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APEC習歐會看中美關係

「APEC藍能夠保持下去」

2014年亞太經合組織（APEC）領導人非正式會議於11月5至11日在北京舉行。歐巴馬於11月10至12日前往北京先行出席，並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

此次歐巴馬訪華之行，充滿活力，非常成功。習近平與歐巴馬在24小時內，兩人相處逾九小時，並會見中共中央政治局所有七位常委，頗為罕見。

習近平向歐巴馬提議雙方應推動更多直接的高層互動，得到積極回應。

為了促進落實APEC會議藍天目標，北京用140億人民幣整治空氣污染，以確保峰會期間北京出現藍天；「APEC藍」果然出現，習近平在APEC發言時表示，希望並相信「APEC藍能夠保持下去」。

中美首腦會談達成了以下共識：

11月11日上午，習近平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歡迎儀式後，兩人舉行小範圍會談，就中美關係及共同關注的重大國際和地區問題坦誠、深入交換意見，這場時間超長的中美首腦會談取得了許多成果，達成以下的共識：

在氣候變化上，2014年10月及前10個月的全球平均氣溫都創下1880年有紀錄以來的同期最高溫紀錄。中美達成里程碑式的溫室氣體排放協議，訂下溫室氣體減排日程表，中國承諾將於2030年前溫室氣體排放碳排放達到尖峰後，不再增加排量，並提高整體能源中非石化燃料的比重至20%；美國則承諾2025年前，碳排放量將比2005年減少26%至28%。協議傳回美國國內，遭共和黨強烈抨擊。共和黨籍眾院議長貝納（John Boehner）表示，歐巴馬不顧協議，將衝擊整個美國，提出另一項將重創工作機會的政策。共和黨籍參議員塗恩（John Thune）認為，中方雖承諾2030年後降低排碳，但這是無拘束力的協議，難以相信中國會遵守協議內容，放緩經濟成長。白宮官員指出，歐巴馬的減碳政策無需再經國會同意。但共和黨揚言，歐巴馬如動用行政命令，國會將從預算下手，到時沒經費也無法執行。歐巴馬是否能使美國做得到這項承諾，情況看似微乎其微。相互達成溫室氣候排放協議，表示中美要在氣候變遷領域加強合作，世界上這兩個最大的碳排放國家攜手共同於2015年在巴黎召開的世界氣候大會上，爭取達成一個更廣泛的世界性協議。

《資訊技術貿易協議》

在軍事領域加強合作交流上，中美雙方的國防部已經簽署避免軍事衝突的協議，主要在建立軍事互相通報的合作機制，對主要軍事行動建立協議和海空兩軍相遇安全行為準則協議。就雙方演習、軍艦艇、軍機的飛行要互相通報，避免出現軍用艦艇和飛機發生摩擦的狀況，防止發生意外衝突。隨著中國軍費開支年復一年地以兩位數增長，軍力平衡正朝漂離美國和盟國的方向移動，亞太地區發生「安全誤判」的風險正在增加。過去一年，中美關係的緊張狀況加劇，中國軍方恐嚇鄰國，其行為「不安全、不專業，並具有侵略性」，挑戰美國在亞太的主導權，亞太地區發生軍事衝突的風險亦增加，最突出的摩擦是在軍事領域，曾經出現中國戰機在南海地區異常接近美國軍機、軍艦，差點相撞的情況。為避免無意造成令中美關係緊張的事件，不讓偶然情況導致雙方衝突。至少讓彼此降低誤判對對方的風險，但並不代表雙方就不會有衝突。雙方將舉行更多的軍事交流、軍事合作，相互參加對方主辦的軍事演習，這對於促進中美兩軍之間的合作、消除誤會與分歧，產生很大作用。中美軍方在上述協議基礎上加深交流、互信和合作，有助於雙方按照國際準則行事。中國願意促進中美軍方高級軍官交流，加強通訊機制和同美國舉行更多的聯合訓練和演習。兩國國防部亦會深化軍事交流，加強互信合作。

在科技資訊技術上，達成一項《資訊技術貿易協議》(ITA)，主要在資訊定位技術方面，擴大技術合作範圍，如衛星對地面的定位，醫療設備主要是類似於核磁共振的成像等，及其他領域的相關資訊技術等，都納入減稅範圍之內。現在這一類的技術稅率是8-25%，倘這一類的技術大規模減稅，則涉及200多項產品，金額約一億多美元。這些產品大規模減稅會擴充中美間的貿易量，可促進美國對中國貿易商品輸入的擴大化，既有規範和保護的作用，促進雙方的貿易投資便利化，對於中美經貿水準的提高也是利多。

在互相延長學生遊客入境簽證期限上，中美兩國政府宣佈，從11月12日開始，兩國的學生及遊客的入境簽證期限將獲得大幅度延長。根據新的簽證安排，中國學生的美國簽證最長有效期將從目前的一年延長至五年，而中國短期商業旅遊美國多次入境簽證的有效期將從一年延長到10年。中方也將向美國遊客簽發有效期最長為10年的多次入境簽證，而美國留學生也將獲得有效期最長為五年的多次入境簽證。新的簽證安排將便利中美兩國人員往來，對促進各領域交流與合作具有重要意義，兩國學生和遊客都將因此舉受益。隨後，白宮也就最新的簽證安排發表書面聲明，表示希望此舉能為美國經濟注入數以10億美元計的收入，並為美國製造數以10萬計的額外工作機會。

共同打擊恐怖主義

自2009年歐巴馬首次訪華，中美兩國宣佈「10萬人強力倡議計畫」，讓至少10萬名美國學生前往中國留學。嗣後，美國赴中國求學人數也日益增多。為了便利中國遊客申請美國簽證，駐中國的美國大使館自2012年起便在中國增派了至少50名有漢語能力的簽證官員處理中國遊客申請。

近年來，中美兩國人員交流日趨頻繁。中國赴美留學人數不斷增加，根據美國商務部的統計數據，2013年，中國赴美旅遊人數超過180萬，在過去五年內增加了三倍。但有不少美國學生在中國完成學業後，因其簽證種類無法讓其在中國學習期間實習或者直接工作，不得不因簽證原因回到美國。不少華盛頓的民間組織積極遊說美國國會，望其向歐巴馬政府施壓，進一步放開對中國公民的簽證，最終得使中國外交部門以相互原則放寬對美國公民的訪華簽證。目前美國只佔中國海外旅遊市場份額約2%，估計到2021年，對中國學生遊客延長簽證期限的政策每年將為美國增加44萬個就業機會，為美國經濟每年增加850億美元的收入。

在加強反恐合作上，將「東突伊斯蘭運動／東伊運」（ETIM）列入恐怖組織名單。

APEC會議前，歐巴馬接受新華社書面專訪，表示對前一段時間在中國昆明、烏魯木齊等地一系列發生的暴力襲擊事件深感震驚，他向受害者及家屬表達「最深切的哀悼和美國人民的同情」。他說「作為丈夫和父親，我可以想像這些親人的家庭的悲痛。」特別提到：「不能允許類似『東突伊斯蘭運動』這樣的恐怖組織在中國周邊一些不受監管的地區建立避風港。」歐巴馬強調反恐是美中可以加強合作的領域，並具體提及了一個被指中國西部暴力襲擊有關的「東伊運」組織名字，希望與中國就打擊恐怖主義加強合作，打擊其資金網絡，阻斷恐怖組織戰鬥人員跨境流動。

有人權組織指，新疆發生的暴力事件與政府對維吾爾地區傳統文化的壓制以及經濟方面的差別待遇有關。法新社則引述歐巴馬的話補充說，更大的合作將取決於「中國在本土的行動」。「作為國家，我們不能將暴力極端主義跟和平表達意見混淆。」中美兩國國防部也會共同打擊恐怖主義。

中美兩國歷史文化和傳統社會制度不同，實際上，有許多不同看法和分歧，在所難免，美國超強獨霸，向來不尊重中國的核心利益，也不照顧中國的重大關切，曾經多層次地挑戰台灣、西藏、釣魚島、南沙群島等中國國家領土主權的最敏感部位。

以下所舉實例都是顯示不同看法和各說各話地申述己見：

歐巴馬重申美國無意圍堵中國

中美雙方的共同利益遠大於分歧，同歐巴馬一起參與制定美國重返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前國務卿希拉蕊．柯林頓，在她的回憶錄《艱難的抉擇》中透露：「亞太再平衡戰略主要在遏制中國的崛起」。而繼她做國務卿的凱瑞卻說：「亞太再平衡戰略百分之百不是針對中國」。歐巴馬則重申，「美國無意圍堵中國」，並說：「美國不斷重申希望中國成功，美國亦積極鼓勵地區盟國與中國保持強有力的關係。例如，美國稱讚中日間緩和緊張關係的努力。」鑒於許多政治人物多半是心不對口，言不由衷，當面說好話，故中國不僅要「聽其言」，更要「觀其行」，看看是否心口相相符。

在「新型大國關係」上，美國以為習近平政府比起往屆政府，願意讓雙邊關係出現更高的緊張狀態，質疑中國對「新型大國關係」的定義過於側重中國自身的利益，如中美對各自管轄區域的承認，承認中國在東海和南海島嶼爭端上的權利主張等，試圖利用新的概念捆綁美國手腳，使美國無法干涉中國內部事務、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將其逐出亞太地區。習近平政府比起往屆政府，願意讓雙邊關係出現更高的緊張狀態。

台灣問題上，美國向來干涉中國內政，在台灣，往昔以「黨外」牽制「中國國民黨」，而今則利用「民進黨」牽制或擺平「國民黨」；在大陸，則以台制中，利用軍售、民主、自由等價值觀，支持台灣、香港動盪，牽制大陸。習近平則希望美方恪守「一個中國」政策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的原則，特別是依《八一七聯合公報》，停止售台武器，維護台海和平穩定符合中美共同戰略利益。

中美關係從未一帆風順

在中美爭奪東海與南海影響力上，這次美國中期選舉，共和黨拿下國會兩院的控制權，歐巴馬政府挫折可能會使美國放棄「重心轉移亞洲」戰略，在今後兩年，美國主導亞洲的影響力下降，北京在南海及東海的影響力上升，能夠相對自由地運用軍事、政治和外交手段，中國和美國都將繼續力圖控制地區動態，在這種情況下，民族主義情緒上升、亞太地區的軍備競賽，再加上對爭議海域自然資源的爭奪，會使華盛頓介入，並令北京做出相應的回應，最可能引發衝突。

在人權問題上，美國主張人權外交，有兩面性，利用人權，壓逼異己，要別國的「人權」高於「主權」，否則，實施干預。習近平與歐巴馬就人權問題進行了溝通，習近平願意同美方在平等相互尊重基礎上，就人權展開對話，建設性處理分歧，增進瞭解。人權！人權！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香港問題上，習近平指出，香港發生的占中行動是違法事情，指香港政府依法保障社會安全，外國不應干預，並稱香港特區政府亦要保護外國企業。歐巴馬則毫不含糊地表示，美國沒有參與香港近期的占中示威活動。並說，他在會面中，曾經向習近平表示：「香港發生的問題，要由香港人及中國人民處理決定。」但歐巴馬稱，香港市民有言論自由，他期望香港有公正公平和透明的選舉。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顯然又想出賣香港的雨傘革命運動者。

總之，中美兩國，一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一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達國家，兩國沒有不友好相處的理由。歐巴馬訪華改善了美中關係氣氛，但美中的根本問題仍然存在，網絡間諜活動。中美關係的現在和未來，誰想搞好？誰想搞壞？最是明白不過。搞壞了全球遭殃，兩國都承擔罪孽。中美別無選擇，只得友好合作，這是由中美關係的性質決定的，半點不由人。在對前景表達信心的同時，中美兩國關係一直在向前行，但從不會一帆風順，仍有很多問題待克服，很多挑戰得應對，很多分歧要管控，在全球化時代，決策者需要站在高處，以全球視界鳥瞰全局，用戰略思維審視和處理中美關係，但中美關係亟需建立在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和相互平等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