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習歐會」到「習吳會」

習近平接任中共總書記並擔任國家主席後有兩個政治性活動對兩岸及海外中國人顯得格外有意義。一個是6月7-8日在美國加州安納伯格莊園以國家主席身份與美國總統歐巴馬會晤的「習歐會」；另一個是6月13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以中共總書記身份與國民黨榮譽主席吳伯雄會面的「習吳會」。

「習歐會」雖是習近平與歐巴馬兩人的「非正式會晤」，但在建立兩人私人友誼，藉此增進中美兩國領導人的相互認識及瞭解，乃至試圖建構新型「大國」關係上都非常重要。今日世界正由「一超多極」進入「G2」時代，中美兩國關係的好壞直接影響著兩岸的發展，也間接影響著全世界。「習歐會」讓中美兩國加強對話交流，以化解「中美對抗」，此有利於亞太和平秩序。

「習吳會」是習近平接替胡錦濤成為中國大陸最高政治領導人後首次與代表馬英九前來北京的國民黨榮譽主席吳伯雄作國共兩黨的正式會面。習近平在「習吳會」上說：「過去五年國共兩黨、兩岸雙方和兩岸民眾共同努力，開闢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正確道路，推動兩岸關係取得了重大進展。」這是指五年前國民黨在台灣重新執政後，馬英九呼籲台海需「和平」，而北京也回應兩岸要「發展」，從此兩岸進入「和平發展」新階段而言。

檢視這個新階段，雙方確曾共同努力，並取得了「直接三通」及「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等具體成效，為兩岸關係向前推進了一大步，對兩岸關係的發展打下良好的「下層建築」，兩岸關係確實因此比以前穩定而且良性互動的頻率也比以前高。於是「春江水暖鴨先知」，遠在江澤民時代就被提出的兩岸政治協商問題這幾年來又被兩岸的學界與智庫同時思考起來，諸如「結束國共內戰狀態」、「兩岸政治協議」、「兩岸和平協議」、「兩岸和平架構」，甚至連美國的中國問題專家也替兩岸提出所謂「中程協議」的建議。不論是何等式樣的政治和解，由於兩岸的政治差異與互信不足，加上國際因素與民進黨的干擾，要想完成它難度確實頗高，但是從兩岸關係發展的趨勢而言，國民黨的馬英九在台灣已進入第二任執政，而大陸的中共最高政治權力也正好換屆，馬還有兩年多就任滿，而習近平又剛上台，為謀台海的和平與兩岸的未來，國共兩黨繼「胡連會」後而出現現在的「習吳會」乃是邏輯的必然。

兩岸關係既然進入新階段，而且因「習吳會」有了新發展，然而為什麼兩岸政治和解遲遲無法出現？姑不論台灣還有個主張「一中一台」的民進黨，而且還執政過，主因是台灣與大陸分離已逾一甲子，政治敵對、軍事對峙時間太長，海峽融冰兩岸來往也不過近20年的事，這樣長時期的隔離，兩岸在心理上、在認識上早已互信不足、認識不清。如今經過20年的來往與交流及國共兩黨的努力互動，充其量兩岸在「互信」與「認識」上走上了「初級階段」，換句話說，兩岸的「互信」建構與「認識」昇華有待國共雙方再共同努力才能往「中級階段」推進，這也就是為什麼習近平在「習吳會」上提出「習四點十六字訣」的原因。

「習四點十六字訣」指的是盼雙方「增進互信、良性互動、求同存異、務實進取」，其中前三點十二個字胡錦濤也提過，但為何習近平這次又提？一是中共領導人對台工作方針的概括繼承；二是兩岸關係新階段已逾五年但雙方的「互信」仍嫌不足，故有待「增進」：三是兩岸良好的經濟交流固然要持續保持，但兩岸全方位的接觸更要保持「良性互動」；四是雙方既然在政治上有如許差異，但兩岸同是炎黃子孫、中華兒女，都希望台海要和平，兩岸要發展，最終共謀國家的統一與民族的偉大復興，這是兩岸人民的共同心願，因此兩岸如謀進一步發展，只有先「求同存異」。至於「求同化異」，那是進一步的事。關於習的第四點「務實進取」，有相當新意，以習近平主政福建、浙江時的「知台」經驗，說明習主持中共最高對台工作後將比胡更加「務實」。此外由於胡錦濤主政期間完成兩岸三通、ECFA建構，為兩岸關係發展交出漂亮成績單，習今提「進取」意味將在胡的既有成就上有所「突破」。

吳伯雄代表馬英九在「習吳會」上提出「七項主張」，其中較有現實意義的是「當前應積極推動兩岸互設辦事處」，吳重申兩岸不是「國與國」的關係，而是「特殊關係」，這是馬英九上台後台北當局給兩岸的重新定位。關於兩岸互設辦事處雖有一定的政治意義，但如果思考到這只是一個「大中國」下的兩岸辦事處，也就沒有什麼「難局」可考慮的了，更何況設立兩岸辦事處主要是方便兩岸人民的交流與來往。就是因為現在沒有設立兩岸辦事處，兩岸人民的往來諸般事務都是透過兩岸當局的「白手套」－－海協會與海基會完成。例如台灣男子在大陸娶大陸女子為妻，此屬兩岸人民聯姻，如果過年小倆口要回台探親並準備在台報戶口，光這個結婚證明文書驗證手續就需要先在居住城市具法律效力的公證處驗證，然後經當地台辦轉海協會，再由海協會轉送台灣海基會。海基會收到大陸驗證過的這份結婚文件，還要經海基會自身再查驗，查核無誤後才通知台灣家屬或當事人前來領取，然後執此文件去報戶口，請看這件事情經過多了少關卡與手續？再如台灣人民（包括筆者）目前都要委託旅行社前往香港、澳門代辦加簽「台胞證」後才能進入大陸（落地加簽只在大陸幾個大城市如北京、上海等可行）；而大陸同胞欲來台灣也要透過旅行社或經港澳取得「入台證」後才能成行。這在時間上還算小事，假如驗證轉送的是「商務契約」，請問經過這麼多轉折，商機恐怕早已錯失。以上這些關卡彎子並不是便民，兩岸互設辦事處實有必要，也合情合理。

前瞻兩岸的未來，應朝國家統一、民族復興的方向走去，兩岸的交流越多越好，層次越高越好，方位越全越好。兩岸交流的擴大與深化有利兩岸關係朝良性互動與發展，而兩岸關係的良性互動也必然為國家再統一、民族再復興增添有利因素，從這個角度觀察，這次「習吳會」是有價值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