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錦濤的兩岸和平發展72字方針

日前，中共總書記胡錦濤在紀念《告台灣同胞書>30週年座談會上，提出新時期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六項方針政策：一、恪守一個中國，增進政治互信；二、推動經濟合作，促進共同發展；三、弘揚中華文化，加強精神紐帶；四、加強人員往來，擴大各界交流；五、維護國家主權，協商涉外事務；六、結束敵對狀態，達成和平協議。

上述六項方針是在一九九五年江澤民發表對兩岸關係講話(俗稱「江八點」)的基礎上，結合兩岸關係發展的新形勢、新氣象而提出的。對比「江八點」，胡的六項方針顯得言簡意賅，字針句酌，兩者所表述的基本內容雖然一致，但後者顯然是對前者作出了高度概括和濃縮，讀起來朗朗上口，容易記誦。看起來胡錦濤及其幕僚在這方面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因此，筆者在此將「胡六項」簡稱為72字方針。

在解讀胡錦濤的兩岸和平發展72字方針之前，有必要對中共「告台灣同胞書」發表以來的對台政策略作回顧與比較，以便瞭解其政策發展的脈絡和連貫性。在「告台灣同胞書」中，中共首次宣佈了爭取和平統一祖國的大政方針；強調堅持一個中國的立場，反對台灣獨立。提出兩岸和平統一「寄希望於一千七百萬台灣人民，也寄希望於台灣當局」的主張。兩年之後，時任全國人大委員長的葉劍英又提出了「九點台海兩岸和平統一方案」(俗稱「葉九點」)，內中提出國共兩黨對等談判，實行第三次合作，共同完成祖國統一大業；以及兩岸統一後台灣可實行與大陸不同的社會制度(即後來說的「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的建議。在「告台灣同胞書」和「葉九點」的基礎上，一九九五年一月三十日，中共總書記江澤民發表對台講話，並提出八點有關「現階段發展兩岸關係、推動祖國和平統一進程的若干重要問題」的看法和主張(俗稱「江八點」)。「江八點」的內容包括：「一國兩制」統一方針、堅決反對「台灣獨立」、早日實現直接「三通」等。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關於「在一個中國的前提下，甚麼問題都可以談」這條。江在講話中還作了進一步的解釋：「我們曾經多次建議雙方就 『正式結束兩岸敵對狀態，逐步實現和平統一』進行談判。…… 至於政治談判的名義、地點、方式等問題，只要早日進行平等協商，總可找出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解決辦法。」胡錦濤的兩岸和平發展72字方針，就是在「江八點」基礎上發展出來的。與「江八點」相比較，胡錦濤的72字方針明顯增加了「增進政治互信」、「協商涉外事務」、「達成和平協議」這三條，但前提必須「恪守一個中國」。

關於「增進政治互信」。在「江八點」中只提到兩岸可就政治談判的名義、地點、方式等問題進行平等協商，表達了大陸希望與台灣平等協商進行政治談判的誠意和願望。同時也說明兩岸的政治談判還未進行。而「胡六項」中的「增進政治互信」，明顯包含兩岸曾經進行政治談判的內容，不然何來「增進」？可見兩次陳(雲林)江(炳坤)會談、特別是陳雲林訪台，雖然說是事務性商談，但是在大陸方面看來明顯具有政治談判的成分。事實上，兩岸代表只要坐在一起，便是平等協商，不論談什麼內容，都具有政治談判的成分。正是在這一意義上，胡錦濤才指出：「為有利於兩岸協商談判、對彼此往來作出安排，兩岸可以就在國家尚未統一的特殊情況下的政治關係展開務實探討。為有利於穩定台海局勢，減輕軍事安全顧慮，兩岸可以適時就軍事問題進行接觸交流，探討建立軍事安全互信機制問題。」當然，軍事安全互信是政治互信的延伸，沒有政治互信，那來軍事安全互信？值得注意的是，胡錦濤在這段話中提到兩岸在統一前可就「特殊情況下的政治關係展開務實探討」，意示著大陸在處理未來兩岸關係時將會務實地面對中華民國政府在台灣的事實存在，兩岸的政治定位問題不久將會提到具體的議事日程。

關於「協商涉外事務」。在「江八點」中只表示對於台灣同外國發展民間性經濟文化關係「不持異議」；而胡錦濤在談及「協商涉外事務」問題時說，在不造成「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的前提下，兩岸可以通過務實協商，對台灣參與國際事務，作出合情合理的安排。這裡提到的「國際事務」，內容當然不限於「民間性經濟文化關係」，理應包含一些國際政府間組織，否則何謂「合情合理」？果如是，則「胡六項」對台灣參與國際事務問題將比「江八點」更為寬鬆。

關於「達成和平協議」。在「江八點」中雖提到「正式結束兩岸敵對狀態進行談判，並達成協議」的字眼，但也強調「我們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這條，而「胡六項」則沒有這條，增加了「和平協議」、「和平發展」的字眼。在解釋「達成和平協議」時，胡錦濤還特別強調：「海峽兩岸中國人有責任共同終結兩岸敵對的歷史，竭力避免再出現骨肉同胞兵戎相見，讓子孫後代在和平環境中攜手創造美好生活。」這段充滿同胞親情的感性之言，不僅台灣同胞，相信全世界的華人以及愛好和平的人聽了都會高興，同時也表明胡錦濤對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充滿自信。

然而，十分有趣的是，當年台灣的中華民國總統李登輝，為回應「江八點」而發表了「李六條」，其基本內容在胡的72字方針中也可找到。由於李登輝已成過氣政客，加上一九九九年又發表過「兩國論」，「李六條」 自然容易被人遺忘。為存史實兼與「胡六項」相比較對照，筆者將其抄錄如下：一、在兩岸分治的現實上追求中國統一；二、以中華文化為基礎加強兩岸交流；三、增進兩岸經貿往來發展互利互補關係；四、兩岸平等參與國際組織雙方領導人藉此自然見面；五、兩岸均應堅持以和平方式解決一切爭端；六、兩岸共同維持港澳繁榮促進港澳民主。

對比「李六條」與「胡六項」，兩者的基本內容十分相似，其中「李六條」中的第二、第三、第六條已經在現實的兩岸關係之中進行，第四、第五條也逐步在協商落實之中。十四年前李登輝提出的兩岸關係願景，今天卻在胡錦濤主導下大刀闊斧地推進和落實。必須指出，「李六條」提出的兩岸關係願景，並不是李登輝內心所要說的實話，應該說是國民黨人一貫的立場。經歷八年來民進黨人的反覆折騰和兩岸的多次磨合，海峽兩岸關係進入胡錦濤和馬英九時代，可以說已由以往的對抗逐漸走向融合。作為與兩岸同胞血脈相連的海外華人，當然希望海峽兩岸通過協商正式結束敵對狀態，達成和平協議，構建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框架，避免再出現骨肉同胞兵戎相見，讓子孫後代在和平環境中攜手創造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