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婦博物館開幕

12月10日是國際人權日，台北迪化街的台籍慰安婦阿嬤博物館（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館）在當天開幕，有兩位美國加州韓裔女士應邀來台參加典禮。老保釣李止宜在北加州灣區長期參與為慰安婦聲張正義的活動，他事先幫我們與她們電郵聯繫，約好開幕儀式結束之後與我們聚餐會談。

當天上午的開幕典禮在大稻埕公園舉行，儀式簡單隆重，倖存的慰安婦陳蓮花阿嬤親自出席。儀式11點30分結束，我們接了來訪的Phyllis Kim，她丈夫Roy Hong，和Dr. Tomomi Kinukawa搭計程車到《海峽評論》雜誌社。Phyllis是加州韓裔協會執行長，Tomomi則是韓裔日籍，是美國威斯康辛州大麥迪孫分校的歷史學博士，目前在San Francisco State University教書，三人皆正值壯年歲月。

Phyllis與Tomomi兩人皆長期參與慰安婦正義活動。前者居住在洛杉磯附近韓裔居民眾多的小城Glendale，2013年在圖書館公園裏面立了一座韓裔慰安婦雕像，這是美國第一座慰安婦雕像。美國最早的慰安婦紀念碑是2010年在新澤西州小城Palisades Park韓國城公園設立，兩年後日本政府派了兩個官方代表到該地，要求市政府去除這個紀念碑，這無理的要求不但被回絕，更激怒了美國各地韓僑，競相起而傚尤。Glendale的雕像樹立之後，密西根州Southfield在2014年複製了一個同樣的雕像，放在該城的韓國文化會館前。在日本政府幕後慫恿下，南加州右翼團體控訴Glendale市政府，說這塑像妨害日美關係與交流，這毫無道理的控訴在法院初審被駁回，他們又繼續上訴到加州上訴法院，最近再次被駁回。Phyllis說他們財雄勢大，還想繼續上訴到加州最高法院，但最高法院拒絕受理此案，終於塵埃落定。

同樣這一座左肩上有隻小鳥的韓裔慰安婦少女雕像，2016年夏天也放置到首爾軍浦市公園。2016年10月22日，中國第一個慰安婦博物館在上海師範大學開幕，同時在博物館前空地上揭幕了一座慰安婦雕像。這雕像特別之處是有兩個慰安婦，一個是與上面相同的那座韓裔慰安婦少女雕像，但在她身旁原來空的椅子上，通過與清華大學教授的合作，塑了一個紮辮子的華裔少女像，這大概是目前唯一有不同國籍慰安婦的雕像。有趣的是，在華裔少女的左手邊又加了一張空的椅子，是不是意味著將來條件成熟了，可以再添加一個來自不同地區的慰安婦？十分耐人尋味。

當天參加《海峽評論》雜誌社聚會的人有劉鐵柱、張小瑞、楊寧蓀、康學郁、葉先揚、李沛澍、郭譽孚、董彬彬、徐綽、王曉波、福蜀濤，都是當年海內外進步運動人士。後來中天電視主持「夜問打權」的媒體人黃智賢也來加入。大家到北京樓吃了好吃的烤鴨午餐，再回到雜誌社交談。

應訪客詢問，王曉波介紹了會議室牆上掛的一列過去不同雜誌封面的來由。戒嚴時期無言論自由，無集會結社自由，不能辦報紙，但卻可以辦雜誌。辦雜誌有兩個重要的功能，一是可以宣傳理念，二是可以藉編輯的工作需要，達到集會討論重大議題的目的。雜誌言論出了格會被禁停刊，但原班人馬立刻改頭換面，創辦一個新雜誌，真個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如今解嚴了，但中國尚未統一，《海峽評論》即為此而辦，一旦中國統一了就休刊。會談中他講了許多中國文化的王道本質，解釋為何中國崛起不會成為帝國，還會給世界和平帶來利多。

我們把黃光國教授的小桃阿嬤雕像雛形展示出來，跟訪客解釋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座真人的慰安婦雕像，有名有姓，有動人的故事。小桃阿嬤一輩子的志向是做老師，她是穿著中學校服在上學途中被日軍擄去的。雕像小桃是她年邁的容顏，但穿著當年中學的校服。她這輩子最大的兩個願望就是日本政府的正式道歉，以及能夠從台南女高畢業。第一個願望她沒等到，但在她去世前幾個月，台南女中特別頒給她一張榮譽畢業證書，了卻她一大心願。黃教授正在努力尋找可以放置此雕像的公共空間，一旦有著落，即可籌資建立銅像。

接著Phyllis跟我們講正在籌劃中的舊金山慰安婦紀念碑。這案子由「慰安婦正義同盟」（Comfort Women Justice Coalition）推動，經過一番艱苦鬥爭，在去年得到舊金山市監事會（Board of Supervisors）全票通過，正式立案為市政府項目。這議案能擊敗財力雄厚的反對勢力，除了幕後兩位華裔退休女法官郭麗蓮（Lillian Sing）、鄧孟詩（Julie Tang）以及現任華裔市長李孟賢的大力鼎助，還端賴同盟各族裔成員的努力奔走，以及創意遊說。他們在投票前請來87歲的韓裔阿嬤Yong Soo Lee，對市政府監事們做感性訴求，並在投票日列席。舊金山是美國西海岸最重要的門戶，紀念碑的地點又選定在St. Mary's Square，這廣場在華埠邊沿，離市中心很近，其影響力將遠遠大過美國其它韓裔小城的雕像。定案後市政府公開向藝術家們徵求紀念碑設計，收到許多富有創意的模型，幾番遴選之後，已在上個月選出做最後決選的三個提案，這個月將可底定，預計明年春季可以開工修建。有興趣的人可以上同盟網站欣賞這些設計。http://remembercomfortwomen.org/sf-memorial/artist-proposals/

二戰結束已70年，各國慰安婦們也凋零殆盡，但由於歷屆日本政府的蠻橫，她們應得的正義卻遲遲不見蹤影，不免令人興起「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感嘆。但我們若以史為鑑，用大歷史的視角來做回顧，會發現人類社會的進步從來就是這麼迂迴緩慢的。美國婦女為了爭取最起碼的投票權，從1840年代起奮鬥了70多年，才在1920年憲法第19修正案得到確認。黑人民權運動更是歷經100多年流血犧牲，在1964/1965年民權法案通過後，才得到最基本的法律平等。

如今慰安婦紀念碑在韓國已有33座，在美國也已經開始多點開花，上海、台北的慰安婦博物館2016年也陸續開幕了，我們應該感到振奮與鼓舞，再接再厲，把慰安婦史料透過「慰安婦之聲」計劃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世界記憶遺產名錄（Memory of the World Regi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