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主政下，安倍如何轉動「地球儀外交」

安倍複製岸信介外交路數

川普上台後，施政展現硬派作風，為美日關係投下變數。《讀賣新聞》民調結果顯示，七成日本人對川普主政下的美、日政經關係感到不安。美日同盟為戰後日本外交之基軸，川普亞太政策中，如何定位美、日的同盟關係將牽動安倍首相「俯瞰地球儀外交」的合縱連橫。

在民調中，近六成受訪者表示應持續美日同盟。誠如已逝日本中國問題專家小島朋所言，在東亞區域緊張中，美日安保同盟的維繫，是抗衡中國大陸的最大「王牌」。然而，川普就職後第一把火即燒向歐巴馬前總統之亞洲「再平衡」的基石《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川普退出TPP之舉意味「再平衡」將改弦更張，「安倍外交」暨「安倍經濟學」的諸多前提不復存在，安倍首相面臨內、外政策重新佈局的挑戰。

川普就職前，日相安倍晉三於1月12日出訪菲律賓、澳洲、印尼及越南四國，以「南向」做為2017年「俯瞰地球儀外交」的起手式，其以南海為念，劍指中國大陸的意圖昭然若揭。

川普上任後，美國「再平衡」戰略面臨轉軌，東亞可能形成「力量的空白」，安倍此舉亦帶有「補位」的味道，避免「同盟空洞化」。為鞏固美日同盟，安倍複製外祖父岸信介首相一甲子前之外交路數，即訪美前，先行走訪東協國家，冀望以「東亞的日本」作為立足點，開展對美外交。

安倍顏面無光，進退失據

1月11日的記者會上，川普將日本與中國大陸同列美國的「經濟戰犯」，此令在外交及安保上依賴「美日同盟」的安倍政府顏面無光，進退失據。

在美國亞太政策不明下，安倍首相僅能以回防東亞周邊因應，與準盟國澳洲簽署《軍需相互支援協定》（ACSA），深化「特別戰略夥伴關係」。日本外交人士坦言，對唯美國馬首是瞻的國家而言，「川普經濟學」恐為多事之秋的伊始。

在河內的記者會上，安倍表示，為因應中國大陸推進軍事基地化的南海問題，日本與菲國、越南、印尼及澳洲共同確認航行自由與法治的重要性，制約中國大陸在南海的行動。

安倍持續以法律戰，在南海問題中與北京纏鬥，並與菲、越等南海主權聲索國發展海洋安全領域的合作，爭取主動，鞏固日本在亞太國際政治中的主導地位，力圖博得川普新政權的支持，將南海議題留在未來的東協峰會。

然而，日本在東南亞建構「對中包圍網」之舉恐事與願違，安倍訪越前，習近平與越共總書記阮富仲於北京舉行會談，中、越雙方同意妥善管控意見分歧，推進海洋合作。此外，菲國總統杜特蒂亦拒絕安倍首相提供飛彈之議，不尋求與日本發展軍事合作關係，將菲律賓綁在日本對抗中國大陸的戰車上。

因此，越南與菲律賓不在中、日間選邊，力求經濟及安保等國家利益的極大化，維持在日、中博弈中的迴旋空間。

此外，面對川普總統亞太政策重構中的不可測因素，日本對美日關係的可能惡化惴惴不安。為此，美、日2月10月舉行「川安會」，進行首度的關係磨合，互探未來雙方在經濟、安保議題討價還價底線。

「川安會」前，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James Mattis）兼程訪日，馬蒂斯此舉不僅意在鞏固其在川普政權中安保政策的話語權，亦為避免桀驁不馴的川普總統在不諳美國外交利益的情況下，以「美國第一」為由，將美日同盟視為籌碼，淪為川普亞洲外交中的交易對象，弱化美國在亞太區域的影響力。

美國國防部長給安倍吃定心丸

馬蒂斯先後與安倍首相及稻田防衛相會談，重申美國對日安全承諾，並將爭議島嶼釣魚台列嶼涵蓋其中，美國的此項承諾隨即寫入「川安會」後的《美日共同聲明》，成為華府對東京的外交保證。此外，在駐日美軍費用分擔上，馬蒂斯亦一改川普競選時與日本的錙銖必較，在答覆記者提問時表示，日本在美駐軍成本分攤上足堪他國表率。

其實，日本已經承擔駐日美軍86%經費，若川普繼續要求日本全額埋單駐軍費用，恐招致日本民意反彈，為紛擾不休的沖繩美軍基地遷移問題平添變數。

安倍因應川普外交變局，除曉之以理，更誘之以利，提出一籃子措施，迎合川普的「美國第一」，協助美國創造51兆日圓規模的市場及70萬人就業機會，厚植美日關係的基礎，但此恐無法完全化解美、日可能的貿易摩擦，未來美、日貿易關係的重構端賴日本副總理兼財務相麻生太郎與美國副總統彭斯（Mike Pence）為首的部長級磋商，以避免美日同盟因匯率、汽車業及農業等貿易摩擦，再現漂流。

馬蒂斯訪日雖暫解日本對川普「交易外交」的不安，穩住日本軍心，而安倍亦勉力維持既有的「重美派」外交路線，在訪美行程中，以「高球外交」與川普搏感情，意圖表現出美、日間的琴瑟和鳴，但日本絕非緊抱美國，被動等待川普的關愛眼神。安倍深諳如此日本將難以拂去在川普「交易外交」中遭棄的不安，日本必須積極擴大外交上之自主空間，創造自身對美國的價值，爭取川普對日外交上合則兩利的認同，其間日中關係的改善亦為必要。日本前外務副大臣藪中三十二認為，在記者會中，川普強調美中關係改善，意在向日本傳遞「在美日同盟關係牢固的背景下，日、中亦須構建信賴關係」，此符合美國在東亞的利益。

誠然，日本高達七成民意肯定安倍首相訪美的表現，但日本媒體亦憂心，安倍對川普「美國第一」的順從恐墜入「朝貢外交」的困境。為求美日關係的雙贏，在川普表態不挺《跨太平洋經濟夥伴協定》（TPP）的現實下，雖說安倍首相在國會力推通過TPP，完成國內程序，但川普不跟進，TPP的啟動恐遙遙無期，安倍轉向「日中韓FTA」、「RCEP」乃不得不然的替代選項，亦不排除加入「亞投行」（AIIB），參與「一帶一路」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