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之戰－－會打嗎？何時又如何打？

最近，圍繞著中美博弈，圍繞著台海形勢，圍繞著中美在南海的軍事交鋒，頗多信息、現象值得關注與一評。

一、中美最近針對聯合國2758號決議的內涵展開了激烈的攻防。美國是主攻一方，挑起了長期以來不存在爭議的論點，美國官員公開表態，認為當年2758號決議處理的僅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而非中華民國」代表中國參與聯合國機制的問題，強調此一決議無關台灣最終政治地位。美國因而認為台灣並非如北京所主張的一中原則－－即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國的意思，換言之，也就是台灣地位其實未定。

至於北京，則一貫強調2758號決議與其主張的「一中原則」緊密關聯，即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而中華人民共和國則是代表（不僅在聯合國，也適用於全世界所有外交場合）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

二、中國駐法國大使盧沙野表示，台灣政權是中國版圖中的叛亂政權，目前台灣所處的分治狀態是上個世紀40年代中國內戰的遺留問題；中國政府隨時有權驅逐這個政權，把台灣的治理權重新收回來。

三、中國國防部新任部長董軍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中發表主旨演講，表示中國大陸對任何的台獨的極端情景、情勢，掌握得非常充分，也有能力對付台獨武裝，就像甕中捉鱉，不足掛齒。

四、中美軍方最近在南海進行了一次高手過招。美國號召組織的例行性環太平洋軍事演習，這一次號稱有29國，40艘軍艦、150架飛機，共2.5萬人參與，其中不乏如汶萊、湯加等小國硬被拉來湊數的。「環太」，環繞了整個太平洋，卻不邀太平洋大國的中國，其針對中國不問可知，妙的是，中國卻不請自來，而且來了還使一招，但僅僅就這一招，讓包括美國在內的所有29國都懵圈了，卻心裡有數，震撼不已，細節下文再述。

在以上這些信息與形勢下，針對中美博弈交鋒下的台海，我認為值得關注分析三個課題：壹、台海終將一戰乎？貳、如果是，何時一戰？參、如果戰，如何戰？

壹、終將一戰？

依照提出「修昔底德陷阱」概念的美國戰略家及政治學者格雷厄姆‧艾利森（Grahan Allison）在2017年出版的《注定一戰：中美能否避免修昔底德陷阱》書中，針對人類近500年來一共16對掉入修昔底德陷阱國家的分析統計，共有12對即75%的概率爆發了戰爭，倖免一戰的只有4對即25%的概率。中美這當代兩強要跳出陷阱，避免一戰的概率看來不高，除了歷史性的概率作為參考外，更重要的是以下根據現實形勢的戰略分析。

一、美國的戰略角度

美國自上上世紀1890年代GDP超過英國，國家綜合實力在二戰後全球最強，成為全球霸主已約一個世紀。在這個期間，美國陸續成功地對付了包括英國、德國、日本、納粹德國、蘇聯及戰後日本在內等所有一眾老二國家，得以維持其霸權地位不衰。

進入21世紀，中國快速崛起，2010年GDP超過日本成為全球最新老二，中、美雙方正式掉入「修昔底德陷阱」，自然為美國所不能接受，中國成為必須要對付的頭號對象。

從2009年上台的歐巴馬採取「重返亞太」戰略，到2017年上台的川普採取「印太戰略」，再到2021年上台的拜登採取「脫鉤斷鏈」戰略，似乎對中國都起不了有效的遏制作用，尤其是川普自2018年開始，輪番打出香港牌、新疆牌、南海牌，又先後發動貿易戰、投資戰、金融戰、科技戰等，總的來講，中國所受衝擊不大，美國有時反而遭到了反作用力，更讓美國意外的是，中國往往反因「倒逼」效應，在產業及科技各方面取得了突破，在這樣的形勢下，美國手中唯一或許還可以產生遏制效果的牌，只剩一張，就是台灣牌了。

「台灣牌」的理念與打法，其實美國智庫蘭德（RAND）早在2016年出版的報告中就曾有設想，想方設法即在台海附近引爆一場非全面性的常規戰爭，目的在衝擊中國的經濟、金融，引發中國的社會及政治風暴，從而打掉中國快速崛起的勢頭。

諸多跡象顯示，美國意圖將台灣「烏克蘭化」，企圖犧牲台灣，重創中國大陸。近年來，美國持續對台軍售，武器軍備更多側重於打城市戰或巷戰，還擔心台軍實力薄弱，一方面要求台灣當局延長兵役時間，二方面，甚至不掩人耳目，明目張膽地派美軍或顧問入台，協助訓練台軍。

前文提及的聯合國2758號決議，美國挑起爭議，我認為也是美國為台海一戰所做的法理準備。美方強調2758號決議處理的只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進入聯合國取代中華民國席位的問題，基本無涉台灣的政治地位，換言之，台灣與一個中國無關。這就為一旦台海爆發戰爭，美國或其他國家如日本為支援台軍而介入時，避免了被控挑戰一個中國的顧慮。

無獨有偶，北京其實也有類似的動作或準備。前文提及中國駐法國大使盧沙野的言論，指台灣問題是一個中國內戰仍未結束遺留下來的問題，果爾，武統台灣就成為是一個國家內部的平亂行動，因為盧沙野也強調台灣政權在中國版圖內是一個叛亂政權。

與此對照平行的是，中國國防部長董軍對台軍的稱呼，以「台獨武裝」稱呼台軍，這也是前所未見的。 早前，台灣對大陸軍隊的稱法是匪軍，後來改稱解放軍或共軍，共軍的稱法是對應於台灣的國軍的，一邊是共產黨之軍，一邊是國民黨之軍，也符合現實；後來國民黨丟掉了政權，自稱國軍不宜，於是改稱台軍，但按董軍的說法，這個稱呼台軍的時代恐怕也結束了。

與盧沙野所指的叛亂政權呼應，那麼，在北京眼中，台軍自然就成了叛軍，叛軍即是一股武裝叛亂力量，就如同胡塞武裝，只是用在台獨身上就成了「台獨武裝」了。

跟美國一樣，北京顯然也在為台海之戰做足法理準備。

美國是下定了決心把中國往死裡打了，否則霸權地位不穩；但要打擊中國，台灣牌已是美國手中唯一還有點用處的牌了。這是研判台海終將一戰的美國戰略角度。

二、中國的戰略角度

至於中國，台灣問題必須解決，兩岸必須統一，而且必須儘早解決及統一，至少有五大戰略角度的考量：

1.偉大復興　習近平在中共十八大上台之後就表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民最偉大的夢想，現在，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這個目標；現在，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

要達到什麼樣的目標或條件才能叫做偉大復興，也許有不同的看法或觀點，但無論什麼看法或觀點，都不可能忽略必須要實現完成國家領土與主權的統一這一條件。

2.中國人民解放軍2027年建軍100週年　解放軍已經成功解放了全中國大陸、香港及澳門，只剩一個台灣。解放台灣，完成全國統一，當然因此也有時間上的壓力。

3.經濟與外交　台灣問題不解決，中國在外交上便面臨許多特殊的支出，台灣問題若能解決，必將在方方面面（包括高科技產業）裨益全中國的產業、技術與經濟發展，並因此對美國及西方構成壓力。

4.更大的考量是地緣戰略　台灣問題不解決，中國就持續受困於西太平洋第一島鏈之內；兩岸一旦實現統一，中國就突破了第一島鏈，直出太平洋，成為真正的太平洋國家；美國則被迫後撤至第二島鏈甚至更後。與此同時，整個東亞包括東北亞及東南亞甚至南亞，都可能在經濟、政治、外交上更強化與中國的關係。

5.解放軍的建軍強軍速度　一段時期以來，這一速度全球矚目，這對一個處於非戰時的國家而言，極不尋常；中國解放軍的現代化與軍事改革絕非無的放矢。

以上五個方面，都說明統一台灣對當前中國發展的重要性與迫切性；非統一不可，且越快越好。最關鍵的是，目前實力條件及法理條件皆以具備，唯一欠缺的，就是台灣當局的立場與態度：堅決抗拒統一。這就很類似清朝康熙1662年登基之後，對台灣的鄭氏政權曾一再召撫，歷時22年九次和談均無成果，終於決定出兵，於1683年完成統一。

台海終將一戰，無論從美國或中國的戰略形勢與現實角度而言，都已是大概率事件。

貳、何時一戰？

接下來，就是「何時一戰？」這個問題，經過前文的分析，其實也已相當明朗了。何時一戰，對北京而言，一取決於意圖，二取決於實力，這兩者現在都已不是問題；三要有法理基礎，如前所云，也已具備；剩下還有一個，即第四，採取行動的理由或說法。

這裡對實力作一點補充。台海之戰，解放軍的實力可以有兩個概念，一是平時，一是戰時，前者前已論及，中國大陸解放軍無論就軍備、組織、訓練各方面，均已堪稱世界一流；後者專指實際動兵時的戰術與戰法。

2022年8月，時任美國眾議院議長的佩洛西竄訪台灣，大陸展開圍台軍演；2024年5月，賴清德上台之後，大陸又進行「聯合利劍2024A」圍台軍演，後者具體演練阻斷三條線，即阻斷台灣能源進口的生命線、台獨勢力想要規避制裁的逃跑線及美國及其盟友向台獨勢力提供援助的支援線。這樣的演練，均已接近實戰情境了。換言之，對北京而言，就「何時一戰？」這個問題而言，應該說，已是隨時可戰了。現在欠缺的，就是「理由」。

應該看到，中美領導人2023年11月舊金山峰會時，習近平首先針對台灣問題對拜登提出了三點立場或主張：1.停止武裝台灣；2.支持中國的和平統一；3.中國終將統一，也必然統一。這三點，第三點是告訴美國，絕對不要懷疑我一定會進行及完成統一；但統一有和統和武統兩種方式，毫無疑問，北京將盡力爭取和統，但打開天窗說亮話，和統還須美方的配合與支持（第二點）。習近平出了牌，將了美國一軍。美國如果不支持中國的和平統一，那就不要怪北京進行武統。

假設美方不願表態支持中國的和平統一，同時台灣又抗拒與大陸協商統一，那麼北京就只剩下一個選擇，出兵武統，但武統需要一個理由。

什麼理由？「外部勢力介入」！前文提及近來美方為了強化台灣軍力，直接派了美軍方專家進駐台灣及金門、澎湖外島，協助訓練台軍，這就不啻為北京在必要時提供了一個最佳的出兵理由。

總的來講，對北京而言，「何時一戰？」基本上已接近「隨時可戰」的地步，這包括圍台軍演已常態化了，至於關鍵時刻，取決於北京對全球局勢，特別是美國局勢與台灣局勢的綜合觀察及研判。

參、如何一戰？

接下來，值得關注的問題：「如何一戰？」

近代以來，軍事戰爭有各種模式：

一、傳統模式（或二戰模式）　著名的典範是歐洲戰場上的諾曼地登陸，或太平洋戰場上的跨島戰爭。兩者均以陸軍為主，海、空軍為輔。由海、空軍為大兵團登陸創造條件，這就需要大量登陸艦艇；防守一方則建堅固堡壘防線，然後兩軍交鋒。

二、波灣模式　1990年代，美國科技軍改取得成功，以波灣戰爭樹下軍事戰爭新里程碑，波灣模式以海、空軍為主力，通過精準制導攻擊敵方要害，癱瘓敵方後，陸軍大部隊才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千軍。2003年，美軍攻伊拉克仍為此一模式。

三、俄烏模式　2022年2月俄烏戰爭開打，戰爭型態又有新突破，無人機成了戰場新主角甚至是新寵兒。戰場上的坦克與大砲很容易成了無人機精準攻擊的獵物。

四、南海模式　此一模式尚未真正出現，姑且以「南海模式」稱之。

前文提及6月美國舉行的2024環太軍演，即是此一模式的初試身手。根據多方報導但還未能完全充分證實的訊息顯示，6月26日，美國等29國聯合軍演剛開始不久，中國一艘船頂著四個球，滿船均為電子先進干擾科技的電子偵電船（815A）不請自來，但美方並未查覺，直到美國航母駕駛艙的屏幕突然出現一片雪花，才發覺不對勁，意識到明顯被干擾了，立即查看雷達，但三個雷達都顯示一切正常，正在疑惑之際，有人在甲板上大喊前方不遠處有一艘大船（此即815A），但此時再看三個雷達屏幕，仍顯示一切正常。與此同時，亦有報導指稱，西太演習相關地區的GPS全部失去作用，也有菲律賓北部居民表示連電話也打不通，此等現象讓美國及一眾參與演習的各國均大感驚愕不已。此事歷經12小時之後，GPS等一切電子設備才恢復正常。

以上整個過程，一言以蔽之，就是「電子戰」。相信這也將是人類下一場戰爭中必將出現的新模式。

815及更新一代的815A，滿載排水量6,000噸，除了進行各種高科技的電子干擾、電子偵察外，還可以引導不在船上的東風導彈射向特定目標。

瞭解了軍事科技進步的軌跡之後，也許就可以對未來的台海戰爭作一想定，有別於過去的二戰模式、波灣模式及俄烏模式，未來台海之戰的順序，首先大概率是電子戰，目的是第一時間癱瘓對方電子設備，讓對方抓瞎；其次，用精準制導武器，對對方進行點穴及斬首；之後，才採用俄烏模式，無人機、艇大幅出動；最後，在有效控制了機場、海港及灘頭之後，大部隊登陸，控制全局。

肆、現象與聯想

路透及法新社7月4日報導，菲律賓參謀總長布勞納說，總統小馬可仕已下令菲國武裝部隊降低南海緊張。菲律賓陸軍發言人也宣布，美國不久前才在菲國北部部署的「堤豐」中程導彈系統擬於9月或更早撤出菲國；堤豐系統能搭載標準六型導彈及戰斧攻陸導彈。

幾乎與此同時，美國《星條旗報》報導，第七艦隊第136電子戰中隊指揮官威康庫爾特中校被撤職。

另外，小馬可仕長姐、菲國參議員兼參院外交委員會主席艾米‧馬可仕目前聲稱，她知道北京以極音速導彈瞄準菲國的計畫。

又據日本《共同社》6月16日報導，美國將把目前駐紮於琉球的1.9萬美軍中的4,000人後撤至關島。

種種現象，不免又引起一些聯想，台海之戰是否正逐步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