或者「不要出賣韓國的國家利益」，但終究屈服於文在寅達成的成果之下。文在寅訪問平壤的收穫至關重大。藉此金正恩也提升了其國際形象，兩人互利雙贏，殆可成為定論。

四、文在寅平壤行的國際反應頗為正面

針對文在寅的平壤行以及第三次文金會簽署的「平壤共同宣言」，北京對此表示歡迎，對雙方所做積極努力表示讚賞，表示注意到相關報導，認為兩韓領導人就改善發展相互關係，緩和地區軍事緊張，推動半島無核化與和平進程達成新的重要共識。大陸外交部進一步指出，和平與繁榮、和解與合作是半島和中國人民的共同宿願。中國希望雙方「繼續落實有關宣言共識」不斷努力推動雙方互動合作，為政治解決半島問題，實現地區持久和平發揮積極作用。

獲悉文金第三次峰會成果後，川普表示相當滿意，在其推特上表示「好興奮」。國務卿蓬佩奧除肯定兩韓峰會的成果，也表示美國已準備好立即與北韓展開對話，並期待北韓非核化目標能在2021年年初前達成。文在寅訂9月23日赴美與川普進行會談，商討美韓在北韓棄核議題上可進行的合作。值得注意的是，蓬佩奧在聲明當中使用了北韓的正式國名，並邀請北韓外長李容浩在聯合國大會開會期間會面，也同時要求美國北韓政策特別代表畢根（Stephen Biegun）和北韓代表在維也納舉行會談。

對於文金三會，日本則相對低調，安倍曾表示在未來時機成熟時可考慮和金正恩舉行峰會，不過北韓興趣缺缺。日本過去在朝鮮半島的殖民歷史，在兩韓人民的記憶中一直無法抹滅，尤其是日本文部省更改教科書，掩飾二次大戰期間對朝鮮半島的侵略，讓民族主義高漲的北韓無法忍受。日本對「慰安婦」歷史事實的處理更激怒兩韓政府與人民。而日本能給予北韓的好處與利益，南韓都可以給，如今兩韓關係改善，日本更被「邊緣化」。

俄、中在朝鮮半島的利益基本一致，俄國不願見到半島生亂或爆發戰爭，贊同朝鮮半島走向緩和，樂意見到兩韓進一步和解合作，俄國反對美國過度對北韓施加壓迫。俄國外長拉夫羅夫今年5月31日訪問平壤，會見金正恩，當面對金正恩提出訪俄邀請，說明俄國有意加入牌局，建立俄、中、北韓三國共同陣線，以抗拒美國多年來對東北亞的支配。

五、結 語

文在寅與李明博、朴槿惠等的根本不同在他延續著金大中與盧武鉉的「陽光政策」，寄望經由自己徹底結束朝鮮半島的「停戰體制」，最終走向「和平體制」，在這個戰爭陰影籠罩的半島上，特別引起兩韓人民的共鳴，文在寅不畏艱難，不辭勞苦，在今年4月的「板門店宣言」之後不久更簽署了「平壤共同宣言」。造就了他個人政治事業的顛峰，他和金正恩實可膺選2018年全球風雲人物。

文在寅和金正恩的自主和平統一行動，昭告世界兩韓排除萬難走向和平的決心，外在的國際勢力如美國、日本甚至中、俄都必須尊重，在朝鮮半島和平事務上，未來兩韓將擁有更大的自主意志，相當程度地改變過去強權支配朝鮮半島事務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