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擾的「阿扁公投」

二○○○年大選，是主張台獨背景的陳水扁勝出，在北京警告之下以及華府關切施壓下，發表了「四不一沒有」承諾，其中一項就是不舉辦公投。二○○二年八月三日，陳水扁突然提出「一邊一國論」，並說「決定台灣前途的公投有其急迫性」，令美國驚訝，中共側目。二○○三年兩岸因SARS導致WHO的較勁，阿扁利用兩岸對抗情緒，在連宋結盟後，拋出WHO公投，擾動美中台三邊關係。接著，相繼提出「聯合國公投」、「主權宣示公投」、「反飛彈公投」、「走自己路公投」、「一邊一國公投」，甚至是「制憲公投」等等不一而足。阿扁的公投論驚動了華府，刺激了北京，促使中美聯手圍堵阿扁的公投動作。來自美國史無前例的壓力，民進黨終於放棄了具台獨公投條款的公投法，朝野聯手通過「設限的」公投法，化解了可能對兩岸造成立即危機的公投風波。

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立法院通過的公投法，應是美中台三方皆有面子又有裡子的結果，陳水扁該見好就收。不料，阿扁卻在隔天提出「防禦性公投」，繼續要和泛藍再鬥，而且要挑戰華府的極限以及北京的底線。一開始他提出「撤飛彈公投」、「反一國兩制公投」、「一邊一國對抗一個中國公投」，還說台灣不是別國的一州，他的抗壓性比李登輝還強等等。阿扁態度十分強硬，一副不屈服的樣子，連布希總統派特使帶信到台北請其幫忙，阿扁都不放在眼裡。他一意孤行，和美國邊說邊玩，不講信用，終於促使布希在「布溫會談」上當著中共總理面前修理台灣領導人，全世界都看到了。中華民國政府播遷來台以後，從兩位蔣總統到李登輝的五十多年中，美國總統從未公開修理中華民國總統，但這種事卻發生在陳水扁身上，真是台灣人民的恥辱。

布希發怒，美國右派親台人士不爽之後，駐美代表程建人幹不下去了，這時陳水扁的腳開始軟了。閩南語說：虎頭老鼠尾，就是說雷聲大雨點小，他的公投開始從「老虎公投」轉向「老鼠公投」。議題的內容軟化不說，在題目尚未向國人說明之前先送呈華府過目，徵求同意。題目公佈後，竟是從「反飛彈的對抗公投」變成「買飛彈的和平公投」，讓人搞清原來陳水扁也不過只有這些能耐，還說要跟中共打一場反共聖戰。阿扁原以為如此低聲下氣，布希政府會回心轉意。然而，副國務卿阿米塔吉跑到北京質疑阿扁辦公投的動機，又說兩個題目既非重大分歧也不是難以執行的事，何必辦公投！國務卿鮑爾在國會作證時，講得更乾脆：沒有必要，美國也不會支持包含兩項題目在內的任何公投。至此，阿扁和美國搞得灰頭土臉，程建人再度請辭，駐美代表處國會組長張大同也不幹了。

阿扁和民進黨說公投是深化民主，是台灣人第一次。可是美國國務院官員卻說：此事非關深化民主，純粹是選舉考量，這真是一語道破。台灣是民主後進國家，美歐日是民主先進國家，誰不知公投是啥東西！日本憲法有公投條款，但卻從來不用；美國在國家和聯邦事務上也不許搞公投，美日兩國會比台灣不民主嗎？現在，陳水扁為了個人權位，為了魚目混珠，為了撈取選票，他是非辦不可，即使犧牲法治精神和民主原理，他也會辦到底。不過，為了公平正義，就必須將其正名為「阿扁公投」而不是「三二○公投」，因為它是為陳水扁個人而服務的政治工具。同時必須指出「阿扁公投」有四大特性：違法性、矛盾性、投機性以及危險性。

首先，公投法第十七條是指國家遭遇外力威脅而發生緊急危難狀況時，總統才可行使公投權力。但是，目前美國認為台海穩定，中共也無武力直接威脅犯台，何況阿扁還說要和北京和解，並派人赴北京說項（日本媒體報導）。所以，那來外力威脅？而且，時間短促，還不容許大法官會議有解釋的時間，這一切都違背立法旨意以及程序正義的法治原則。

其次，公投題目第一條系戰爭問題，第二條是和平問題，將兩個衝突復矛盾議題綁在一起問人民，實在是不可理喻，令人匪夷所思。還有中共部署飛彈在東南沿岸已有二十多年，台灣向美國買飛彈也有二十多年了，國軍為保國衛民行之多年的一貫正常政策，需要多問嗎？四年前，阿扁就職時就說要和北京和解，建立永久和平，其中也發表「大膽談話」，要邀江澤民來喝茶，自己早已要做的事，又何必要花大錢來問老百姓呢？真是多此一舉！

再者，按照政治學及民主政治原理，公投是為解決國家重大問題而設。易言之，人民和社會為一件事陷入重大分歧，在朝在野爭執不下時，才有必要辦公投以尋求答案。「阿扁公投」的兩個議題，就如美國政府所說，既無多少分歧，不投也知道答案。實際上，阿扁是想利用公投綁法定總統大選，製造選人和選事的混淆，將批評「阿扁公投」的人打成反民主和反台灣，用「台灣第一次」民粹訴求唬住教育水平較低的選民，既不道德又投機十分。

最後，在不到一個月內就要辦公投，時間非常短促，從中央到地方之爭執可以看出，作業混亂，認知不足，準備倉促，令人擔憂。而所謂正反方公投辯論，民官相鬥，陷社會民心於浮躁不安。因此，華府和北京皆十分擔心三二○那天會不會發生選舉事端，造成混亂的遺憾之事。所以說，「阿扁公投」實是危險盲動之舉。

三月二十日，陳水扁在爭議中被中選會宣佈當選，但在連戰提起選舉無效之訴後，能否連任尚未可知。至於他的兩項公投皆未過半，雖然他一再聲稱公投比當選重要，但結果竟是如此難看，只能說明庸人自擾一場，亦證明台灣人民的智慧是不易被操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