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連續恐怖暴力事件看北京治邊之策

一、連續恐怖

在中國大陸的新疆地區，自2009年及「7‧5事件」之後，總體呈現出不穩定、不和諧的氛圍，2012年新疆暴恐案件190餘起，比2011年大幅增加，2013年新疆也發生多起暴力恐怖襲擊事件。新疆3‧7庫爾勒暴力恐怖襲擊事件導致四人遇害，4‧23新疆喀什色力布亞鎮暴力恐怖襲擊事件導致15人遇害。6月26日，新疆鄯善縣魯克沁鎮發生暴力恐怖襲擊事件，24人遇害，其中維吾爾族16人。同月28日，新疆和田又發生暴力恐怖襲擊和持械聚集鬧事事件。10月28日，三名嫌疑人駕車在天安門製造了五人死亡、40人受傷的襲擊事件，12月15日新疆喀什發生暴力恐怖襲擊事件，疏附縣民警在薩依巴格鄉進行入戶排查時，突遭多名暴徒投擲爆炸裝置並持砍刀襲擊，造成兩名民警犧牲。12月31日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九名暴徒襲擊公安局，公安民警擊斃八人，抓獲一人。

又據《人民公安報》報導：去（2013）年全國31的省區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共有298名人民警察因公犧牲，其中新疆最多，自治區和生產建設兵團共40人犧牲，其中多數是在處置暴力恐怖襲擊事件中殉職。（2013年全國各省區市298名公安民警因公犧牲名單公佈，http://www.guancha.cn/society/20140101_196775.shtml，2014-01-01）

2014年1月24日阿克蘇地區新和縣城一美容美發店和一菜市場發生爆炸，致一人死亡，兩人受傷。1月30日（除夕），新疆庫爾勒發生過一起針對公安巡邏車的襲擊事件，2月14日16時許，阿克蘇地區烏什縣發生一起襲警案件。

3月1日晚9時20分，十餘名統一著裝的暴徒蒙面持刀在雲南昆明火車站廣場、售票廳等處砍殺無辜群眾，截至3月2日一時，暴力案件已造成28名群眾遇難、113名群眾受傷。公安幹警當場擊斃五名暴徒，其餘暴徒在其後也被圍捕，是被稱為「昆明301恐怖暴力事件」。

4月30日晚，烏魯木齊火車站發生爆炸案。官方稱事件造成三人死亡，79人受傷，並將其定性為暴力恐怖襲擊。5月1日中共當局聲稱「案件告破」，兩名嫌犯當場被炸死。是謂「430烏暴恐案」。5月15日一個專門監視國際恐怖組織網上活動的機構，昨日（5月14日）表示，一個東突組織日前公佈一段視頻，聲稱對烏魯木齊案負責。這段視頻還罕見地分析了該次恐襲的作案手法。

毫無疑問，上述這些事件都是不折不扣的「暴力恐怖行動」，所謂「恐怖活動」是指破壞或挑戰社會的行為，通常表現為針對平民的爆炸、襲擊公共運輸工具和綁架等形式，與恐怖活動相關的事件通常稱為「恐怖事件」、「恐怖襲擊」等。因此，受到全球的譴責；然而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有人檢討北京的民族政策，本文希望在這一方面提出個人的看法。

二、從經濟反恐而綜合反恐

在烏魯木齊的「7‧5暴動事件」之後，中共在反恐的思路上，出現明顯的調整，簡單而言，將王樂泉的「先反恐後治疆」轉而為「邊治疆邊反恐」，2010年4月中共中央命時任湖南省委書記的張春賢，調任新疆維族自治區書記，接替治疆15年的王樂泉，張春賢的入疆，按大陸的說法也把張春賢入疆視為中共治疆政策的第三次大調整，新的治疆政策為「戰略上低調調整，經濟上高調富民，反恐上強調專業化」。2010年3月末，全國召開了四次對口支援新疆工作會議。

總結上述中共在反恐、治彊的新思路是以發展新疆經濟，平衡東西差距，提高維族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知識水準，乃是長期消滅分離意識和恐怖暴力社會根源的長策和良策。

然而，按中共新疆自治區公安廳統計，自2009年以來，新疆每年打掉的危安現行組織團伙案均在百起以上，呈現高位徘徊態勢，雖然中國大陸大力反恐，但是依然沒有回落到2008年之前的平和狀態。10年時間裡，中國的恐怖主義指數從2.72上升為4.99，排名由43上升至23。這意味著中國大陸所遭受的「恐怖主義」威脅已經超過美國，成為一個並不怎麼安全的國家。（全球恐怖主義指數：中國比美國更易遭恐怖襲擊，http://data.163.com/13/1213/06/9FV3JA0600014MTN.html，2013-12-13）而最近再加上昆明的「301暴恐事件」「430烏暴恐案」，自然質疑中共治彊新策效果的聲浪更大。因此，「301暴恐事件」「430烏暴恐案」之後，中共的治邊政策思路出現了新的調整：

首先嚴懲「暴恐分子」，這是法治社會應有之義，不做處理不足以穩定人心，保障社會，所以鎮壓暴徒，逮捕各路激進分子，與之同時，全力慰問無辜遇難者之家屬，搶救無辜傷患，這些都是任何負責任政府很正常的、必要的反應。

其二、北京也必然加大援疆力度，積極開發南疆，今年5月底6月初北京將召開新疆工作會議，有可能採取更多穩定形勢的具體措施，也要求企業僱用維族青年。

其三、致力於消除因「301暴恐事件」「430烏暴恐案」而產生的族群誤解或刻板印象，俞正聲在今年3月全國政協會上，也強調在「昆明3‧1變亂之後，有些處所把矛頭瞄準了通俗的維族群眾，限定維族群眾的人身自由，搜查住所證件，乃至驅趕相關人員。這些都是違背政策的很是愚笨的做法，正中了暴恐分子的下懷。

其四、在李克強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及要「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繼續實施興邊富民行動。保護和發展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作政府工作報告，http://news.takungpao.com.hk/2014lh/article/2014-03/2324509.html，2014-03-05）在用詞上，正式倡議「保護和發展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這是中共首次確認少數民族也具有「優秀傳統文化」，值得「保護和發展」，則日後是否出台若干政策，以落實對少數民族文化的尊重，頗值得觀察。

其五、將富鄰與富邊結合，今（2014）年2月19日習近平在北京與巴基斯坦總統侯賽因會見後，中、巴兩國決定將以往中、巴「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到「全天候友誼」，再到今後共同打造「中巴命運共同體」。這是以「富鄰」思維，來解決彼此問題的一種新型國家間關係的策略。加強防務和安全合作，共同打擊「三股勢力」 ，如果配合新疆自身的經濟發展，就能根絕維獨分子在境內外生存生長的土壤，協助鄰國特別是中亞地區國家的經濟發展，以便扼殺維獨分子利用鄰國為庇護所和跳板，為害新疆的穩定。

以上的政策肯定不是特效藥，因此，也不能以政績的眼光來期待和檢證其效果，但是，我們以為在治邊的民族議題上，這是北京當局不可迴避的重要因素，如果忽視宗教在民族議題上的功能，則所有的政策均將事倍而功半。

三、引入宗教化解民族衝突

「宗教」問題和共產主義之間，一直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雖然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共在宗教議題有了相當幅度的調整，以至於葉小文就提出了社會主義宗教論，。江澤民提出要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在2010年的世界佛教論壇大會上，葉小文局長對《人民日報》記者說，中國要做佛教大國。（劉澎，中國宗教問題，http://liupeng.blog.21ccom.net/?p=63，20130721）但是，在本質上中共仍將科學和宗教加以對立，相信科學反對宗教，因此，北京當局只會將中國大陸的宗教視為必須處理的問題，甚至是必須消滅的對象，至少也是必牢牢地加以管理的對象。幾乎不可能把「宗教」視為可以解決現實社會矛盾、民族衝突和國際爭端的可能途徑；這種對「宗教」的排斥，使得北京在處理內外問題時，「宗教」都成了中外之間相互認知水準最低、「信任赤字」最大、分歧最為嚴重的一個領域；宗教是中國外交中的「負資產」而非「軟實力」和「正能量」。（2013年十大宗教學觀點，《中國民族報》，http://news.fjnet.com/typly/plywzh/201312/t20131231_216515.htm，20131231）其實在處理中國大陸的族群議題時更是如此。

從宗教的角度考察民族時，可以不僅僅是認識到民族的文化和民族的特色，進而可以理解民族的信仰和民族的價值觀，體會到一個民族的深層心理和情感依托，從而可以從精神生命的高度把握民族。推動民族工作必須認識民族宗教，才能科學地推動民族政策。

從宗教的信仰入手既是溝通不同民族的橋樑和管道，更是解決民族衝突、化解民族誤會，團結民族的精神武器。如果說，經濟發展是促進民族平等的物質基礎，則宗教的理解正是民族團結的精神紐帶，尤其是穆斯林民族「天下教民是一家」的思想使民族之間產生親近感。世界伊斯蘭大會、伊斯蘭世界聯盟等泛伊斯蘭教組織，都是以伊斯蘭教為思想基礎和精神紐帶的穆斯林間的合作形式。基督教在世界各地的傳播，拉近了不同歷史傳統、地域遙隔的許多民族間的距離，推動了各種文明之間的交流。

在中國大陸以宗教化解民族矛盾，主要是藏傳佛教和伊斯蘭教，前者主要是藏胞和部分蒙古族；後者主要是回族和維吾爾族，當然兩者又有區別，在西藏議題上，宗教衝突大於民族矛盾，在新疆議題上，民族矛盾大於宗教衝突，不過在新疆議題上新近發展的趨勢，是宗教的極端教義已經和民族議題結合，運用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出現的不平衡、不平等的個別問題，利用境外的穆斯林極端教義從精神上武裝民族不滿的情緒，製造中國大陸境內的「暴恐」行動。因此，如何從宗教信仰方面入手，思考與經濟發展的配套方案，應該是當今解決中國大陸民族議題的科學決策之一。

在民族議題上，沒有對信仰的尊重，就沒有對宗教民族的真正理解；沒有對信仰的寬容，就不會有民族間的寬容；沒有民族間的尊重和寬容，就不會有和諧的民族關係。

四、結 語

中共的治疆之策，基本上是一種「現代化」途徑的思維之道，當然會有一定的成就，但是不斷變遷的社會，可能因得利而矛盾、衝突趨緩。然而如果在現代化的歷程中，不重視與民族文化、民族宗教的結合，則被現代化的社會，有可能成為動亂的根源，以中國大陸自己的「現代化」歷程來看，從依靠西方的馬、列主義，到文化大革命反自己文化傳統，到鄧小平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再到當今習近平的復興中華文化，可說一個民族的「現代化」過程無法不依賴自己的文化，無法不回應自己的文化的鐵證。同理在中共協助中國大陸境內少數民族現代化的歷程中，必須空出一定的彈性，由本民族人民決定自己「現代化」的速度和幅度，對少數民族而言，他們的文化往往寄托於宗教，假如中共在協助少數民族「現代化」的歷程中，能夠藉由他們的宗教的力量，則必定是事半功倍，反之，就不免政策所至，謗亦隨之，治疆、治藏都必須以特殊的宗教之策，去緩解矛盾，去消弭恐怖主義，這才是久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