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美式民主的迷思 才能和平發展

馬英九今年針對六四事件的發言中表示，「中共當局最近10年比過去更為注意人權議題，展現與過去完全不同的開放與自信」，被綠營與來台民運人士譴為「民主的倒退」。6月10日，馬英九宣佈將兼任國民黨黨主席，又立即遭來綠營政學界的反對聲浪，聲稱總統兼黨魁「破壞民主憲政」。6月16日，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總裁葛虛曼(Carl Gershman)針對台灣民主基金會內部人事改組，致函馬英九表示關切，並強調「台灣民主基金會是台灣的資產，可以擦亮台灣民主招牌」。一時之間，民主成為台灣輿論的焦點。

台灣人一向以擁有民主為傲，也以民主作為「拒統」的主要理由之一。國民黨不論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或「一國良制」，或「兩岸的生活與制度不同」，都意指，大陸改變生活方式與政治制度是統一的先決條件。而民進黨，早在黨外時代就視民主為神主牌，之後取名「民主進步黨」，就是想把民主當作其獨家專利。不料，民進黨執政僅八年，就暴露出它既不民主也不進步，也難怪羅文嘉要創辦「二次黨外Movement」雙月刊，一心想把民主大旗搶回來。

淪為在野黨的民進黨與綠營媒體說，馬英九執政以來，人民的言論、集會、遊行等權利都受到打壓，台灣新聞自由世界排名掉了十幾名。蔡英文更批評，「國民黨執政讓台灣面臨重回威權保守的年代」。其實，早在陳水扁以兩顆子彈連任時，台灣的民主就已成了「世界級的笑話」，而扁家的貪腐洗錢與前朝官員將軍貪污關說買官，更使台灣的清廉度在世界排名落後於大陸之後。

馬英九標榜清廉執政，但其在競選期間承諾的「陽光法案」，在立法院協商下，大打折扣；國民黨年底縣市長提名，過程更充滿利益交換。馬英九寧願毀棄不兼任黨主席的承諾，決心「完全執政、完全負責」，正是想改變國民黨老舊的官僚和利益交換的文化，以及不夠廉潔的體質。但有人擔心，黨政大權全抓在手上的馬英九，如不節制權力，將成為毫無制衡機制的「超級大總統」。

被台灣人視為普世價值的民主，雖已被人類探討了2,500年，但西方政治學家口中的民主，則只是近代的一種政治制度設計，主要內涵包括選舉、代議制、三權分立架構。以1992年立院全面改選、1996年總統直選而言，台灣的確實踐了「選舉民主」(electoral democracy)，但李登輝、陳水扁長期操控媒體、打壓反對黨，利用族群與意識型態差異、人民對政治不穩定的恐懼感，鞏固自我的權力，這些都使台灣尚未進入西方政治學家所謂的「自由主義式民主」(liberal democracy)。

在追求民主的過程中，台灣完全採取了美國方案：相對多數單一選區(single member districts with plurality elections)與總統政府制，而此組合已產生嚴重的負面效應。例如，單一選區制必然走向兩黨制(比例代表制則通常造成多黨制)，否定了少數派的代表權，使台灣多元式民主的生存空間不復存在。又由於主要是選人不選黨，政治人物必須不斷作秀、政策買票，來製造個人知名度、收攏人心，選舉時更需耗資鉅額經費，並以抹黑對手、製造對立，來贏得選舉。更糟的是，為確保候選人能當選，政黨在提名時，「實力」通常是唯一的考量標準。這除導致劣幣驅逐良幣，也讓政治人物為累積財富，平日就收取商人的政治獻金，而官商勾結、利益輸送即成為無可避免的惡果。

台灣雖自1997年第四次修憲改為雙首長制，但實施至今，總統與美國總統一樣，擁有龐大的行政權，很容易將天下好處收歸己有。李登輝時代（尤其是1996年總統直選後）的經濟政策，已明顯圖利對他友好的大財團。陳水扁當選後，更將權力集於一身，不僅所有行政資源在他手上，行政體係數千個職務任由他決定，所有財團的募款也成了私產。而且民進黨不若歷史悠久的國民黨，黨中央權力向來不大，陳水扁於2001年就把嫡系人馬提名為區域及不分區立委，結果是「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

韓國前總統盧武鉉自殺事件，再度暴露出實施美式民主的韓國與台灣雖均訂有政治獻金法，但利益輸送、恩寵政治猖獗。南韓在1988年恢復總統普選時，就規定總統只能擔任一屆五年，不可連任，但恢復普選後的盧泰愚、金泳三、金大中與盧武鉉，每一位總統在任內家人都涉及收賄與逃稅，顯然只作一屆，無法避免其利用大權在握收賄關說，反而加速其收刮效率。尤其，台韓總統皆在卸任後才爆發貪腐案，讓人不禁質疑，為何民主制度不能在其違法亂紀時就被揭發，並加以糾正之？在台灣，監察院向來被譏為「只打蚊子，不打老虎」，就連王建?出任監察院長後，監委形象也沒多大改善，公務人員操守更遭人詬病。民主制度若無監督的機制，如何防止貪官污吏枉顧人民權益？

進一步言，李扁20年來圖利大財團的經濟政策，不僅導致財政日益惡化，年年赤字，更使得貧富差距擴大，社會公平正義蕩然無存。盧武鉉就任後，曾誓言將把南韓打造為東亞經濟兼科技中心，並將延續金大中的陽光政策，透過和平對話化解北韓核武危機，然而他不僅未解決南北韓對立問題，反而因過度膨脹韓國的製造業與出口實力，導致房價物價不斷攀升，競爭力下降，民意支持度也跟著下滑。當然，台韓不是實施美式民主的唯二受害者，菲律賓、拉丁美洲國家實施美式民主後，均有經濟泡沫化，政府更加貪污腐敗，社會貧富不均的現象。有人評論，此乃因這些國家的民主不像美國「老牌民主國家」那麼成熟，真相卻恐怕是，只有美國能藉著資本一直向外擴張，並從第三世界進口低價產品，使國內政客及財團吹出來的泡沫經濟維持不破。唯2008年9.15的金融海嘯，終於讓美國的泡沫破滅了，還殃及全球。

民主的真諦本在於包容與尊重別人的選擇。長期以來，歐美國家對於非施行市場資本主義，或採行不同政治制度，或有不同宗教信仰的國家，任意指摘其不民主，甚至藉此干涉他國內政，才是真正的不民主。尤其，美國為保護本國企業，或所謂的國家安全，早在1964年就對瓜地馬拉進行秘密干預，推翻了有左傾色彩的民選總統，近年來更在委內瑞拉、俄羅斯、伊朗等國進行顛覆及滲透工作。伊朗宗教最高領袖哈米尼6月19日出面警告對總統選舉結果不滿的反對派立即停止示威時，痛批英美等國不該陰謀破壞伊朗，並問當選連任的阿瑪迪尼賈「得到63%選票，擁有1,100萬張選票的勝選差距，要怎麼舞弊？」以美國為首的歐美國家若不徹底改變其既有心態及鴨霸作風，再多的外交折衝、軍事威嚇，恐怕也無法消弭緊張的國際形勢。

成立於1983年，主要靠美國政府撥款的美國民主基金會，長年資助民運份子、藏獨、東突等各種反中勢力，沒想到這次居然會為台灣民主基金會人事改組，向馬政府施壓。更令人扼腕的是，民主基金會董事會6月23日無異議通過了林文程續任執行長，楊黃美幸、蔡昌言續任副執行長案。且不說該些人士是否適任，也不論該董事會決議是否受美國影響，此例一開，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極可能以後會照樣化葫蘆，直接插手台灣內政。想當初，陳水扁一上台就在短時間內換了上千位大小官員，馬英九卻在改朝換代後，為展現民主風範，始終未掃除綠營勢力，現在恐怕已尾大不掉了。

誠如馬英九所言，大陸在民主人權議題上與過去迥然不同。但面對西方國家長期利用「民主人權自由」為由「反中」，大陸當局確有必要廣加介紹集體領導的民主集中制、八大民主黨派協商機制、國家領導人與公務人員的養成教育、防治各級幹部貪腐的機制，少數民族與宗教政策，以及人權保障等等具體政策的內涵，以期國際社會與台灣民眾對於符合中國歷史民情，漸進式、或許更有效率的社會主義民主制度，有較全面的認識。

依筆者看，台灣在「一國兩制、和平統一」後，必能維持目前的選舉民主，民主品質也可望因統獨對立、族群矛盾的降低而大幅提升。但為使兩岸當局與人民相互尊重、建立互信，確保兩岸關係能和平發展、和解合作，台灣人必須盡速走出對美式民主的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