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喉嚨」曝光的意涵

三十三年前震動全球，最後導致美國總統尼克森黯然自請辭職下台的政治醜聞──「水門案」，其關鍵人物「深喉嚨」，最近終於在九一高齡之年向媒體公開身份，原來是當年的聯邦調查局副局長。此人在「水門案」爆發後，一直以「密告者」的角色，適時向《華盛頓郵報》指點追查方向，因此帶動全美各主要媒體的報導競賽熱潮，形成莫大輿論壓力，加以《華郵》總是能切中與早期洞悉白宮的脫罪卸責動向，每使得尼克森的一干人等灰頭土臉一敗塗地，終致全數落馬，榔鐺入獄。尼克森本人在下台索居後，雖蒙後繼總統福特特赦，但仍羞憤抑鬱不可終日，在寫完回憶錄後，落寞死去。情節十分戲劇性。

我們願借此機會補充數點看法：

（一）尼克森是上世紀七○年代初始，美國主動尋求與中國關係解凍，走上「全面正常化」的先導人物。尼氏此一大戰略的定案與落實，對美國國家利益的主要貢獻，一是得以從越戰的泥沼中脫身；一是蘇聯及其集團的崩解，冷戰結束。但似乎因為如此，它也伏下了尼克森不免被必除之而後快的命運。

（二）即使在像美國這樣的國家，情治系統由於觸鬚密佈，消息靈通，部門中的要人如有意「干政」，其翻雲覆雨的能力則尤為巨大。美國媒體說，FBI的副局長當年之所以如此，是不爽尼克森未支援他的陞遷；如今自動曝光，是因為想在晚年對寄居的女兒家的財務有以挹注。這種說法卻摀住社會大眾對情治部門在背後左右政爭的警覺。更可怕的是媒體為搶新聞炒銷路，致全然被情治人物指揮。反而揚名立萬。

（三）「水門案」與尼克森都早已過去，但「深喉嚨」一角歷時三十三年後的曝光，應非旨在發人思古之幽情，而是提醒人們深省大美帝國的若干特質。一個情治單位的副首長，可以自如的將情報餵給媒體，指導其報導的方向與發展，最後毀掉一個政治集團，迫使總統下台。在這個過程中，此一神秘人物竟獲得全國人們的英雄崇拜。可說是透過媒體掌握與操縱了全國人民。請注意，這裡面包括了絕大多數的知識分子（教授、大學生等）。

我們要指出，這位副局長能在當年尼克森發瘋般的要找出「深喉嚨」是誰的狂風暴雨中無事過關，之後又能安然度過三十多年，直到他自己決定在臨終前把秘密換錢，如果背後沒有一個龐大有力的東西保護他是不可能的。因此，「深喉嚨」的曝光其實應該帶來更多的「解密」才對，但事實上呢？

（四）「水門案」和「尼克森問題」之後三十年，美國政府和社會學到什麼教訓，或因此導致什麼改革嗎？總的來看，應該是此後的歷任總統（政府）更加的小心與擅長於因應和操弄媒體。「水門案」後，美國媒體的罩門清楚顯現，為政治服務的表現已幾無忌諱。今天美國主流媒體早已是右派霸權主義的輿論工具與打手。由此可知，從二十世紀中葉發展壯大起來的大美霸權主義，它有一套收服馴化所謂「第四權」的手段。「水門案」與「深喉嚨」這個例子(case)，是一個很好的觀察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