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機關算盡　越共驀然回首

今（2022）年10月30日到11月2日，越共總書記阮富仲應習近平主席之邀，率領一個包括經濟、軍事、黨務與行政等各方面重要閣員的龐大代表團，對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正式訪問。這不僅是中共在廿大以後第一個接待的外國元首與訪問團，也是2009年美國提出「重返亞太」戰略後，中越雙方最具建設性的一次會面。會議期間習近平代表黨和政府，以最高規格的接待儀式禮迎貴賓，並向阮富仲總書記頒綬「友誼勳章」。會後雙方除簽署數十個涵蓋各方面的合作備忘錄與條款外，並共同發表了《關於進一步加強和深化中越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的聯合聲明；完整體現了在社會主義體制下，彼此共同為統籌、加強與發展自身安全的共識。

今年11月1日中越共同發表的《關於進一步加強和深化中越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共13項的聯合聲明中，雙方在兩黨、兩國「同志加兄弟」般的友誼基礎上，取得了以下幾方面的重要共識。無怪乎在得知聯合聲明內容後，美國主流媒體大呼：「我們失去了越南」！

一、一個中國原則

越方重申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支持兩岸和平發展與中國統一大業。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台獨」分裂活動，並一貫支持不干涉各國內政原則，不同台灣發展任何官方關係。

二、維護南海和平

1.妥善管控分歧、維護南海和平穩定至關重要，一致同意妥善處理海上問題。2.繼續恪守兩黨兩國領導人達成的重要共識和《關於指導解決中越海上問題基本原則協議》，運用好中越政府級邊界談判機制。3.繼續推動全面有效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後簡稱《宣言》），在協商一致的基礎上，早日達成有效、富有實質內容、符合包括《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內的國際法；管控好海上分歧，不採取使局勢複雜化、爭議擴大化的行動。

三、安全與發展觀

1.雙方強調，安全是發展的前提。基於聯合國憲章各項目標和原則，越方積極關注中方提出的全球安全倡議，願同中方及各相關夥伴一道，共同維護世界的持久和平與安全。

2.加強在聯合國框架內的合作，就共同關心的國際和地區問題保持密切溝通與配合。

3.發展是安全的保障，是破解各種難題、實現人民幸福的關鍵。越方支持全球發展倡議，選擇適當領域和方式積極參與，願同各方共同努力，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

4.加強在世界貿易組織、亞太經合組織、中國－東盟、瀾滄江－湄公河等國際和地區框架內的合作，落實好《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推進區域經濟互聯互通，促進各國共同發展。

四、發展戰略對接

1.兩黨最高領導人保持經常性交往，為中越關係舉旗定向、把舵領航。2.保持和加強兩黨兩國高層交往的優良傳統，就兩黨兩國關係重大問題和國際地區形式及時交換意見。3.積極推進兩國發展戰略對接，加快推動兩國政府間「一帶一路」倡議和「兩廊一圈」框架對接合作規劃，開展產能合作、基礎設施建設與互聯互通合作，儘快完成老街—河內—海防標準軌鐵路規劃評審。

今年10月21日，中越雙方完成《宣言》第一份文本草案，第二份修正版草案也在研擬中，預計明年初達成協議；一旦完成法律程序，華府意圖拉攏越南圍堵中國的夢想將徹底破滅！

中老國際鐵路通道，2021年12月全線通車運營。是條連接雲南省昆明市與老撾萬象市的電氣化鐵路，全長1,022公里，是「一帶一路」倡議與老撾「變陸鎖國為陸聯國」戰略對接項目，由中國依據國鐵Ⅰ級標準進行建設，也是第一條以中方投資建設、共同運營，與中國鐵路網直接連通的跨國鐵路。

2010年5月21日，開工修建。修建過程中，中方不僅在老撾境內採購砂石、道砟、水泥等材料超過人民幣36億元，還直接帶動老撾當地就業32,000餘人次。通車至今，客貨運量大幅增加，大大提高老撾的運輸效率和水平，促進當地經濟社會的整體發展，給東南亞地區帶去了新的經濟增長點。

另一方面，中柬鐵路也敲定修建並與中老鐵路連接。全長873公里，連接雲南昆明和泰國首都曼谷的中泰鐵路、昆明－新加坡鐵路亦在飛速興建中。這些鐵路作為「泛亞鐵路」中線與西線的重要組成部分，未來不但會成為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建設的重要基礎設施，同時還會推進中國與周邊國家的互聯互通。

有鑑於十餘年來與中國背道而馳，越南各種基礎建設已遠遠落後老撾、柬埔寨與泰國，因此尋思要儘快完成老街－河內－海防標準軌鐵路規劃評審，加快推動中越間「一帶一路」倡議和「兩廊一圈」框架對接的合作規劃。

全程47.6公里由大陸廣西省防城港市到轄下東興市港口的防東鐵路，東興港位於中國最南端與臨海最西端的高鐵，歷經三年修建後即將通車。由於這是目前位於中越邊界唯一可以海陸聯通的鐵路，自然成了中越互聯互通、國際通道的重要組成部分。過去越南的鐵路堅持採用法國窄軌距標準，如今屬「泛亞鐵路」東線的中越鐵路，終將以中國1,435毫米的寬軌距規格規劃建設，日後定能提升老街－河內－海防一線火車的運送能力。中老、中泰、中越鐵路的連接，將推動中南半島經濟一體化進程。

2020年越南GDP增速2.91%，人均收入提升至3,521美元。匯豐銀行亞洲經濟研究部在發布《亞洲經濟季度季刊研究：經濟復甦報告》中指出，該年越南經濟增長率處於亞洲最高水平；英國《經濟學人》則將越南評為當年最成功的16個新興經濟體之一。30年來越南的經濟發展始終保持增長，並贏得新世界工廠的稱號；歷經亞洲金融風暴、全球金融危機等衝擊，從全球最貧困的國家之一，一路走向低中等收入國家，成就受到各方矚目。

2021年1月26日，越南共產黨在河內召開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政治報告中明確提出未來三個階段的發展目標：1.到2025年，越南工業要走向現代化，並跨越低中等收入的發展中國家階段；2.到2030年建黨100週年，越南要成為具備現代工業、實現高中等收入的發展中國家；3.到2045年建國100週年，越南成為高收入的發達國家。阮富仲就明確表示，越共第十三屆任期的任務會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將為往後近至2030年、遠至2045年的國家發展戰略目標奠定基礎。

一切似乎欣欣向榮、充滿希望；然而，自2021年下半年以來，股市下跌，越南盾大貶，房市劇烈波動，外資正悄悄大幅度撤離越南。就在今年4-10月，高達1,260萬億越南盾的金融資產中，僅9月份就竟拋售210萬億，是去年同期的5.2倍；越南VN30指數則由年初的高點，10個月內跌掉三分之一。胡志明股市則自去年1,536.45的高點下跌至956.97點，跌幅高達37.9%；河內股市則由508點下跌至195點，跌幅高達60%。外資跑得愈快下跌的愈兇。

1.成也美國敗也美國　近年來，為了制裁中國，美國將大量訂單轉給越南；截至2020年，越南以764億美元的對美總出口額成為僅次於中國的美國第二大進口國。對美順差的大幅增長，美國有了制裁越南的手段；2020年12月越南被華府列為「匯率操縱國」，對美國出口的大宗產品如木材、鞋類與紡織品等均遭美商務部調查。隨著俄烏戰爭爆發，美、歐需求大量萎縮，曾佔越南出口四分之一強的紡織品和鞋業，25年來首次出現負增長。此外，美聯儲連續五次瘋狂加息，大量美元回流美國，越南成為在巴西、土耳其、阿根廷、迦納等國後金融深受重創。今年10月17日，越南央行宣稱將越南盾的交易區間自3%擴大到5%，代表越南政府已無足夠準備金捍衛越南幣值的穩定，最終導致越南盾對美元匯率暴跌，創下了2008年6月以來最大跌幅。

據估計，越南外債高達1,750億美元，但其外匯儲備卻僅有1,040億美元，外債幾佔GDP的70%。據世界銀行統計，越南將一如印度、尼泊爾、斯里蘭卡、埃及、土耳其、黎巴嫩、烏克蘭和巴西等國陷入美元債務陷阱中，美國則成功薅了這些國家的羊毛。

2.低端勞力密集加工業　越南經濟雖然發展快速，但資金來源與創匯主要依靠外資企業，外資企業貿易量幾佔越南對外貿易總額的70%。僅三星一家就佔了越南出口額的25%，故有「三星殖民地」稱號；2017年三星手機Note 7回韓國生產，就曾直接拉低越南GDP增速。其次，越南工業的發展多集中在勞力密集加工業，相關行業的零部件或配件須自外國進口。長期以來，美國雖是越南第一大出口市場，但中國始終是越南第一大進口來源。以越南紡織業為例，90%紗線與80%布料仰賴進口，產業鏈上所需零部件30%來自中國。

外資企業投資低端勞力密集加產業，並非在為越南工業發展添磚加瓦，只在賺取利潤，一旦外圍市場遭遇寒冬即撤資走人。新冠肺炎疫情與俄烏戰爭造成訂單銳減，過去擴張招聘又速度過快，導致許多工廠或歇業或減少工時。據胡志明市《商業協會》報告：電子、木料加工、鞋類與紡織等勞力密集行業，過去會提前接到1-2季度訂單，如今只能接到2-3個月，工廠訂單幾乎普遍減少30-50%。

3.貪腐與房市泡沫　自2021年下半年起，越南掀起一股金融反腐風暴，劍指高房價的炒手。據越南公安部的數據，過去12個月以來，被揭發的貪汙案件同比增加41%。2022年10月7日，越南政府以股市財務詐欺、官商勾結之名，逮捕著名的萬盛發集團華裔董事長，有越南第一富婆之稱的張美蘭。萬盛發集團早年專攻貿易，1991年後轉戰地產，快速致富；西貢時代廣場與溫莎酒店是該集團地標。

改革開放後，熱錢湧入越南，其中高達35億美元進入房地產市場，佔全國引入外資總額的19%。74%地產開發商蓋的房屋均為高端住宅，平均月入2,000元的平民根本住不起；因此，房屋流動性低，房價在市場炒作下也幾近失控。在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公司（MSCI）越南指數成分股中，房地產居然佔36%，金融只佔20%。環亞經濟數據有限公司預測：越南銀行的資本充足率由2013年5月的14.3%高位，降至2022年6月的11.5%，銀行的壞帳率因此開始反彈；在熱錢大批撤走與貨幣政策收縮下，樓市泡沫瞬間破裂。

越南經濟的體量相當中國的廣西省，經濟結構卻十分脆弱，無論是基礎建設、信息產業、網絡覆蓋等都顯得相對落後；2045年要建成發達國家的理想，猶如空中樓閣。

越南東西窄、南北長，綿長的海岸線大部分瀕臨南中國海，是東南亞國家中唯一與中國陸海相連的鄰居。坐落於越南中南部的金蘭灣，是世上最好的深水港之一，處於聯繫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關鍵航線上，有重要的戰略價值。由於地理位置重要，二次大戰後成為法、蘇、美強權爭奪的目標。其間中國在曾於奠邊府之役與越戰期間，助越抗法抗美；之後越南改採親蘇路線，加上中美關係緩解，中越兩國反而成了冤家。1976年，南北越統一，建立「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之後，美越聯手反華。

1.中越邊境戰爭　1977年，越共四大確定親蘇聯方針，與中國的關係轉趨冷淡。1978年12月25日，越南黎筍政府以「統治柬埔寨的紅色高棉曾侵入越南湄公河三角洲，並屠殺在柬越邊境越南人民」為由，派遣25萬越南人民軍部隊入侵柬埔寨，試圖建立一個包括柬埔寨、老撾與越南的大越南聯邦，史稱柬埔寨戰爭或大越南戰爭；最終，越南並未遂其擴張心願。1979年1月，越南與蘇聯簽訂《越蘇友好合作互助條約》，同年2月17日中越邊境戰爭爆發，3月中旬中方及撤軍回國；然而，邊境衝突仍不斷發生，綿延10年之久。

2.南海衝突　「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統一越南後繼承「越南共和國」（南越）侵佔我南海島礁的政策；1978年，正式聲明對我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擁有主權。1979年9月，越南發表題為「越南對黃沙和長沙兩群島主權」的白皮書。1993年，越南佔領南沙島礁24個，守軍600人；2002年，越南又佔據島礁27個，守軍增至2,020人，成為侵佔中國南沙群島最多的國家。2004年，越南在南沙群島修建機場，並在南海有爭議的海域進行油氣勘探與招標。2007年4月11日，越南總理阮晉勇正式宣佈在長沙群島設立「長沙縣」。至此，越南外交工作的重點之一，就是把中越兩國圍繞南海領土的糾紛導向國際化和多邊化。

2009年，美國總統歐巴馬提出「重返亞太」新戰略，企圖將美國的軍事部署由西向東移轉，全力對付中國。2010年8月，華府首次公開宣稱南中國海（南海）是其「國家利益」所在，要確保在這一海域的自由航行權。越南把握良機，加快提升與美方關係，致使美越關係急劇升溫。

此後，在親美派阮晉勇當政期間，越南不惜花費巨資向俄羅斯購買先進潛水艇，在靠近中國的北部灣建造大型潛艇基地。此外還從以色列採購有效射程達到150公里、可攜帶150公斤重彈頭的EXTRA火箭炮，部在署南沙群島中越南的島礁上，意圖威脅永暑、渚碧、美濟三座島礁；2016年越南武器進口排名由世界第43位躍至第8位。美國還不時出動航母打擊群與越南舉行聯合海軍演習，矛頭指向中國。

3.越新黨的出現　華府雖然利用越南制衡中國，但又亟思在越南搞顏色革命。1982年，在美國中央情報局提供經費支助下，越南流亡組織正式在美國成立，第一任主席為前南越海軍副司令黃基明；1984年改名為越新黨。2004年後在阮晉勇主政期間，越新黨利用網絡平台擴大影響力，發展出許多非政府組織。2018年6月，以環保、勞工與人權為名，藉口反對中越合作，製造反華示威活動，並在許多城市製造騷亂。2019年，阮富仲取得權力後，宣佈該黨為恐怖組織，逮捕其中多名核心成員，同時阻斷美國對越南的顏色革命。另外，越南因南海問題長期與中國化對立，造成中國援建基礎設施停擺、中國遊客持續銳減，導致其經濟發展愈加遲緩。

越共之父胡志明與中國關係深厚，抗戰期間曾長期居住在中國境內，與國共兩黨皆有深厚情誼。就同為社會主義國家而言， 中共廿大報告提出：「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範體系」；其中強調堅持制度治黨，依規治黨，以黨章為根本，以民主集中制為核心，完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增強黨內法規權威性和執行力，形成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發現問題，糾正偏差的機制。

中國式社會主義道路的正確性和制度的優越性，使中國的治理經驗也可為他國提供重要借鑑，尤其是那些正在尋找符合本國國情道路的發展中國家。因此，在展望中越兩國關係時，如何促進兩黨、兩國進一步深化合作，並推動中越睦鄰友好與全面戰略合作夥伴關係，能持續健康穩定的發展，才是弘揚老一輩領導人締造友誼的正確做法。

長期以來，越南一直成為處理南海問題的最大變數，也是中南半島經濟一體化的關鍵，如今中越領導人坦誠而有好的交流互動，無疑宣告了東南亞地區的互聯互通，越南必然會在即將到來的亞洲世紀中，扮演最具凝聚力與經濟潛力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