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vs.彈劾：民主的裂痕

又一次川普渡過一大難關。對這位喜好製作難關，卻又一次次地邁過坎的政治人物而言，他的下一次難關－－2020年大選才是真正高難度的坎。不過在當下之際，他在參院審理彈劾案的應對之道確實可圈可點。就川普個人而言，這確是一次大勝，間接也助長了他在2020年大選的連任的聲勢。然而對美國民主制度而言，卻是一記堅實的重擊。為人稱道之美式民主有了裂縫，是否淪為破裂，端看美國人的智慧了。

川普的勝利並非來自民意，也非來自法條，而是美式民主的特異現象。本文將就此種特殊政治型態予以深度透視，庶幾即可探得川普所以能逃過參院彈劾案之真相。也可看到美國式民主的裂痕何在？

美國的民主制度來自民意及傳統，而後者之重要性則超越前者。這也就是旁觀者對某些美式民主或有疑問之處。美國選民們也不是不知某些民主方式與民主真諦有所牴觸，然而仍年復一年的依循行事。美式民主確有改進之空間，然而在現行軌跡下，任何一項改進幾乎都難成功，為一個傳統超越進步之國家。美國有不少人自命「進步人士」。然而面對大選之種種缺陷卻使不上勁，這些為人詬病的選舉篇章迄然不動，流傳下去。

總統大選每四年一次，這一大規模選舉不但掀起美國人的重視，也為世人所注意。仔細研習這些規章，發現有違民主腳步的項目還真不少，僅舉下述數例作為引介，期對美四年一次的大選有深度之認識。這些有缺陷的民主軌跡如參院議員之產生方式，過長的選舉活動（初選），選舉人團之選舉方式，選區重劃之不公平作法，過分重視候選人募款之數額，日盛一日之黨派爭議，每下愈況之意識型態等等。綜上所述，以參議員產生方式最不符合民主爭議，是以本文僅就此一課題就教諸位先進。

美國參議員人數為100，每州各有兩個名額。任期六年。是公務員中除大法官為終身職外，任期最長者。正因為上述特點，故其社會地位至為崇隆。歷史上有多位總統即出自參院。最近的歐巴馬就是自參院而來。

參議員每州兩位，對小州有利，對大州則不然。例如在2月舉行黨團會議之愛荷華州僅有320萬人，美國最大州之加州則有4,000萬人。如今在參院，此兩州地位完全平等，然而在民主實施中，則顯然有違公平競爭之原則。此一道理十分淺顯。然而此選舉方式卻不見有任何改變之跡象，也沒有什麼人有異議。長期以來這一選舉方式屹立不搖，十足的一樁「假訊息之民主」。

這充滿「自利行為」的古老文明通行逾兩百年，後勁十足，將仍一年年的傳下去，成為傳統文化中之擎天一柱。人們不禁要問為何此選舉在未來不可能有變，此一傳統究竟代表的是什麼？說來話長，一切要從17世紀來自英國的屯懇者的生活方式說起。

17世紀中葉，來自英國的移民大多至今日麻州至南方之維吉尼亞等州，他們圈居的住處漸漸形成屯墾區。為了自保，迎戰來自土著印第安人或野獸之襲擊，他們只有武裝自己。有了民兵之保護，才能壯大本身之生存空間及商業行為，久之即產生了部落文化。

到建國時期，此一文化更是明顯，在1776年制憲大會時，諸代表均為各自屯墾區（州）之領導，他們在制憲時是先有州，後有國。於是對各州之利益有特別憲章條文之保護。時至今日，已有244年之久，憲法僅有數修正案，卻未曾對憲章本文作任何修改。

這一作法予美國人以穩定之憲法，堅固之立國根基，對日後美國之發展有莫大之助益。然而也因為如此，在某些議題上，就因未能通權達變，而仍是依固舊規。例如參院議員選舉，及槍枝管理法等的未作「與時精進」之改進。

參院議員名額如此分配之原因在於立憲先賢們懍於日後人口較少之各州可能立於不利地位，而有了今日參院議員們選舉特例之緣由。傳至今日，由於美國是兩黨政治，故勝者全拿之遊戲規則就在大選年展現出來。這一傳統將持續下去，未來改變之可能性小。這是因為維持本州之利益，也就是維持各屯墾區之利益。這一先有州，後有國之信念，就是美國人所遂行之民主規章。

為了戰勝參院舉行之彈劾案，川普準備糧草與兵馬，成立夢幻團隊，要與參院少數黨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領導之參院民主黨決一死戰，曾為美式足球名將辛普森（O.J. Simpson）殺妻案辯護律師的德修維茲（Allan Dershowitz）等大牌律師為川普所請，迎戰民主黨，此人曾為哈佛法學院教授，是當今金牌律師之一。由此可見，川普不惜重金請來這些大律師保護自己。

川普之如此精心設計，擲錢買平安，主要是有聞曾任白宮國安顧問之波頓（John Bolton）已答應民主黨參院舒默邀請來參院作證。承認他曾聽到川普親口向他提及預備扣留原本要給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強力要求烏國總統應允調查拜登之子在烏之非法行為。除此之外，波頓之爆料專書《秘室大事》（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也在此時問世。對川普而言此一奪命人證實在嚴重，所幸參院多數黨領袖奧康諾（Mitch McConnell）利用「群戰」妙計，根本就封殺了民主黨在參院召集之「彈劾辯論會」，川普頭號敵人的波頓也就沒有了在參院攻擊川普之機會。

事實上，遠在半年多前民主黨人即要求在眾院先通過「川普彈劾案」。此舉初始為眾院議長民主黨老將佩洛西（Nancy Pelosi）所阻。她認為共和黨在參院為多數（53位），民主黨為少數（47位）之不利情況下，此案不可能在參院通過。奈何眾院諸民主黨人士群起反對，佩洛西只好順應「民意」立案送交參院。民主黨之111頁陳述文件，根本未經參院研讀，即決議拒絕召開彈劾案之辯論會。由是也根絕了民主黨早先準備之文本。本有四名人證（包括波頓）也就不需出席了。

參院2月5日舉行大會。表決前，民主黨要求召集四位證人，然而麥康諾逕自決定「不需要聽證」。彈劾案投票之後，有關彈劾之二項提案均不成立。第一案為「川普濫權案」，結果是52票認為川普無罪，48票認為有罪，由於未達所需要之67票，因此川普也就無罪；第二案之指控川普妨礙國會調查案，也是53對47，川普無罪。

川普逃脫了彈劾罪，並不表示他此後仍可無事，因為真正地超級難關是2020年大選。在民主黨慘敗下，民主黨當然會大團結，以雪此次在參議院慘敗之不光榮紀錄。就共和黨而言，他們嚐到勝利滋味，當然會更團結一致，砲口向外。自2020年3月後至11月期間，亦會團結一致，以期鞏固已得之勝利果實。可以預見的是，2020年大選將是一場經典之世紀大戰。

就川普而言，這是一場必須勝利的選舉，因為他贏了，才能一統共和黨之天下，也才能再當「打群架」之頭頭。川普是一陣旋風，雖然聲勢驚人，然而卻仍未能成為該黨廣服人心之領袖。若再做四年總統，則必成共和黨之長期影響者。

儘管川普此次因參院的共和黨弟兄們全力協助，讓他安坐總統大位。同時也完全掌握了參院共和黨議員們之領導權，這對他半年後之大選是加分的，就在2月5日參院會議表決中，共和黨之壓倒性勝利，給予川普一次甜密至極的勝利，他的民意調查滿意度，也隨之升到49%，對大選定有助益。

事實上川普已經在2019年第四季募得美金4,600萬，民主黨諸多候選人無一出其右，這表示金主仍看好川普，尤其在此次參院彈劾會議表決後，川普當繼續此一波段，在募款上有更多收穫，他創下了迄今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在連任選舉活動上收到募款最多者。

在這一渾身帶勁的共和黨大選母雞帶領下，一些參加參、眾議會選舉的議員們也收到可觀之募款。這對共和黨是個好消息。反觀民主黨，則呈現一些不協調之狀態。例如民主黨2月愛荷華州「黨團會議」中用了兩天才有了票選結果，這一不詳之兆，令民主黨人不由得有所擔心。

事實上，民主黨參選總統之眾多候選人，難顯出誰是黨的候選人，予人一種錯亂之感覺，那就是一堆矮人，「白雪公主與七矮人」一劇的卡司中尚未看到主角－－白雪公主之身影。

2020年11月的大選對美國未來有著極大之影響，這是因為現任大法官中若有空缺，川普一定火速提名補齊，因為大法官可在解釋憲法時引領社會之動向。令人注意的是，美國若由川普再主政四年，則美國立國之傳統價值，將有所修正。

另外一個令地緣政治者更為關心的是，川普之單邊主義完全不再甩多元國際關係，而以單極霸權方式再塑美式世界秩序。換句話說，美國在二戰末期所引導之世界秩序將實際有所更改，例如世界性組織之重要性不再，換以美國為世界領導之單極霸權。

就在川普在參院大勝後第三天，即發文日本要求增加共同防禦經費，他說，盟友之間這「經費」是雙方立盟之要件，換句話，川式外交即以金錢為基礎。美式世界秩序已有70年運行之歷史，而今可能在川普八年任期中予以消聲。此後盟國之間也需以現款為主要連接之工具，這是新的構想，新的現實。川普帶給世界以動盪與茫然。他的傳奇式崛起，他的具有爭議性的行事風格將在美國近代史上留有不可抹滅之篇章，美國將因而更為分裂。兩個黨派由是不再競爭而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社會風氣也隨之改變，以往兩黨領袖見面佯作禮貌性之交談已不再現。讓全球人士大為吃驚的是，當川普至國會向參眾議員發表2020年國際諮文時，他當著全球觀眾面前拒絕與斐洛西握手，斐立即回以顏色，撕毀川普之演講稿。這一幕說明，文明大國犯了不文明的衝動。這對世人是一警訊，當「美國價值」有所更迭，則「面由心生」就可測知美式民主已是一個空架，靈魂不再。取而代之的就是川普的「美國第一」這般鋼性的口號及「鬥爭」的手段，他此次所引起的參院彈劾事件，將加深兩黨之鬥爭，也加深了美式民主裂痕之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