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門：壓垮民進黨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次九合一大選，民進黨大敗的因素很多，但壓垮民進黨的最後一根稻草無疑是「論文門」出現的學術抄襲、知識詐欺問題，它讓民進黨的政治人物因違反「誠信原則」而顯現醜陋的政治詐騙面目，終被選民厭惡與遺棄。

以去中、仇中、反中、抗中為政治資本的民進黨，根本視中國古訓為無物。讀者也許回問作者：既然如此，那民進黨重視、相信何物？容作者答覆如下：民進黨重視的是赤裸裸的「權力的滋味」，相信的是列寧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怕沾污你的手，不要玩政治」。如果讀者認為我言過其實，就請讀者自己去問問民進黨的理論家、智庫研究者們，在早年戒嚴時期，乃至白色恐怖時代，他們是否將「列寧主義」當作經典著作來讀？當然，「列寧主義」內容甚多，從《怎麼辦？》到《進一步退二步》、《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傾」幼稚病》，從《帝國主義論》到《國家與革命》，乃至浩如煙海的《列寧全集》，我不認為民進黨人能看得完和全看得懂，因為列寧不但是無產階級革命家，同時也是理論家和政治策略家，沒有一定的馬列主義理論知識素養，要想熟諳列寧主義是不太可能的。然而我要指出的是，民進黨人是列寧說的「政治機會主義分子」，只要對自己搞政治有效用，不論何種政治話語或政治邏輯，立刻用「拿來主義」方式囫圇吞下，包括列寧最受他老師普列漢諾夫所批評指斥的前述那句違反蘇格拉底政治哲學的話語。蘇格拉底談政治由正義出發，亦即孔子所謂的誠信。只要一個人為人虛偽，處事詐欺，就是非正義，反誠信。

中國儒家講王道政治，從正心、誠意、修身，到齊家、治國、平天下，都以誠信為原則；同理，人格、族格、學格、國格亦復如此，儒家政治學的「民無信不立」基本原理是如此建構的。當然，中國法家講霸術，著重的是政治策略的運用，但「依法治國」也不離誠信原則。馬基維里講《霸術》，雖重「只講目的不問手段」，但不是「厚黑學」所謂的不講原則的「無事不可為」，即使《孫子兵法》所謂的「欺敵」、「兵不厭詐」也是對付敵人，而非對自己的國家、社會與人民施以詐術。可見民進黨的政治邏輯既不是儒家王道之治，也不是法家霸術之治，而是阿倫特（H. Arendt）所謂「邪惡的平庸」下毫無誠信的奇特「民主專制」。一個政權一旦缺乏「誠信」，不論「轉型正義」，或是「抗中保台」，抑或「投票給民進黨就是支持台灣民主」、「全世界都在看台灣九合一選舉」，都是「邪惡的平庸」下毫無誠信的政治話語。

民進黨「邪惡的平庸」下的非誠信政治學，表現在政治上是假民主真專制，濫權腐化；表現在知識上是視學術為無物，以論文抄襲騙取學位，以學位虛榮自己，並作為政治權力的敲門磚。一旦民進黨「邪惡的平庸」發揮到極致，必然出現上至政治最高領導人，下至黨內「政治菁英」嗜血般追逐政治利益，視學術剽竊為無物，不但蔡英文獨攬黨內提名，寵溺「小英男孩」林智堅跳槽參選桃園市長，及至論文抄襲被揭穿並被台灣大學及中華大學先後撤銷學位後，作為黨主席的蔡英文依然無視學術醜聞，硬挺林參選到底，這是蔡的理盲。在知識上進行學術剽竊，必然在政治上遂行政治詐騙，此為社會認知，也是民意趣向。蔡的政治道德失落久為人詬，林的知識學術剽竊驚異社會，蔡林前後激盪，相互挺拔，讓政格、人格、學格全失，「討厭民進黨」、「厭惡蔡英文」民怨如狂潮捲爆，九合一大選蔡英文即使再次操作「抗中保台」，民進黨也難逃敗選命運，可見「論文門」確為壓垮民進黨的最後一根稻草。

民進黨的「論文門」不僅造成民進黨北台灣選舉「一屍五命」，打亂了選後府院黨的政治布局，其危機還在繼續發酵。

「論文門」內含知識詐欺、論文剽竊、學術虛妄、政學交易、教授失職、學思荒殆不一而足。前述各項都離不開「誠信」二字。為了守護知識誠信，為了捍衛學術尊嚴，作為學術界的朋友們不以看到林智堅、鄭文燦、蔡適應因論文嚴重抄襲被台大、台北大學等校陸續撤銷碩、博士學位而滿足，因為「論文門」歪風不可長，基於全世界通行的學術行規，蔡英文總統留學英國政經學院（LSE）的「博士論文」無權「機密封存30年」，應立刻解封，以正視聽，並公開上架，俾供自由參考研閱，否則「無論文，便無學位」的嫌疑永遠存在。

其次，台大國發所確認林智堅、鄭文燦學位論文為剽竊、抄襲之作後，不但作為蔡政府官員的林、鄭兩人自我信譽破產，連指導教授陳明通的學術信譽也宣告破產，台大當局及該校國發所應進一步審查何以最近爆出的陳明通教授在指導學生時能以「亞洲民主動態調查」一份資料提供九位碩士生撰寫各自的學位論文？這種「一魚九吃」的作法除了研究方法同一，概論事件類同，再以一至二章貼上「亞洲民主動態調查」結果作為主內容，然後加上「結論」，便算論文大功告成，整篇論文既無自行延伸研究，又無引述資料及標示出處，明顯違反學術常規，這種事情在英、美大學系所論文審查會與論文口試答辯會上是絕不允許，更不會給予通過的，理由是資料同一，便宜行事，與Cheating（欺騙）無異。台大學倫會已強調不可分割研究成果，建議台大對陳明通教授指導過的173篇學位論文重新篩檢，嚴肅審查有無抄襲剽竊，以免百年台大因國發所「論文門」事件讓全校學術榮譽蒙羞。

我非台大人，但欣賞台大首任校長傅斯年為台大建構出來的學術榮譽。傅斯年出身台大，留學英德，是五四運動旗手，也曾是北京大學代理校長，學術社會聲譽馳名中外。跟他一起來台灣進入台大任教者都是知名學者，許多原是北京大學教授，將北大的自由學風與嚴謹學術帶進台大。傅斯年校長有幾句名言，其一是「埋骨田橫之島」（意指在台灣辦好高等教育，盡忠學術，直至生命盡頭）。其二是「第一流大學不能徒然是一個教育機構，必須有它的重要學術貢獻」。其三是「台灣大學應該以尋求真理為目的，以人類尊嚴為人格」。可見傅斯年接長台大，要把台大辦成「第一流大學」，這個大學不單單是一個高等教育機構，更為重要的也是學術機構，必須要有學格與學術貢獻。台大之被稱為「小北大」，是當年傅斯年校長強調以探求真理，堅持學術尊嚴為格調而聲譽雀起。以後的台大校長無一不是步隨傅斯年之辦學精神，為台大做教育學術奉獻。台大校園「傅鐘」代表台大的學風、學格與學術尊嚴聲聞天下，這次台大將論文剽竊抄襲者的學位撤銷，說明台大秉持傅斯年精神，是講學術人格的。

我曾擔任台大國發所博士論文審閱與口試校外委員，當時我對國發所的學術嚴謹評價頗高，因為該生論題正當，方法論合理，內容分析充實，從演繹到歸納皆邏輯嚴謹，結論有所發現，所有資料引註清晰，參考書目詳實，口試答辯有本有據。我也熟識在該所任教的許多胡佛教授的門生，當然包括陳明通教授在內，但沒想到陳教授的學格因學生論文抄襲而破產，我為他感到遺憾。

論文抄襲剽竊絕對不可原諒，撤銷學位理所當然，但這與指導教授要求是否嚴格有必然關係。古云「教不嚴，師之惰」，如果看不出學生論文有抄襲之弊，則此公眼瞎智盲；如果此公明知學生論文剽竊，依然放水過關，則是知識犯罪；如果藉「指導」之名將一份資料給幾個學生分而食之，將論文形式化、簡單化、便捷化，這是學術墮落。以上三個「如果」只要有一個化為現實，則這位仁兄就不適宜為人師表，也沒資格當論文指導教授，因為知識無價，學術尊嚴為無上命令，學位論文為知識名器，不得任意玩弄或糟蹋，否則，學格破產也就等於人格破產，這種人會讓知識界所鄙視，也會在社會上遭人不齒。

中國有句話：「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士」指知識分子，自然包括學者、教授在內，「大夫」指官吏，凡在政府擔任公職者，不論總統、院長、部長、局長，乃至鄉鎮公所九品芝麻官均屬之。如果這些人有「無恥者」，那就不是個人恥辱問題，而是國家的恥辱，可見「行己有恥」十分重要。

關於嚴重違反學術倫理的「論文門」事件，最近教育部長潘文忠已經直言：「指導教授應該給予課責」。台灣媒體界名主持人趙少康甚至呼籲蔡英文總統即刻撤換原是台大的「陳教授」現為國安局最高領導的「陳局長」，連民進黨台北市議員王世堅都強調不該用政治權力挑戰國家重要基石的「學術尊嚴」，直指希望「陳明通知所進退」。這都是台灣社會對這次「論文門」事件感到已嚴重傷害到台灣學術未來發展的不滿聲音與指斥，希望執政的民進黨當局嚴肅對待知識詐欺與論文剽竊問題，更呼籲作為QS及THE世界大學排名百大之內的台大要維持既有的校風學格，為了守護學術誠信，不要讓社會誤認台大已經墮落變質，希望從知識反思立場及時徹底消解「論文門」給自身帶來的不名譽與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