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二二八還給二二八

今年是「二二八事件」50週年，在多元化的台灣社會裡，各有各的紀念，以李登輝為首的中央政府，中央銀行發行了紀念金幣，其隆重有如開國紀念。政府主導的「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舉辦了一個學術研討會，專門「鑽研」台灣的「族群」問題。以民進黨陳水扁為首的台北市政府則繼將新公園改名為「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後，又舉辦了一個學術研討會，台獨學者冠蓋雲集，並請來外籍兵團助陣；建國黨更是鑼鼓喧天，血腥煽情的要回到屠殺現場。統派的台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和夏潮基金會也舉辦了「東亞冷戰與國家恐怖主義學術研討會」和「二二八事件50週年學術研討會」，而在二十幾場二二八活動中獨樹一幟。只有新黨似乎成了沈默的原罪者。

蘇格拉底有言「罪惡起自於無知」，培根亦言「知識即力量」。人類為了追求善，追求幸福，所以，才要追求知識，追求學術，追求真理。因此，人類必須要服從真理才能建立道德，建立善，才能有真正的幸福。為了某些短暫的政治目的，而扭曲真理，甚至出自學術的面貌，那是一種詐欺和學術犯罪。

在琳琅滿目的二二八「學術觀點」中，我們有以下的見解向各界請教。

對二二八最普遍的說法，是「省籍矛盾說」（現在流行的稱呼為「族群矛盾」）。但「省籍矛盾說」要能成立，必須要能回答我們以下三個問題：（1）在「二二八」前夕的一月九日，台北大學生發動聲援北京女學生沈崇案，沈崇不是台灣人，並遠在北京，干台灣人何事，為什麼滿懷「省籍矛盾」的台灣人會去與大陸人民唱和聲援沈崇？又2月12日，台北市民從在龍山寺集合，前往長官公署請願「反飢餓、反內戰」，內戰是外省人殺外省人又干台灣人何事？（2）「二二八事件」失敗後，一些骨幹份子紛紛逃亡香港，後前往大陸投靠中共，國民黨是外省人與台灣人「省籍矛盾」而爆發「二二八事件」，難道共產黨就不是外省人而可投靠之？（3）二二八之後，台灣人民對白色祖國絕望，而寄希望於紅色祖國，所以，韓戰爆發後，國民黨在島內進行白色恐怖的大整肅，據不完全的估計，死刑達四千人以上，長期徒刑達八千人以上。滿懷「省籍矛盾」的台灣人，絕望於外省人的白色祖國可以理解，為什麼又去嚮往外省人的紅色祖國呢？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台灣沒有「省籍矛盾」的存在，台灣歷來的矛盾可多了，「漢番矛盾」、「閩客矛盾」、「漳泉矛盾」。希臘哲人有言「沒有矛盾就沒有存在」。問題是矛盾的性質，戰後台灣的省籍矛盾是主要矛盾還是次要矛盾，是敵我矛盾還是內部矛盾，是對抗性矛盾還是非對抗性矛盾。如果「省籍矛盾」是主要的對抗性敵我矛盾，就絕不可能出現我們上述所指陳的二二八事件前後所發生的歷史事實。昧於歷史事實，把「省籍矛盾」上綱到主要的對抗性敵我矛盾，這無非是定下外省人的原罪，及恐嚇台灣人不得主張和平統一而已，但這顯然不是為歷史事實的真理服務，而是為了某些人的政治利益服務的。

「省籍」涉及出生，不是人的意志所選擇的，沒有自由意志當然就沒有責任。「省籍矛盾說」如果能成立，「二二八事件」就不是人的意志所造成的，人不能負責，只有上帝才能負責。那就不必追究什麼人的歷史責任了。

還有一種比較抽像一些的說法，叫做「文化矛盾說」，並且有兩個版本。一個是原國民黨的，台灣人受日本奴化教育太深，喪失祖國思想，所以有二二八的衝突；另一個版本是台獨的，台灣受日本「現代化」，文化高於大陸，落後文化統治先進文化，所以發生衝突。尤其是台灣教授協會，自承已被日本人改造成不是中國人了。

國民黨的「文化矛盾說」（即「奴化」說），其實是官僚們的卸責之辭。試問，如果台胞「奴化」過深，何有50年的台胞抗日史，在中國「甲午戰爭」戰敗之後，台胞以一島之地，集烏合之眾，作毫無希望之抵抗，從台灣民主國到1902年後壁林之役林少貓被殲滅，精忠貫日月，血戰七年之久。50年間，犧牲達65萬人。無怪乎台灣民眾運動領袖之一的林獻堂在光復後說，「應知台胞在過去50年中，不斷向日本帝國主義鬥爭，壯烈犧牲，前仆後繼，所為何來？簡言之，為民族主義也。」

那些無知於台胞抗日史的國民黨官僚，也應當親眼目睹台灣光復時的盛況，又豈止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所可形容的。

台獨的「文化矛盾說」也不是事實，台灣一光復，文學家吳濁流說，「至於那50年間的皇民化運動，僅只一天就被吹走了。」

從歷史的事實來看，由於「領台」以來台胞強烈的抵抗，日本對台皇民化政策一直不敢太過激烈，直至1937年6月一日，才全面廢止台灣報紙的漢文版，加緊皇民化運動。從1937年到1945年，八年的時間，日本人就能在文化上把台灣人改造成不是中國人嗎？這未免太神奇了罷。戰爭末期，駐台軍總司令兼台灣總督安籐利吉大將，就曾召集在台軍政大員講話說：「據本人所見，對台灣人並無絕對加以信賴的勇氣和自信。」這也表示安籐承認日本在台皇民化運動的失敗。

但我們也得實事求是的說，皇民化運動也並非完全沒有作用，對日據時代的「御用紳士」而言，確實已在「向陽花木易為春」的恩澤下，在心靈上被改造成不是中國人了。這些皇民化的御用紳士佔據著協助日本殖民統治的支配地位，但畢竟是人口中的少數，殖民統治被推翻，他們皇民化階級的支配地位就被推翻了，那就是吳濁流說的「僅只一天就被吹走了」。

但是，台獨的「文化矛盾說」卻為國民黨官僚提供了鎮壓二二八事件的道德正當性。果真如此，對二二八的鎮壓只不過是對日聖戰的延續，在台繼續掃蕩日本軍國主義的餘孽而已。掃蕩日本軍國主義，對戰勝國的中國而言，是具有絕對的道德正當性。

更甚者，「文化矛盾說」也是殖民主義有理論，凡殖民地都不能光復了，一光復豈不就是落後文化統治先進文化。所以這根本就是帝國主義理論的張本。究其實際，「文化矛盾說」正是美國海軍特務帝國主義者柯喬治為主張戰後美國托管台灣所提出的說法。

「省籍矛盾說」和「文化矛盾說」都不是歷史的真實，而是台獨運動為政治鬥爭的目的所捏造的「偽歷史」，或當年國民黨官僚的推諉之詞。

真正的二二八的歷史，也不是皇民階級台獨復辟的二二八，而必須要回到歷史的本身，二二八事件真正的原因，除了當時國民黨政權的腐敗外，和戰後世界範圍內的亞洲經濟蕭條密切相關，也和勝利後再度爆發的國共內戰密切相關。二二八事件乃是在這些客觀因素下，而產生的統治與被統治衝突的國家暴力事件。

歷史是留給後人的教訓，但必須是真實的歷史才能成為真正的教訓。在「省籍矛盾」和「文化矛盾」中去「鑽研」族群融合之道，只能製造新的省籍矛盾。二二八事件留給我們真正的教訓是：兵凶戰危，且大兵之後必有大凶，故我們必須要努力為世界範圍內的亞洲和平的維護、努力，冷戰的對峙必須結束，並不可再挑起新冷戰，以避免大戰的危機。此外，還必須結束國共兩黨的內戰，維持兩岸和平，萬不可再挑起兩岸統獨內戰。

人類是最聰明的動物，創造了文明，但人類也是最愚蠢的動物，竟然總是不肯接受歷史的教訓。這就是我們二二八事件50週年的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