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反送中」抗爭最近一個多月來幾乎天天上演,每週擴大,愈演愈烈,不但引起全球關注,而且由量變產生質變,由「合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轉變為「非反暴」(非和平、反理性、暴亂)。本來是一個單純反修例的「法律抗爭」,如今由「反送中」發展成為挑戰「一國兩制」,乃至演變成「反中」的「民粹主義社會暴亂」,情勢惡化到令人對香港的未來感到無比的憂心。
情勢的惡化,已經不是「公民抗命」四個字所能涵蓋,對北京中央政府而言,「反送中」已經觸動「一國兩制」的紅線,現在質變並惡化為「反中」政治暴亂後,「香港問題」正威脅著中國國家的主權與領土完整,間接地也影響並阻礙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可見「香港問題」已經到了必須處理與解決的臨界點了。
香港問題的質變也是由量變而起。所謂量變主要是指香港回歸後港人在「一國兩制」下對「兩制」蘊含法理上的「高度自治」不滿足,不斷地往「完全自治」做非理性的推移,終至衝破憲制上「一國」的邏輯範疇。
香港回歸後22年來本應是「一國」和「兩制」互動與融合的過程,但事實的發展卻是「兩制」與「一國」的僵持。港人眼裡只有「兩制」,沒有「一國」。從反對《基本法》第23條(國家安全),到前兩年的「占中」運動;從旺角暴亂到港獨宣誓;從反對「一地兩檢」到「逃犯修例」下的「反送中」;從7.21元朗大遊行後示威群眾深夜衝擊中聯辦,挑戰「中央政府」,蛋洗漆汙大陸國徽,觸碰「一國兩制」,到7.28中環示威爬上電車站頂高舉「香港獨立」旗幟,宣讀成立「臨時政府」宣言;從8月3日示威群眾在尖沙咀五星旗桿噴上「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將五星紅旗投擲維多利亞港,到癱瘓赤鱲角國際機場並在機場,在在說明有港人故意碰觸「一國兩制」底線,旨在反對「一國」。
兩個月來的香港「反送中」質變為「反中」,意涵「我們香港與你們大陸不是一國」。香港主權回歸已經22年,港人到現在還不認為香港與大陸同屬一國,這固然是香港「主權回歸」、「人心未歸」的表現,但更令人不能忽視的是香港「反送中」質變為挑戰「一國兩制」,以及「反送中」與美國「制中」、「抗中」和台灣蔡英文政府的「去中」、「反中」在政治現實上所呈現的一致。這不是「偶然」兩個字可加以簡單概括,而是像第一任特首董建華指責的,「美、台在香港『反送中』背後扮演政治黑手」,否則港人的「反送中」不可能加速惡化質變為以「兩制」挑戰「一國」的社會暴亂。
香港「反送中」的社會抗爭演變成「去中」、「反中」政治惡劇,明顯地有以美國為主的外力介入。今年5月香港民主派李柱銘赴美,在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一個對第三世界假支持「民主運動」之名進行「顏色革命」之實的中央情報局附屬智庫)作煽動性演講,6月香港即爆發「反送中」。7月上旬支持港獨的頭號人物黎智英前往美國華府求見美副總統彭斯(M. Pence)、國務卿龐培歐(M. Pompeo)、國安顧問博頓(J. Bolton),要求美國支持香港「反送中」。黎接受「美國之音」訪問時還強調「香港正為美國而戰」。李、黎的華府之行加速美國對香港的關注,由支持、干預變介入,此可由川普指稱若「反送中」變成另一場「天安門事件」,「美中將很難達成貿易談判」,以及北京官媒正式報導美國駐港總領事館政治組主管伊朱麗(Julie Eadeh,「政治顛覆」專家)頻繁接觸,會晤「港獨」與「眾志」成員黃之鋒、羅冠聰、彭家浩等。8月16日港大專學生結合網咖「我要攬炒」在遮打花園集會,提出「英美港盟、主權在民」,要求英國宣布中國單方面違反《中英聯合聲明》,求請美國國會通過「香港民主及人權法案」,進一步要求國際社會支援「反中」。有了美英的背後支持、干預與介入,「反送中」當然越鬧越大,質變為「反中」、「反一國」的顏色革命也就不問可知了。
香港「反送中」原本是對一個單純的「逃犯條例」修訂的社會反對運動,套句美國哲學家梭羅的話,這叫「公民抗命」。
6月16日黑衣示威群眾在街頭抬出「只有暴政,沒有暴動」的看板標語時,遊行群眾尚能遵守「合理非」抗爭邏輯。到了7月上中旬,遊行示威逆勢發展,由和平轉向暴力,在沙田的激烈示威者就以木棍、鐵欄、磚石對港警做出瘋狂攻擊。8月7日示威者使用雷射筆對付警察,8月11日港九新界暴亂衝突升高,示威群眾扔易燃物,港警擲催淚彈,發生近距離射擊,警民暴力衝突,到處煙霧迷漫,風聲鶴唳。7月26日起連續三次黑衣人坐滿香港國際機場,先靜坐示威,接著癱瘓全部航班,最後示威群眾甚至在機場大廳集體圍毆來自大陸的徐姓「中國人」及被懷疑為混入黑衣人群的「中國公安人員」(實為北京環球時報記者)傅國豪。接著是民陣號召罷市罷課,發動8.18「流水席式」大示威。兩個月來,全港陷入「黑色恐怖」,連美國總統川普都說這是“Riot”,說明「公民抗命」已走向「社會暴亂」。
新華社將香港抗爭定調為「黑色恐怖」,大陸國務院港澳辦指稱香港已經出現「恐怖主義苗頭」,香港當前壓倒一切的最重要最緊迫任務是「止暴制亂、恢復秩序」,看看大陸武警在深圳的集結,可見「香港問題」已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對於這樣的「社會暴亂」,港府強調必須堅決依法打擊,對於違法犯罪分子必須追究到底。違法犯罪可分現行與教唆。多次示威遊行中被逮捕的現行犯累積已逾百人,為了「止暴制亂」,我們相信這批暴亂分子必會依法受審定罪。至於「禍港亂中」教唆者、影武者,新華社評論員文章已經點名,陳方安生、黎智英、李柱銘、黃之鋒、羅冠聰、黃程鋒、彭家浩心裡有數,香港是法治社會,對這些人依法追究理所當然。至於台灣,蔡政府如何介入,北京一清二楚,否則不會突然取消大陸同胞台灣自由行,其實「反送中」三個字就是台北時代力量給香港民陣的。這些暴行,這些教唆,有目共睹,天理不容。
在北京眼裡,「香港問題」已到危機臨界點,必須及時處理。此外,北京的定調同時也透露出一個警訊:香港「反送中」、「反中」的社會暴亂,一旦定性為「恐怖主義」或「準恐怖主義」,會讓北京以「反恐」之名對香港的社會暴亂依《基本法》、《香港特區駐軍法》介入。「香港問題」為何惡化至此地步?直接的答案是:「香港問題」是內因加外力相互激盪而成。
「香港問題」的深層結構包含歷史、文化、社會、經濟與政治等幾個因子,而且這幾個因子相互影響,最後匯集聚焦成為「政治認同」問題。
鴉片戰爭後一百五十年來的英國對香港進行殖民主義統治,讓港人雖視自己為華人,但新的宗主國卻是大英帝國,這讓港人從被殖民統治起就產生身分與國族認同的矛盾。英國殖民主義者一方面對香港進行政治統治與經濟剝削,一方面對香港輸入自以為「普世價值」的西方殖民文化。
1997年香港主權回歸,對港人而言,「回歸」意味著由西方霸權重新跌入東方霸權,心中的不干與不願可以而知。加上「兩制」在香港與大陸間所產生的社會、文化、意識型態的極大差異,以及後冷戰時代西方「遏制中國」的戰略推展,香港以及港民在「高度自治」與「認同危機」下被美英塑造成為用「兩制」反對「一國」的政治工具,也被利用為由「去中」進而「反中」的政治場域。遺憾的是,香港主權回歸22年來,北京中央政府,尤其是香港特區政府,並沒有認真做好在香港「去殖民化」課題。
基礎教育,香港奉行的是多元化辦學,香港中小學教材選擇五花八門。即使在主權回歸後,絕大多數中小學仍然基本沿用港英時期編訂的教材,不但採用以英文為主的雙語教學,許多教材減少、扭曲、割裂中國(祖國)歷史和華夏文化,蓄意灌輸西方意識型態與文明價值,這就是為何在「回歸」後出生的香港青少年一代不認同自己是「中國人」。
再看香港的輿論媒體。香港是個自由港,傳播信息也自由無所限制,目前香港各類傳播輿論媒體(報紙、雜誌、電視、廣播、網路)多達兩千家,絕大多數為民營且掌握在泛民主派人士手中,其中有九成以上是英、美等外資主辦或資助。這些受外資控制的傳媒平時在香港對市民社會灌輸西方文化價值理念,傳播不實信息,甚至造謠生非,當「占中」、「反送中」社會政治運動到來時,它們便透過自己的平面、立體、雲端網絡,鼓動、宣傳、組織群眾,甚或直接介入,期使事態擴大或惡化。
「反送中」已惡化為「暴亂」,質變為「反中」,說明「兩制」在香港正壓迫著「一國」,這是對「一國兩制」的惡意顛倒,考驗北京是否堅持「一國兩制」的一場政治鬥爭。
對北京而言,香港既然是一個特區,在「高度自治」下自然允許街頭抗爭,但不許挑戰「一國兩制」也是政治應然。北京以「四個堅持」力挺香港林鄭及特區政府依法止暴制亂,意味大陸相信港府有能力解決「香港問題」。但事態的發展如果變成民粹亂港與港獨反中,這是挑戰「一國兩制」,危害國家主權,北京不會允許,全中國人也不會諒解。
至於北京將「反送中」定調為「恐怖主義苗頭」,表示北京對「香港問題」不會坐視不理,此不但使台北蔡英文政府持續表態支持「反送中」將付出代價,而且香港也將面臨政治悲劇,我們希望香港的「恐怖主義苗頭」很快消失或及時轉化,奉勸香港市民要臨危知止,回頭是岸,而不是「煞停警黑亂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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