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田與一的「頭」

黃智賢
(自由撰稿人)


八田與一銅像被砍頭,跟蔣中正銅像被砍頭,都是一種極端暴力的立場表達。都讓人憤怒,都該被譴責。台灣人,不該用這樣的方式表達意見。

但奇特的是,綠營政治人物卻只對八田與一銅像被砍頭義憤填膺,悲憤不平。

賴清德對八田與一銅像被毀,心疼不已,對蔣中正銅像被毀,卻像是喜之不盡。也正是綠營這樣一貫的雙重標準,不尊重史實,死心塌地媚日的作為,對所有中國意相視之為寇讎的立場,讓台灣分裂成兩個認同完全不同的國家。

看一下事實是什麼?

1.八田與一是建了嘉南大圳烏山頭水庫(1930)。

國民黨孫文學校整理了兩蔣在台灣40年,做了這些水利:

蔣中正:

阿公店水庫(1953)、霧社溪霧社水庫(1959)、中港溪大埔水庫(1960)、大甲溪谷關水庫(1961)、大漢溪石門水庫(1964)、後龍溪明德水庫(1970)、曾文溪曾文水庫(1973)、大甲溪德基水庫(1974)

蔣經國:

大甲溪石岡壩(1977)、新店溪直潭堰(1978)、基隆河新山水庫(1980)、淡水河鳶山堰(1983)、鳳山水庫、中港溪永和山水庫(1984)、頭前溪寶山水庫(1985)、新店溪翡翠水庫、八掌溪仁義潭水庫(1987)。

但這些功績,當然理所當然要被漠視。

如果再加上清朝三大水利設施:瑠公圳、八堡圳、曹公圳,難道這個社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前面的清朝和後面的兩蔣建設,通通都不算數?只有日本的八田與一,可以被歌頌膜拜?

2.但是,八田與一的神話禁得起檢驗嗎?

因為嘉南大圳完工之後,雖然稻米產量暴增,台灣人卻陷入地獄中!

種出來的稻米,不是給你台灣人吃的。

(1)1900年,台灣割讓給日本才五年。

那一年,運去日本的稻米,才1,400公噸,占當年台灣米生產總量,才0.46%。

可是1935-1938年之間,台灣出產的稻米,卻有50.8%輸往日本。

1930年代,日本本土的日本人,每個人平均的稻米消費量,竟然可以是嘉南大圳完工以後,盛產稻米的台灣的1.6倍。

台灣人努力增產稻米,可視自己卻無從吃飽米飯。每個台灣人可以吃到的米飯,比清朝時期,少了很多,只能以粗糲的劣米和地瓜簽果腹。

之後因為日本發動戰爭,食物採用嚴格的配給制,台灣人更加吃不飽了。

當時日本學者矢內原忠雄說,當時台灣農民「無產化的程度日益加甚」。

(2)嘉南大圳完工以後,並不是你想用水就可以用水,而是日本政府決定水怎麼分配。

除了你必須是乖順良民才有水可以用以外,日本政府更強迫農民種甘蔗。

如果你明明有良田,想種稻子讓一家溫飽。那可是不准的。

日本規定你種甘蔗, 你就要乖乖種甘蔗。

不然就斷水,不讓嘉南大圳的水,流到你田裡。看你稻子種不種得下去?

(3)好了,你被迫種甘蔗了。日本規定,你的甘蔗只能賣給台糖株式會社,不能賣給別人。

清朝時種甘蔗日子可以過得很好,因為你可以自己榨糖賣回唐山去。

但這種好康,日本政府都要自己獨吃,怎能容你台灣人過上好日子?所以糖要專賣。

而跟你買糖的價錢,可是日本人的台糖決定,不是你決定。

所以每斤糖的賣價,從1921年的11.6錢,跌到1937年的3.2錢。

為什麼?因為糖價是日本人決定。

而台灣的糖,每年90%以上,是運到日本的。

根據戚嘉林的研究,日本人在台排名前五大製糖公司一年的總利潤,是嘉南大圳10年工程費的1.4倍 。

只是一年的利潤,就可以蓋一條嘉南大圳還有剩。

可見剝削台灣人多麼好賺!

這樣的八田與一精神,其實是殖民地悲痛的記憶。

很難想像韓國人會去紀念日本人在韓國的任何建設。

政客們為什麼對八田與一這樣興奮呢?

2007年陳水扁頒贈對八田與一的褒揚令。

2008年馬英九上任「中華民國總統」前,去參與水利會舉辦的八田與一追思會。

2009年「總統」馬英九再次到烏山頭水庫,參加「八田與一技師逝世67週年追思音樂會」,還宣布要蓋「八田與一紀念園區」,經費大概一億元左右。 我堅決反對砍八田與一銅像的頭。

但任何一個有骨氣的台灣人,怎能紀念八田與一?卻遺忘自己先人的痛苦與悲傷?遺忘自己先人的努力與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