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還有救嗎？

希臘出現了「左右共治」

今年1月25日希臘選舉變天，左派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領導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大勝，與右派獨立希臘人黨（Independent Greeks）組成聯合政府。希臘鉅額債務可否在歐元區內解決，若解決不了，希臘難道要退出歐元區？其後果與影響如何？

首先，值得關注的是齊普拉斯在選舉過程中曾數度聲稱，三頭馬車（世界銀行、歐洲央行與歐盟）提供的紓困貸款已屬歷史，希臘新政府要從新開始，歐盟國家的政府因此高度憂慮，都未在第一時間發電祝賀希臘新政府，可見情況的嚴重。

其次，希臘目前積欠三頭馬車及一些私人銀行的債務，最少3,200億歐元。債權人「國際貨幣基金」態度強硬，若不歸還，下不為例，其他銀行雖還有些討價還價餘地，但幅度不會很大。以目前情況觀之，確實難以達成協議。若談判破裂，希臘是退出歐元區還是另找財源？

由於歐盟只有加入的門檻，沒有退場機制，歐元區亦同。若真的走上這一步，希臘新政府就必須與所有歐元區成員國談判，這將會產生極為震撼的作用。第一、這會是一曠日費時的過程，光這個過程就會對歐元的國際地位產生相當的衝擊，因為世界都在注視此一結果。

其次，歐元區內其他國家更是關注，其中尤以葡萄牙與西班牙等經濟困窘的國家為甚，因為這將助長其國內左右兩派反歐盟極端政黨的氣勢。尤其，今年這兩國家都有選舉，另外還有七個國家將舉行全國或地方性選舉，屆時會否產生骨牌效應？

第三、若是希臘退出歐元區，據國際金融研究單位估算，各方損失總計會高達一兆歐元，這非歐洲央行和歐元區各國所願見。

目前希臘的新政府是左右聯盟，雙方共識的基礎是在對抗外界因紓困方案所提出的撙節措施，這也是民眾支持「激進左翼聯盟」的主因。兩黨其他政策的差異都甚大，如有關社會福利等，未來如何平穩執政，確實令人擔憂。

希臘新政府的財政部長造訪歐元區各國後，所獲相當有限，只義大利表示同情，其他國家的財政部長則態度強硬，拒絕希臘的提議。有鑑於此，目 前已有美國、俄國與中國三個國家表態，願意伸出援手，其中以中國反應較快。日前李克強總理回電希臘的需求之後，就使該國的股票大漲，可見北京的影響力。

雅典新政府與俄羅斯眉來眼去

此外，雅典政府也與俄羅斯眉來眼去。上任後不久，新政府一度拒絕歐盟所提制裁俄羅斯的第二輪措施，讓不少歐盟國家直呼負負。因為這個決議必須是一致決，只要一國反對就無法成案。幾經遊說，雅典政府終於接受。

停止制裁對俄羅斯則極為重要，對俄國經濟是一大救贖。去年下半年以來，歐盟國家祭出措施制裁俄國，導致俄國鉅額資金外流，國內物價上漲，加上油價持續走低，俄國國庫收支短缺，使得普京總統面臨極大的壓力與挑戰。希臘政府往後會不會以此制裁措施要脅歐盟，還要進一步觀察。

美國當然不願見希臘倒向俄國，尤其美俄兩國還在烏克蘭問題上針鋒相對，故歐巴馬總統積極表達馳援的意願。但是，美國的支援力道如何？是否也會加諸一些與三駕馬車相同的條件？這些都必須持續觀察。

中、俄、美三國相較，北京的支援可能額度最高，條件也最優。希臘政府也開始一系列反制撙節方案的措施，如停止國內一些港口的私有化進程， 這係依照撙節措施的規定進行的，而這正影響到中國正在承接的工程。為配合絲路經濟帶的政策，北京有意加碼。同時，近年來中國的企業已購得一些希臘在地中海 的島嶼，正在興建旅館，以便接待本國觀光客。

北京的出發點政治性較低，經濟面的互利性較高。相對的，目前俄國財源窘迫，但若希臘願意擔任第五縱隊角色，與俄國暗通款曲，並在歐盟內部 加以杯葛制裁俄國的議案，莫斯科還是會咬緊牙根金援希臘。普京政府此一立場的政治性極高，對雅典政府的利弊如何，風險難料，若因此開罪歐盟，後果必定嚴 重。

此外，雅典政府也開始向德國索賠。在勝選後的第二天，新總理齊普拉斯就到雅典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獻花致敬，隨即在總理施政報告中，他提及要 向柏林政府索賠三千億歐元作為二戰期間的傷亡賠償。因為在1941到1944年之間，希臘被德國佔領，並造成25萬人傷亡。這種算老帳的方式，明白顯示雅 典政府對於德國主導撙節政策的強烈不滿，故意在德、希關係的傷口上撒鹽，以便獲得更多談判籌碼。德國政府嚴加拒絕，此例一開，沒完沒了。

歐元與歐盟的前途堪慮

因此，目前歐元區只能讓希臘先拖欠債務，但能拖到何時，確實難以逆料，這還要看希臘與這些機制談判的結果而定，其對於歐盟地區以及世界金融產生的影響，也 確實難以估計。今年2月底，希臘政府就有一筆幾百億債務到期，然而，歐元的機制是所謂的集體責任制，因此公共債務也應當集體承擔。但是，各國政府將如何在 國內面對選民？目前只有德國得以過關，而其他國家都自身難保，歐元與歐盟的前途確實堪慮。

目前，已有看準希臘退出歐元區的意見浮現，前美國聯準會主席葛林斯潘曾表示，希臘退出歐元區只是時間的問題，讓人產生雪上加霜甚至落井下石的感受。

歐元本來就是個畸形的設計。主要係因1990年代初期，鑑於德國即將統一，為牽制此一未來的勁敵，法國政府積極推行歐元，以便藉此控制德國。但事與願違，德國假其強勁的生產力，不久就成為歐元區的主導國，而法國還多半必須聽從德國擺佈。

目前，這個情況更是明顯，由於德國的經濟發展暢旺，梅克爾總理已在任15年，政治情勢也十分穩定。但是，法國的政經情勢則相去甚遠。目前 法國總統歐朗德的支持度始終走低，因為他所領導的社會黨長期在野，執政經驗不足，經濟發展低迷，再加上他個人的緋聞等等，時常造成內閣的改組與政局的不 安。

雖然如此，歐元區早期仍持續吸引其他歐盟國家加入，希臘2002年加入歐元區。當時雅典政府還聘請美國摩根機構製造假資料，以便讓希臘得 以符合歐元區的要求而順利加入。加入後，原本希臘的低物價獲得提升，有利於一些產業的發展，尤以零售業為主。但希臘的生產力依舊，政府也只有以補貼的方式 因應。

況且，當時的雅典政府認為，歐元機制的後台極為豐厚，可以坐吃山空，故在財政政策方面更加大方闊氣，政府預算漏洞百出，極不合理，比如退 休金比在職工資更高，再加上公家單位下午兩點就下班，行政效率奇差。尤其，希臘人生性較為懶散，樂天知命，毫不在乎，長年寅吃卯糧，入不敷出，終於債台高 築。自2008年世界金融海嘯以來，希臘已獲2,400億歐元紓困，目前還有3,200億債務。

外界的紓困必有附加條件。由於雅典政府的預算編列浮濫，因而債權方要求撙節開支，這是合理要求，德國人為何要辛苦賺錢來讓希臘人在海邊享 受？因而要求希臘政府縮緊褲帶，還期盼希臘人民能振作精神。只是希臘人民散漫成性，國內只有旅遊業可較有利地支撐國庫，整體產業競爭力極差。

兩幣並行救希臘

近年來的金融海嘯，更重創希臘經濟，因為觀光客劇減，全國失業率高達25%，30歲以下年輕人失業率更高達50%。由奢入儉難，一旦要求緊縮，就難以為 繼，造成許多靠社會救濟維生的民眾，甚至還有人必須靠教會供餐，或撿拾垃圾。因此在選舉中激進的政黨得以獲勝，以致於形成今天的局面。

綜合言之，歐元區內後段班（希臘、西班牙、葡萄牙等）、中段班（如丹麥與荷比盧等）與前段班（主要是德國）都被同一貨幣捆綁在一起，各國 的貨幣政策由歐洲中央銀行來統籌運作與管控，但是在財政政策方面又是各自為政，如預算的編列與歲入歲出等，因而造成歐元區內富國益富、貧國益貧的現象。區 內各國以歐元計價的物價接近，但各國間的生產力差異甚鉅，這是目前歐元危機的癥結，也是英國至今沒有加入歐元區的主要原因。

若希臘可在國內恢復其原本的貨幣達荷馬（Drachma），對外保持歐元的債務，兩幣併行，就像香港甚至一些尚未加入歐元區的歐盟國家一 樣。若此，雅典政府可以自行貶值其貨幣，刺激旅客在境內消費，吸引外國投資人，拉抬經濟與發展生產力，這是否是一個目前的暫時性的解決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