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後生

去年八月民進黨立委向高檢署查黑中心檢舉的馬英九市長特別費案，終於在二月十三日宣佈偵結，依貪污治罪條例第五條第二款，「公務員利用職務上機會，詐取財物」起訴馬英九。

馬英九亦於第一時間發表聲明，依承諾宣佈辭黨主席職位，但拒絕接受起訴書的指控並宣佈參選○八年總統，向人民證明其清白，聲明全文如次：

「今天，台北地檢署以『貪污罪』起訴英九，對一向以『清廉正直』自期的英九來說，唯有『痛心疾首』可以形容。

英九始終相信，司法是社會正義的最後防線。今天，英九尊重司法，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詐領特別費據為己有」的指控。

英九一定為自己的清白奮鬥，依法力爭，直到還我清白。這不是為了個人，更是為全國數萬公務首長，以及為所有相信『清廉正直』價值觀的人民。

英九將信守承諾，立即辭去國民黨主席之職，但仍將以黨員身份，為國民黨的改革與團結，繼續奮鬥。

然而，英九不得不說，此刻的台灣已進入民主的寒夜，善良人彷徨無措，邪痞者梟叫狼嗥，在這個正義公理已遭政治綁架的時刻，憤怒已成了我們最後尊嚴之所繫。為了不讓惡人得逞，為了挽回台灣最後一線生機，我們除了向他們大聲說不之外，別無選擇。

清白受到質疑，廉潔竟被起訴，對英九來說，比失去生命更痛苦。我們必須覺悟，清白要用生命維護；正義要用行動證明。當民主受此重創，社會正義難伸的此刻，英九在此鄭重宣告，我將化悲憤為力量，義無反顧，參選二○○八年總統大選，向人民證明我的清白，以行動，證明人民最後必定選擇正義的一方。

面對當前苦難，面對執政者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英九內心一無所懼，反而更生無限勇氣和胸襟，去承擔歷史使命，為人民尋求希望與光明的未來。英九在此鄭重宣告，我不會被打倒，願青天祐我台灣，佑我百姓。」

馬英九「特別費案」遭起訴和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遭起訴，社會民眾的反應竟截然不同。起訴後，陳水扁的聲望從此跌入谷底，而馬英九的聲望不降反升，支援其參選總統的民調竟達六成以上。

馬英九遭起訴後，輿論嘩然，二月十六日《中國時報》以《一宗起訴案，二分台灣社會》為題發表社論指出，起訴書與人民情感認知悖離者有三，其文曰：

「馬英九從哈佛大學返國教書，從政數十年，定期捐血累計超過百次，從不惹任何花邊新聞，從不與任何財團掛勾，其妻子家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件名牌服飾，更不必提珠寶名表。正因為如此，馬英九本人才被貼上『不沾鍋』的標籤。馬英九在台北市長任內，或決策優柔受人詬病、或團隊作風引人疵議，可受批評之處甚多，但若要說他貪污，恐怕與絕大多數人民的認知不符。把馬英九、周美青與陳水扁、吳淑珍同列為貪污被告，這種強烈的不對稱感，是悖離人民情感者一。」

「因為特別費的支用有前述彈性，主計處與審計部乃容許首長以現金或匯款方式將金額領出，不再過問其後續。檢察官似乎從不瞭解特支費在實務上的真正意義，才會以書面公文確認其形式意義，認定『領出』就代表『犯意』、當事人未能證明『花完』就表示有『詐術』。這種將法條文字僵硬詮釋，全無情境考量的司法態度，此乃司法與人民認知悖離者二。」

「若是要論貪污特別費的犯意，絕對是以現金支領者強於定期匯款者。平心而論，政務官每個月以現金支領十幾萬抱回家，不是為了『湮滅證據』是為了什麼？地檢署對馬英九這樣誠實匯款顯無遮攔之意圖者嚴厲論罪，卻對現金提領、自始即意圖湮滅所有支出事證者全數放過，完全不符合法律公平的原則，還要諷刺無犯意者『未戴手套』，用語尖酸刻薄，此為悖離人民情感者三。」

此外，法務部有一九八一年八月五日出具法（七十）會字九七八○號函，函文具體指出「首長特別費的半數，得由首長自由支用，並不過問其用途，無非國家對於機關首長之特別酬庸。」此外，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法務部提出之法律諮詢意見亦指出：「特別費數十年來慣例由政府統列預算給予，具有實質補貼性質之業務費用外」。起訴書竟完全無視於這項行政命令的存在，而將馬英九以特別費起訴，也引起了法界爭議。

查黑中心的檢察官真的是無視於不須發票的一半特別費嗎？那也不見得，以陳水扁的「國務機要費案」言，卻只查鬚髮票報銷的一半，而完全不觸及不須發票的另一半，這又作何解釋呢？

另外，和馬英九一樣領取過特別費的政府首長，根據法務部函示就有不起訴的案例，馬英九「特別費案」後，亦有郝龍斌、龍應台自承領過特別費作為「特別酬庸」，歷年來領過「特別費」的政府首長共計有六萬人之多。雖然，陳瑞仁檢察官曾揚言：「血流成河，也要辦到底。」，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罷。

馬英九「特別費案」遭起訴是否有「政治壓力」，我們不得而知，但和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有如此不相同的辦案，而遭起訴。所以，我們不能不懷疑其中難免有「政治考量」在內，以平衡「國務機要費案」的「政治壓力」。

我們並不認為「特別費案」的起訴就能定得了馬英九的貪污罪，但卻給了台灣政治鉅大的衝擊，首先是馬英九辭黨主席，並且為馬英九是否能在○八年總統大選被國民黨提名為候選人投下不確定的陰影，對台灣前途造成悲觀的危機。

我們並不有愛於馬英九和國民黨，在國民黨執政期間，我們曾給予國民黨嚴厲的批評和對在野黨有過期許，但我們不能不執著於兩岸的和平和台灣發展的前途。

從李登輝的台獨路線以來，以至陳水扁上台變本加厲，帶給了我們台灣人民什麼好處？為台灣前途擘劃了什麼遠景？

從「戒急用忍」到「有效管理」，台灣進行鎖國政策，經濟失血，投資不前，失業上升，卡奴呻吟，人民生活困苦，自殺燒炭日有所聞，聞之令人鼻酸。可憐的百姓在政治法螺的催眠下，還得「肚皮扁扁，也要投阿扁」。

台灣憲政明明是「雙首長制」，但陳水扁上台，強行一黨專政的「少數統治」，致使政黨惡鬥，政府空轉。國家建設以選舉綁樁為考量，各地遍建公共設施，浪費國家公帑，盡成「蚊子院」。

從「兩國論」到「一邊一國」，國際外交空間愈來愈小，副總統在雅加達機場「躲貓咪」，總統出訪有「迷航外交」，這也是「走出去」的「外交突破」，美其名曰「向不可能挑戰」，氣急敗壞則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更沒想到，以打倒黑金，政治清廉為號召的民進黨，沐猴而冠，一拿到政權後，第一家庭竟是穿金戴銀，珠光寶氣，內線交易，炒股中心，等而下之，弊案連連，連連弊案，終於引起五十萬人紅衫軍上街抗議。但是，上焉者在總統豁免權下「笑罵任人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相對於陳水扁和民進黨的貪腐奢靡和惡形惡狀，馬英九的清廉、簡約、樸實、「溫良恭儉讓」和「不沾鍋」，就逐漸成為台灣人民的「選項」了。

陳水扁民進黨之所以選擇「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的台獨路線，其實是取決於其台獨基本教義派選民和美國對台政策的保護。

台獨基本教義派承襲自日據時代皇民化政策的影響，歷來民調大約在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二之間，經過再生，也未超過百分之二十。他們和日本軍國主義餘孽右派關係密切，所以，從李登輝到陳水扁，我們可以看一系列的名字，中嶋嶺雄、司馬遼太郎到辜寬敏到台灣來指點江山，甚至有穿和服、打著東洋傘的當年台灣關係者的日本後人，出現在當年總督府前廣場要「正名制憲」。

美國為了「不統不獨，不戰不和，以台制中」的對台政策，以確保其遠東戰略利益，就不能不在台支援一個「不台獨的台獨政權」，「不台獨」是為了「不戰」，「台獨政權」是為了「不統」、「不和」。「不統」、「不和」，美國才能「以台制中」。對陳水扁而言，這就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的台獨路線。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但又要台獨，所有政府的施政能不在「做不到」的台獨上空轉嗎？要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加入國際組織，做得到嗎？

做不到，外銷不成，只好轉內銷，但是，大多數台灣人民並不支援台獨，至少總統大選還有一半選民支援藍軍，立法院藍軍還佔多數。陳水扁硬要將台獨內銷，能不引起政黨惡鬥嗎？綠軍立委有台獨基本派的選民壓力，藍軍立委也有藍軍選民的壓力啊。

不是我們對民進黨有成見，要民進黨放棄台獨基本教義派和美國的對台政策，目前我們實在看不出有任何契機。所以，再支援「不台獨的台獨政權」，雖不至於一定會兩岸兵戎相見，但在鎖國政策下，台灣經濟只能愈加衰頹和邊緣化；在台獨政策下，兩岸關係只會日益惡化和國際空間日益窒息。甚至一旦台獨政權鋌而走險，兩岸和平就將破壞殆盡。

另外，馬英九在近年來的崛起，給台灣人民有了另一種政治品格的選擇，也給台灣前途和兩岸關係帶來了另一種選項。

馬英九的參選，誠然是為台灣民主的公理正義和其個人的清白而奮鬥，進而言之，也是為台灣打破台獨基本教義派的桎梏而奮鬥，為台灣繁榮和兩岸和平而奮鬥。

「特別費案」的起訴並不在於其法律意義，而在於政治上的衝擊。對馬英九個人而言，誠然是「廉潔可辱」，為陳水扁「國務機要費案」得到心理的補償；對喁喁望治的台灣人民而言則是「千古奇冤」，和對台灣希望的打擊。

好事可以變壞事，壞事也可以變好事。老子有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特別費案」起訴，已把馬英九和國民黨逼到了「死地」，但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馬英九能更堅強，國民黨能更團結，喁喁望治的台灣人民能更努力，「死地」就是活路，又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