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佘契爾夫人之逝

毛 鑄 倫


英國前首相保守黨的佘契爾夫人,於上4月辭世,活了87歲。她自1979年擔任首相,為期11年,久握大權,無人能比。但在人生的最後數年頗受失智之苦,死訊傳出後,英國國內的反應,大致上官方對她的政績貢獻多所推崇;民間社會上右派人士似淡然以對;左派中社會主義較激進派系群眾與前愛爾蘭共和軍的同情者,則大聲歡呼,以「巫婆死了」稱之,嘯聚於街頭、酒吧,高歌縱飲。

最後一個英國帝國主義強人

反觀台灣地區各類媒體的報導,幾乎一面倒的引用西方材料,並在版面與畫面處理上表現出對佘氏個人的禮重和諛頌,「毫不見外十分親近」,但對這位20世紀後期大英帝國的頑強守護者,也是最後一個英國帝國主義強人(悍婦),她執政期間在外交上的想法做風,以及因此造成的影響,跟海峽兩岸或中國人的世界有什麼關係?卻不見有人討論究探,多少反映出今天台灣朝野藍綠菁英的懶惰麻木。

如果這正是台灣各階層社會的真實相貌或本質,那麼它應該是一個逐步向倒退發展的(精神狀態)過程下的產物;更可怕的是,它將把台灣推向真正的整體失能無力弱智迷途的深淵,而邇來島內異口同聲指責或調侃的「總統無能」,適乃此一危機冰山一角的浮現,被台灣這個其實狹窄稠密的社會自然表露出來。這是「免疫力」的潰頹,將給各種形式來自內外的暴力與邪惡的孳生蠢動佈置舞台。當前台灣已顯現出這樣傾向的跡象。無論如何,這是任何政府有必要及時警覺到並負責謀求救濟之道的,否則台灣無異沉淪在無政府狀態。請看,今日台灣的特色即是民選總統作秀卸責甘為虎作倀,無感於多數民意與國家民族的統一復興歷史正道;廣大人民普遍茫然虛無哀怨郁忿,20多年來眾聲喧嘩自詡的「民主、自由」,只剩空洞的儀式和咒語,台灣經歷的是一個從李登輝到另一個李登輝的「轉變」,人民真正的安全與福祉越發難以落實,前途仍然不確定,因為台灣的現狀與前途主要被操之於霸權超強之手。而詭異乖張沒有靈魂與骨氣的藍、綠上層,相互勾串組成多重洗腦機制,掌控絕大多數的媒體宣傳與學校教育,製造與支配了台灣的「主流民意」,以「去中國化」為現狀與前途的想像和諸般行政的依據,其實是包裝掩飾這個所謂「民主政府」做為美國霸權主義的傀儡僕從,必須奉行它長期的對台或中國兩岸政策的真相。它的最終目的,是中國人國土與人口的分裂敵對,以鬥爭內戰相互醜化殘害做為同胞間的行為模式。永遠擺脫不了受制於它的悲劇命運。

尖酸潑辣的「鐵娘子」

佘契爾夫人在英國出任保守黨黨魁,經大選勝出成為首相,對內以強硬手段壓抑緊縮依循社會主義思想理論實施的社會福利國家政策,高舉資本主義遊戲規則與產業私營私有價值觀,她以一句話,「社會主義者的問題,就是老是花(光)別人的錢」,尖酸潑辣的毒嗆羞辱英國左派與工會組織,也公然對世界其它社會主義政權與社會表示輕蔑否定。她為資本主義右派在20世紀80年代開展的全世界反攻倒算潮,樹立了義正辭嚴的形象,被歡呼喝采。

佘契爾夫人幾乎以鐵腕運用英國的情報治安科技與兵力,對北愛分離主義與其抗英游擊武力進行追剿鎮壓,毫無憐憫的坐視IRA份子在獄中絕食至死,亦確能立竿見影收斷北愛獨立之念效果,嚇阻住聯合王國的裂解,暗爽了英格蘭的上下左右。

這些佘氏的重大內政功業,讓她獲得「iron lady」的封號。她在對外行動上,最著稱的就是不惜一戰打響福克蘭群島戰爭,而且獲勝,讓早已黯淡的「日不落帝國」榮光再度閃爍。這一成就幫助佘契爾夫人掌握了她在英國的無比威望,方便她的長期勝選執政。說佘氏是英國民主體制下產生的獨裁者,似不為過。這個弔詭只有在佘契爾夫人在一次政變式黨內選敗後能守法下台,才不致釀成醜聞禍事。

當代英國的國家機器,所控有的技術與能力,已足以阻止壓制內部不同規模或形式的革命,這一事實永遠是對威權式或富於名望的政治強人的誘惑,驅策他們進行盡可能延長與集中權力(時間與強度)的陰謀陽謀。

我們從此一實例發現,英國的選民水平確實高於其政黨與政客,台灣卻恰恰相反,因此才互動出一個怪異自虐成事不足的「台灣民主」。希望台灣或兩岸人民通過比較能夠察覺,英國的民主能自動阻止強人領袖的長期攬權。台灣的並不能。它在之後發展出的明確任期限制與「政黨輪替」執政的規則與期望,被定義與讚美成就是民主本尊,但如誠實不自欺,人們應知這一「本尊」是由美國所頒授、保證與衛護。這便是「台灣民主」,只是一個假象。它更像不同顏色政客們戴著的角色面具,嘴臉多到沒有人能夠確認他們究竟是誰,但這幕戲主要的目的是利用代理人欺騙台灣各階層人民。它是霸權超強軟硬兼施加在其勢力範圍下依賴或被操控政府與國家的枷鎖,要由全國人民付各種分歧內耗的代價,以致永遠巔簸曲折行進在「民主之路」上無法走到目的,這種民主是亡國或被殖民的新形式,它跟美國構成主僕關係,以否定和遺忘終結自己國族的歷史與未來,好充當百年來Pax Americana大美軍國帝國主義的實驗場、農場、工場、巿場與戰場屠場。

面對老鄧 潰不成軍

有一香港作家以一種怪異的心情,在台北的媒體上發表悼念佘契爾夫人文字,看得出來他是視佘氏執政時期仍為殖民地香港的「主人」,因此他似乎是以一個被前主人「賣掉」的「婢妾」般的自怨自艾口吻,對佘契爾夫人竟然全無顧念愛惜的屈服於鄧小平的強勢,將香港與其住民丟給中國,使他只得滿腹怨懟的生活在中國的特區,忍受已成常態的中國「中央」對香港「地方」的約制和影響,而佘契爾夫人是這樣子的一個霸氣悍婦,遇事強硬勇往直前,擁有偉大政績和崇隆威望,身為女流卻大敗阿根廷,奪回「失土」,怎麼會在跟老鄧交手時潰不成軍,「娘心如鐵」的將香港拱手讓出?太傷香港「子民」的心了。這位香港的知識菁英好像恍然大悟的找到答案說,原來佘氏(英國人)所見的香港,只有利而無人。

把終能重回祖國可以做一個堂正完整的中國人,當成換一個「主人」,是今天香港很多問題與麻煩的核心原因。一個半世紀的大英帝國殖民統治,再加上回歸前英、美已在香港完成「業務移交」,早從82、84年起至今,香港的社會氣氛便仍未中國化,近來甚至更演成務必要抵制特區政府任何與內地一體化的想法與做法。由這位作家的大作,我們得到對「香港問題」概括性的理解,也很有感慨。

台灣的情況和問題庶幾近之,對自己的被殖民歷史與殖民統治者施政留下的異化創痕,抱持帶情感的肯定讚美,以之刻意區別自己「身份」跟祖國的差異,展現荒誕的自傲,每每無視事實不假思考的「罵中」,卻以此為不能被中國剝奪的權利。

美國跟前 鐵娘子成了繞指柔

佘契爾夫人濃縮與生動的詮釋了英帝國主義在二次大戰後的想法、做法,延續其已難以為繼的榮光維護既得利益,建構也開啟了英國緊密依附美國合謀聯手掌控世界的新關係,英國正式承認美國是它的大哥,國家利益的保護靠山。佘契爾夫人勇敢的拉下19世紀以來大英帝國的身段,委身美國共享霸權利益,她在香港回歸事務上的退讓,港人有「為德不卒」的嗔怪。

其實更應深入探究瞭解,英、美是如何與為何交接了香港?美國人對香港有英國人沒有的感情或同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