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新一輪的中國威脅論正在悄然興起

2018年7月30日，美國國務卿龐佩奧在美國商會主辦的印太商業論壇上發表演講，闡述美國的「自由開放的印度洋—太平洋戰略」（簡稱印太戰略）並宣佈將向該地區的能源、數位技術及基礎設施專案提供第一筆首付款1.13億美元，這是自2017年11月特朗普亞洲之行在越南提出「印太戰略」以來，美國在經濟方面所採取的第一步具體行動。

「印太戰略」這一概念是日本首相安倍晉三2007年在印度國會演講時首先提出。安倍在演講中主張印度及太平洋兩洋匯流，進一步呼籲美國、澳大利亞、日本和印度組成一個四方安全對話。特朗普上台後，為有別於奧巴馬「亞太再平衡」戰略，提出了「印太戰略」，他將亞洲新興大國印度拉進美國的安全戰略網，使之與美國的北錨日本，南錨澳大利亞共同成為印太戰略的「支柱」。5月30日太平洋司令部正式更名為印度洋—太平洋司令部，美國印太戰略軍事安全架構初步成型。

龐佩奧說，「自由」是指所有的國家都能捍衛自己的主權，不受他方脅迫；「開放」是指所有的國家享有海上和空中的開放通道。表面上看，印太戰略似乎不針對任何國家。但是，2017年12月的《國家安全戰略》說，「中國想在印太地區取代美國，擴充其國家主導的經濟模式的影響範圍，改變印太地區的秩序使它對中國有利」，「中國以犧牲其他國家的主權，擴充其勢力」，「中國以經濟利誘和軍事威脅，迫使其他國家接受其政治和安全議程」。2018年1月的《國防戰略》更指責「中國推動軍事現代化，近期是企圖在印太地區稱霸，未來則是想要取代美國成為全球霸權」。由此可見，特朗普的印太戰略正如奧巴馬的「亞太再平衡戰略」都是針對中國的。

「印太」概念與「亞太」相比，蘊涵著美國戰略視角和側重點的再規劃，「印太」更強調印度的作用，因此印度的態度和立場將是「印太戰略」能否成型和落實的關鍵。

6月，印度總理莫迪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安全對話的演講中指出，「印度並不把印太地區視為一個戰略，也不認為它是一個由有限成員組成的集團。也不是一個試圖占主導地位的集團。我們絕不認為它是針對任何國家的。地理上的定義本身是不可能的。」由於美國的「印太戰略」是衝著中國來的，莫迪一方面否定作為一個戰略的「印太」，另一方面又積極評價中印合作對亞洲和世界的意義。莫迪這一表態對於想拉印度一起組建「亞洲版北約」的美國和日本感到失望，但卻符合印度的戰略利益。

發展經濟改善人民生活，增強國力是印度最優先的目標。「印太戰略」不但無助於印度經濟發展，而且還可能把亞洲分裂成兩大陣營，加劇亞洲地區的對抗和衝突，損害印度經濟發展的周邊環境。如果與中國對抗，印度必須把有限的資源更多地投入軍事開支，進口更多的武器裝備，擠佔可投入基礎設施等經濟建設的資源，拖累經濟發展的步伐。相反，跟中國合作，加入上合組織，更有利於印度獲得進入中亞，保障油氣資源的供應，更有利於基礎設施的改善和製造業的發展。這就是為何在去年6月洞朗事件後，印度總理莫迪主動提出重啟中印兩國關係，並於今年4月27日抵達武漢對中國進行兩天非正式訪問，在短短的兩天內，雙方進行了六輪會談。莫迪首次與習近平會晤，多家印媒報導都不約而同地將「習莫會」形容為「交心」的會晤。5月14日至16日莫迪又對中國進行正式訪問，與中國總理李克強會談，兩國簽署了24項合作協定，總額達100億美元。6月9日至10日，莫迪以上合組織觀察員國的總理身分，赴青島參加上合組織。

印度人對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充滿自豪感，尼赫魯曾指出「印度要做有聲有色的大國」。成為世界大國是印度人不變的夢想，而「印太戰略」裝不下印度的大國雄心。旨在遏制中國的「印太戰略」會強化美國主導的單極世界格局，從而阻礙印度的大國追求。只有世界多極化，印度才能成為未來世界的大國之一，「印太戰略」無益於印度的世界大國追求。

如果「印太戰略」形成以美國、日本、澳大利亞和印度的同盟，只有美國才是「盟主」，美國必然要求成員國配合其外交政策，這與印度「戰略自主」的外交原則相矛盾。美國不僅會要求印度參與遏制中國，還會要求印度支持制裁伊朗、疏遠俄羅斯、譴責敘利亞，這都與印度的利益相背。印度自建國初期就確立了自主、獨立的外交方針，並曾扛過「不結盟」陣營的大旗。「戰略自主」不僅是印度外交服務於印度利益的要求，也是印度國家尊嚴所在。比印度更強大的日本在「美日同盟」中都處於從屬地位，「印太戰略」自然無法提升印度的國際地位，這是有大國雄心的印度人無法接受的。

「印太戰略」增加美日在印度洋的存在。印度人內心一直覺得「印度洋是印度的洋」，只有印度才應該是印度洋事務的主導者，把美國在印度洋的軍事存在當成威脅。如果印度被納入「印太戰略」讓美國更有理由增加在印度洋的存在，進一步強化美國在印度洋的主導地位，等於讓美國「反客為主」，這樣與其說防範中國，不如說威懾印度。美國期待印度成為「印太戰略」架構中的一根「新支柱」，但印度卻存有戒心，有意與美國主張的「印太戰略」保持距離，不願俯首聽命。

印度現階段「印太戰略」的主張偏重於經濟發展和一般性的海上安全的維護，特別是西印度洋航道的安全暢通。因為印度的能源供應65%來自中東，並且在中東地區有超過700萬的印度移民。因此印度在中東政策方面與美國有很大的分歧，特別是在與伊朗的關係上。伊朗是印度傳統的能源供應者，目前是印度第三大來源。美國對伊朗的極限制裁，特別是石油禁運，必將招徠印度的堅決反對。印度對「印太戰略」格局的設想是：「以我為主、保持力量均衡、兼顧各方利益」。因此將盡力避免對外政策嚴重傾斜，改善和發展對中關係符合其國家利益，因此。印度不會跟隨美國形成「反華聯盟」，旨在遏制中國的「印太戰略」沒有印度的全力支持，是很難成型和落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