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日本插手台海爭議

在亞洲國家強烈抗議下，即將卸任的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竟然刻意於「八一五」日本二戰敗戰日，再度祭拜靖國神社；並且以「內閣總理大臣」頭銜簽名，在日本神道教教士陪同下，首度正式穿燕尾服上殿參拜。雖然上個月揭露的歷史顯示，二戰時期的日本天皇裕仁，因一九七八年日本神道教神社宮司秘密將十四名二戰日本甲級戰犯迎入社內供奉，就不再前往靖國神社參拜；民調也顯示，反對參拜靖國神社的比例提高；但不僅小泉執意落實他於2001年競選自民黨總裁的承諾，繼任呼聲最高的日本官房長官安倍晉三，亦被媒體揭露四月間也曾私下參拜靖國神社。安倍過去一向強烈支持參拜靖國神社，日前更曾發表對北韓態度強硬談話，加上近來日本政界右派勢力抬頭，引起學者與國際媒體關切。日本右翼勢力抬頭，一股要求重新認識日本二戰「終戰」功過，正面評價「東亞戰爭」的歪風，正在日本朝野進一步擴散。

由於日本曾在台灣殖民統治，特殊的歷史因素造成日本曾是早期台獨運動的發源地，並且為台獨團體提供理論的框架。比如所謂台灣民族是不同於漢民族的「矮黑人」族，或是漢人與「平埔族原住民」混血的特殊民族，宣導台灣應該行使民族自決權，與中國分裂。眾多所謂台獨理論大師引述日本學界觀點，論述台灣地位未定論；或者擴張解釋中華民國憲法增修條文為「准制憲」，是所謂第二共和等等台灣獨派陣營的論述根源，基本上很多是拾日本右派學者牙慧，背後實則隱藏著日本對兩岸最終走向統一的不安。自從日本修改教科書風波之後，日本國內因經濟長期蕭條，民眾對未來不安定感及焦慮感增加，政客們乘勢操作，右派人士企圖重新建構日本二戰形象，在青年心中洗刷敗戰的恥辱。小林善紀的「台灣論」就是藉李登輝、許文龍等親日派台灣人士之口，企圖為日本二戰功過翻案。右派的抬頭，使得過去國民黨執政時期積累的人脈幾乎都被民進黨接收，並且在如金美齡等獨派人士的煽動下，國民黨被塑造成是「親中反日」的政黨，導致原本人脈豐厚的國民黨副主席江丙坤，在立法院副院長任內率團訪日時，竟遭日本議員圍剿，不得不悻悻然提前返台。國民黨主席馬英九日前訪日，也被民進黨動員日方關係發動杯葛。就是這樣一股右派勢力的抬頭，日本小泉首相任內，中日兩國關係緊張，去年中國大陸就曾爆發大規模的反日浪潮，導致中日關係陷入低潮，日本「中國威脅論」也，甚囂塵上。近來日本不斷調整軍事部署，並與美國聯手擴大美日安保條約的指涉，拉入台灣參與聯合軍事演習，開放台胞赴日免簽證等等舉動，出於對中國崛起的不安，日本未來在台海情勢中跨足介入的可能性正逐步上升。

一八六九年供奉日本內戰陣亡者的「東京招魂社」建成，一八七九年改名為「靖國神社」，供奉兩百五十萬日本陣亡將士，一九七八年靖國神社開始供奉戰時首相東條英機與其他十三名甲級戰犯。一九八五年中曾根康弘首相參拜靖國神社；一九九六年首相橋本龍太郎赴靖國神社參拜，都曾引起中國及亞洲國家強烈抗議。小泉首相任內連年參拜，日本國會也由五十六名參、眾兩院議員成立超黨派組織「大家參拜靖國神社國會議員之會」(會長為前防衛廳長官瓦力)，公開為參拜靖國神主辯論，今年前往靖國神社參拜者尚包括三名副大臣和三名政務官，加上近來日本始終不願回應亞洲國家要求日本清楚反省發動二戰侵略戰爭，並修改教科書，拒絕賠償慰安婦等種種國粹主義態度，造成亞洲國家質疑日本軍國主義思想正悄悄復活。

其實首相參拜靖國神社只是中、日關係緊張的導火線，導因於日本對中國崛起的不安。中國以往依賴日本提供貸款援助，如今卻成為日本在亞洲最強大的對手，日本國防白皮書在評估兩岸軍事形勢時，更稱日本應對中國軍事現代化加強戒備，要密切注意中國的海軍艦艇動向。日本《讀賣新聞》曾大幅報導日本首次在東海日中中線附近公海，發現兩艘中國現代級驅逐艦，日本防衛廳官員指這兩艘中國現代級驅逐艦出現在中國開採的春曉油田附近海域，是中國為爭奪海洋資源向日本的示威行動。日本為伸張「沖之鳥島」之主權，確保周邊海域劃入日本專屬經濟海域，正著手研究在該島派人長期駐守的可行性；而中國則堅持所謂沖之鳥島只是無人島嶼，是岩石而非國際法上所稱的島嶼，不存在任何經濟活動，反對日本的主張。

自2004年歲末，美國智庫蘭德公司評估中國海軍將從「綠水走入藍水」，中國對西太平洋軍事威脅的課題備受美、日共同關切。美、日希望將中國限制在第一島鏈，一旦中國取得台灣，中國軍力將向第二島鏈突出。而中國則認為，日本經濟面臨困境，大企業已無法滿足於商業生產的正常利潤，渴望獲得軍火工業帶來的巨額利潤，日本大商社成為日本重新走向軍國主義道路的內在驅動力。由於台灣海峽是日本能源及東南亞貿易運輸必經要道，日本近來不斷透過美、日安保條約推動聯合軍事演習，在在透露日本對兩岸形勢變化的不安。

小泉執政下的日本的情勢與台灣多少有些類似。由於日本經濟始終沒有起色，政改、經改，改來改去，執政的自民黨都掰不出具體的成果。但迫於選票壓力，最廉價也是最快速的方法當然就是對外塑造外敵威脅－－中國的崛起，對內鼓吹國粹情緒－－最明顯的是日本右翼一系列舉措：（美日新安保、自衛隊法修正、國歌國旗立法化、推動新自由主義政策、鎮壓工會、削減社福、美化大東亞戰爭等等……)比如小林善紀的台灣論中煽動的日本國族主義，要求重新認識日本精神，重新評價日本大東亞戰爭，並且將對台灣、韓國的殖民統治美化成殖民現代性，推銷日本右翼的歷史修正主義(即反對所謂的自虐史觀)。日本右翼政治人物認為國際社會特別是歐美已默許其參拜靖國神社藉以紀念、推崇舊日本帝國軍隊侵略歷史的行為。日本外務省官員曾說，希特勒的侵略性質「學術上尚無定論」，因此靖國神社祭祀的戰爭罪犯的性質也尚無定論。日本右翼勢力認為，靖國神社的甲級戰犯合祀問題是日本和中、韓兩國之間的外交問題。日本總務大臣麻生太郎表示：「為什麼中國政府在靖國神社問題上總是糾纏不清？難道是想讓日本難堪嗎？在很多方面，靖國神社就像美國阿靈頓國家公墓一樣。因此我認為任何人去祭奠英靈都是理所當然的。」東條英機的孫女東條勇子反對將東條英機和其他戰犯的牌位移出神社：「這樣的做法等於我們承認了過去的那一場戰爭是侵略戰爭，但現在只有中國才認為日本發動了侵華戰爭。」靖國神社公關部負責人大山晉吾表示自一九五二到一九五三年一共有三千萬日本國民簽名，請求赦免和釋放所謂的戰犯。國家後來又立法，向所謂的戰犯支付了各種撫恤金，所以從國家的角度來講，並沒有區別一般的戰死者或是戰犯。

事實上，從一九四五年至一九八七年，日本厚生省不斷將二戰中死亡士兵名單和軍人名單送到靖國神社內供奉祭祀，違反了日本戰後和平憲法第二十條：禁止國家參與宗教活動。而且靖國神社是日本本土宗教場所，而在其中祭祀、供奉那些並不信仰這種宗教的台灣原住民、台灣人與韓國人，等於是對這些人的侮辱，靖國神社無權將這些人的牌位放在靖國神社內，這也破壞了日本和平憲法第十三條：個人宗教信仰自由權利應受到尊重。日相勤於參拜靖國神社，除反映出日本迄今不肯正視發動侵略戰爭，造成亞洲各國數千萬人民無辜受害，不願接受戰敗事實，以終戰心態保持日本帝國顏面外；更多的是日本對於過去經濟霸主地位的迷戀，當面對國內長期經濟不景氣的壓力下，更不願見到中國的崛起。於是打造新的日本國族運動正向前推動著，而這正好和台灣獨派人士推動台灣國家認同運動，去中國化以打造台灣民族的思路同出一轍。

六○年代，林房雄曾出版一本《大東亞戰爭肯定論》的暢銷書，懷抱日帝曾有的光榮；七○年代，日本右翼即宣稱台灣居民是由馬來系人種混血而成，台灣不應對中國抱持血統主義的民族認同；九○年代日本開始出現「中國威脅論」，到了二○○○年代右翼為美化對台、韓的殖民統治，將殖民地政策分為三類型：西班牙等在南美的統治為「掠奪型」，英國統治印度為「搾取型」，日本統治台灣、朝鮮為「投資經營型」，日本的殖民統治「和苛酷的西歐型只有搾取的統治」相異，和戰後的國民黨統治相比，日本的殖民統治較好。從司馬遼太郎的《台灣紀行》、《阪上之雲》到小林善紀的《戰爭》、《台灣論》，日本右翼顯露對建立日本新民族主義的憧憬與對中國的敵意。最明顯的例子是石原慎太郎就任東京都知事之後，在一九九九年十一月視察警視廳後對記者表示「非法居留的中國人所引起的犯罪相當多」。二○○○年石原更發表「三國人發言」(指在日中國人、南韓人、北韓人，是造成日本治安敗壞的三種人，後來則把焦點指向中國人)，引爆更多的非議，將治安對策與敵視「中國」的民族主義結合一起並開始散播。石原百萬銷售量的《日本可以說不》一書，成為右翼新帝國論述的代表作。另外，在右翼政治漫畫中常藉由假想的「第二次韓戰」、「世界核武對抗」，近來也以「台海戰爭」為工具，主張日本在威脅下應廢除憲法的約束，擁有核武以促使民族自覺與自救。右翼漫畫明顯拉拔台灣，希望台灣以對抗中國的姿態出列。這些右翼觀點，幾乎都被台灣獨派人士照抄、照做。台灣論利用李登輝、許文龍等台灣（日本語人）美化日本殖民統治，影響日本青年；日本學界為台獨提供製憲理論，從片面裁剪的國際法觀點論述台灣地位未定論，追求台灣成為獨立國家的國際地位；中嶋嶺雄九二年發表中國大陸分治的《中華聯邦共和國試論》，成為李登輝後來《台灣的主張》一書中的中國七塊論。台獨團體所謂建立台灣民族運動的理論根源，竟多數是抄襲自日本右翼觀點，不論是企圖從血緣上分化台灣與漢族關係，在文化上推動去中國化，或是在政治上搞中國仇恨，搞台灣獨立，日本右翼在亞洲最忠誠的夥伴就是在台灣甘為日帝「四腳仔」的台獨人士。

二○○三年九月，獨派團體發動「台灣正名」大遊行，在李登輝帶領下，日本團體也在隊伍中搖旗吶喊，台灣日本綜合研究所李中邦先生在今年海峽兩岸關係學述研討會中，更爆料揭發可能有日本情治單位背景的日人酒井淳，竟然在民進黨中央國際事務部擔任「義工」，就近觀察執政黨的一舉一動，而且經常在台獨網站上宣揚急獨思想。陳水扁也於二○○一年在府內成立對日工作小組再改為台日關係會報，二○○五年外交部成立日本事務會，賦予日本交流協會官方性質。值得觀察的是，日本是否將同步調整在台機構的屬性？提升代辦的位階？給予台灣官方往來更多便利？進一步對台灣政局走向施加影響力？

必須觀察的是，日本右翼近來對於中國經濟快速發展，改變亞太國際政治格局之際，內部顯露對日本經濟高度的不安；對現代化帶來日本國體(nationality)的威脅與所謂日本精神在消費社會中的萎縮，表達了極大的憂慮。台灣社會研究季刊主編趙綱先生二○○一年在一場反思台灣論的研討會中也曾提出同樣的警語，日本右翼建立新的民族主義狂熱理論，早在德國威瑪時期一群反動的現代主義學派(reactionarymodernism)即曾有過類似的表達，並開啟了之後的納粹主義。威瑪時期的反動現代主義者得以出現的條件，相當程度是由於威瑪自由主義並沒有辦法解決德國社會某種「感情層次」的失落，因而開啟了他們論述的空間。而日本右翼的反動論述即是針對過去左翼民主主義言論所無法進入的「感情的層次」。這使得右翼民族主義在美的領域中開拓出一片能抓住人心的空間。這種將人民和壯美和國族接連在一塊兒的政治美學化是現代國族戰爭中的必要文化準備。台灣本土右翼往往借助於日本殖民經驗的記憶，作為對抗的資源與武器。在這樣的記憶政治操作下，國民黨政權被轉化為指稱「中國」的象徵性符號，而日本殖民政權與國民黨統治的對比，也就透過日本對中國是現代對前現代，是進步對落後，是文明對野蠻這樣的二元對立論述模式，而這種被日本右翼植入的思想，卻成為台灣獨派人士的基本意識型態。

令人髮指的是二○○五年四月，台灣團結聯盟主席蘇進強等一行十人，竟然到靖國神社進行參拜活動。對於小泉再度參拜靖國神社，我們的外交部發言人呂慶龍竟然也只是說，期盼台日加強關係的同時，日本能以正面的眼光看待過往歷史，並以積極性的方式為亞太和平作出貢獻。這種不痛不癢的評論，反映出民進黨政府的媚日心態，令人難以接受。反觀原住民團體則在立委高金素梅的帶領下，一再前往靖國神社抗議，要求迎回祖靈，控告首相違憲。誠如日本眾院議長河野洋平在今年對二戰紀念致追悼詞時指出，主導當年戰爭的領導者的責任不應被曖昧化；徘徊在歷史黑廊裡的日本，如果禁不起右翼思想的迷惑，執意走上與中國對抗的道路，並且企圖介入台海爭端，利用台獨勢力反制中國，則不僅中日間歷史遺留的心結無從化解，日本在亞洲將更難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