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國家治理峰會」倡議

一、「問計於民」的兩件大事

庚子年全球最大事件莫過於「新冠疫情」，上半年病毒在中國肆虐，春夏之交中國控制住疫情；但由春末開始在西方擴散迄今越演越烈，幾近失控；可以肯定的說，這場21世紀初的大疫情，已經大大地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改變了國家，更改變了國際社會。正在此情境，世界的第一、第二兩大經濟體，也同時按其原來的政治時程，進行自身的政治調整，當然不可避免地要回應此一變局。

一是中國的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於2020年10月26-29日在北京舉行。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國對世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未來15年的國家構想，特別在中、美競爭的大格局下，有可能不僅僅是影響全球，甚至是引領全球。

二是美國總統大選，一方面是美國的武力超強，另一方面由於美國近年來在川普掌權，在內政上分裂社會，歧視他族，在疫情上，反智、反科學，不作為、亂作為，致使美國的感染和死亡人數都為全球最高，更重要的是在國際事務上，川普霸道任性，自私自利，攪亂國際秩序，所以這個人是否連任，必然深刻影響未來四年世界的走向和國際格局。

上述兩件事的本質：都是以變應變，中國的路徑是決定未來該做的「事」；美國的路徑是選擇未來因應變局的「領導人」；在面對不確定未來時，中、美兩國制度不同，但在某種意義上都以「問計於民」的「民主」方式決定。

中國決定的方式是從今（2020）年3月開始擘劃，中共採用「開門問策、集思廣益」的方法，按報導「在億萬網友的議政熱情被充分點燃。短短兩週時間裡，累計收到超過101.8萬條建言」，同時中央領導層不斷在大陸各地調研、開會、座談，邀請大陸各界、各業、各階層人士參與討論，以便廣泛聽取各方意見，形成最大共識，「網友」也作建議，送到了文件「起草組」參考，最後製成文本，再提到中共的中央委員會討論，討論時「分成10個小組，出席會議的198名中央委員中189人發言，166名候補中央委員全部發言，153名列席人員中151人發言，不少人多次發表了意見和建議。」

美國的方式則已行之有年，是由公民選舉各州的選舉人，再由選舉人去選舉領導人的美式民主方式。當然今年的美國選舉可以說是美國民主史上參與熱情最高，過程最激烈，也可以說是最暴力、最分裂的選舉，特別是選舉結果出現後，川普的表現堪稱最不和諧，最沒風度。他堅稱對手作弊，所以要「在法庭上提起我們的訴訟，以確保選舉法得到充分捍衛，讓合法的獲勝者就位。」固然川普有他的權利，然而「法律」是以證據為準，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則他只是企圖喚起民粹，分裂國家。所以美國學者「認為這場選舉，美國是大輸家。」但無論如何，今年美國因應變局的方法，是選擇「人」來因應。

形式層面論，兩國「問計於民」的構想不同，中國的民主偏重於「政策前」的人民參與；美國式民主是選「人」的參與。

二、中國「防疫、抗疫」的治理紅利

2019年底出現的新冠肺炎疫情對人類的國家制度而言，是一件特別重大的突發事件，對所有的國家是一場公平的、綜合的、無情的考驗和競賽，所謂「公平」是不論國家發展到什麼程度，都不知道「它」是誰？有多可怕？如何防疫？大家從頭做起；所謂「綜合」是指這是對國家制度（領導人魄力、政府的作用、專家的作用）、生活文化（人民的信任、日常防疫習慣）及民族哲學（集體主義或個人主義的價值觀）等方方面面的考驗，由於新冠病毒具有三大特點：一是對所有的人一視同仁，一律平等，所以防疫工作的特性是必須側重集體主義，大家行動一致，共同對抗病毒；二是克制病毒，目前人們只能借助科學，尊重科學，才能有效防疫；三是大規模防疫工作只能依賴政府領導。

在中國，新冠病毒剛剛出現時，大家對之認識不足，加上官僚主義，是以在地方層級的處理出現失誤，等到國家介入，就把握住病毒的基本特徵，將科學專業、權威政府和中國人的集體主義精神，形成堅強的三結合，有效地防控病毒。

對美國而言，三者中除了科學之外，美國人相信小政府，崇尚個人主義，所以美國政府對公共衛生並不負有太大責任，生病、看病都是個人的事，加上川普不相信科學，從而煽動他的「川粉」不理會專家勸導，不聽從專家建議，結果是新冠病毒肆虐全美，迄今未見緩和；其實在歐洲的發達國家，如德、法、英、義等國，雖然在疫情初期歧視性地認為是東方人的疫情，耽誤了阻絕病毒的最佳時機，但在流行之後，他們的領導人對待新冠疫情的態度還是十分認真負責的，不過疫情依然在個人主義至上的歐洲爆發，按世衛的報告「美洲區和歐洲區報告的累計新冠確診病例分別達23,190,772例和15,266,390例，其中死亡病例分別為679,201例和344,459例。這兩個地區共報告了全球超過70%的確診病例和超過77%的死亡病例。」上述防控疫情的三大特點來看，西方社會主要欠缺的是政府的權威性和過度個人主義的價值觀。

因此，2020年底環顧全球，風景中國獨好，在中共仍然高度積極地防疫措施下，中國率先復工、復產，人民已經恢復以往的生活，不僅僅是開放了「十一」長假的旅遊，而且召開上海「國際進口博覽會」讓全世界特別是西方國家羨慕不已。綜合而言，相對於西方國家的混亂和焦慮，中國收穫以往所沒有的三大成就：

第一是率先體驗未來生活：抗疫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是中國人的集體主義精神，確實地配合了政府的隔離政策，這一方面使得中國人率先恢復了人們習慣的生活，另一方面催生了未來生活的新體驗。前者是中國人認真抗疫的顯性收益：後者是在抗疫期間，人們經驗了雲生活，包括雲工作、雲教育、雲交流、雲演出、雲購物、雲醫療，雖然人們依然嚮往傳統的人際交流的生活方式，但是相當數量的中國人已經理解科技帶來的生活變化，這一點他們比世界特別是西方發達國家的絕大多數人民更早有了未來生活全方位的體驗。

第二是彰顯中國制度的國家治理能力，中共在十九屆四中全會的公報，列舉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具有13個方面的顯著優勢，客觀而論，在當時恐怕讀者也只是視為宣傳，並沒有十分嚴肅對待，尤其是西方社會抱持著自由民主制度的傲慢，恐怕更是不以為然的輕蔑，然而在防疫期間，中國共產黨強大的執行能力，不僅是嚴格地落實隔離，更重要的是處於隔離之下，數千萬人的民生必需得以衣食無虞，充分供應；數百萬人的病毒篩檢，數十萬人的醫療得以保障，最終十數億人，人人擁有「健康碼」，構建了全球國家首例的全民「健康網」，大大增加人民出行的安全感。這種「治理」新科技和政府相結合，引起不少人擔心個人的隱私權遭侵犯，毫無疑問這是值得人民關心的，但在面對疫情快速傳播的情況下，人們又要健康，又要自由安全的生活，那麼就不得不做出抉擇。西諺講「不自由，毋寧死」，但是「有生命，享自由」不更好；至於政府是否濫權，那是健康後再作監督。中共也一再強調要「完善國家治理體系，提高治理能力」，並沒有說現在的制度是「歷史的終結」。

反之，西方特別是美國在疫情肆虐的情況下，一直不認為是自由主義民主制度出現問題，就像2008年的金融危機，他們不認為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出現問題一樣，不從根本找漏洞，「先驗性」地認定自己的是普世價值，正如英國政治專欄作家琳達．赫德在題為《美國式民主的缺陷正在顯現出來》乙文中所說：「所謂民主治理體系能夠良好運轉，但正如我們最近所看到的那樣，美國、英國、印度、巴西、義大利、西班牙在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國家中排名靠前絕非偶然。」德國《鏡報》於疫情在中國爆發後就撰文說，「在新冠肺炎疫情面前，中國需要的不是西醫，也不是中醫，而是民主和自由。」以如此的傲慢心態面對自己的不足，則西方的政治、經濟的「黑天鵝」、「灰犀牛」，只會不斷重複，永遠不會消失。可以說庚子年的「新冠疫情」正是國家治理的大考，對中共「十九屆四中全會」宣稱「制度優勢」也是一場即時而無情的考試，不論目前西方的輿論或政客、專家怎麼醜化、污名化、妖魔化中國的制度和中國共產黨的作為，我們認為只有當前的中國人最有發言權。

第三是中國人真正找回了民族復興的民族自信，中國人的民族自信從鴉片戰爭之後一步一步、一點一滴地被西方現代化削弱，以致於到了徹底自我否定的地步，孫中山的迎頭趕上，毛澤東超英趕美，無一不是以西方為榜樣，鄧小平的改革開放也是取經西方改造社會主義，然而在經歷2008年金融危機，中國率先復甦，尤其是川普2019年接連地掀起對中國關稅戰、貿易戰、科技戰、外交戰，打壓中國，特別是在毫無證據下打壓華為，強扣孟晚舟，種種流氓行徑，結果都未能得逞；又利用香港，台灣等地的特殊性，挑釁中國主權、國家安全的底線，頻頻給中國抗疫工作添亂，在此嚴峻的情況下，中國依然「在一季度負增長6.8%之後，二季度GDP增長3.2%，增速比一季度的-6.8%躍升10個百分點，實現由負轉正。」而新冠疫情正是此等背景下，仍被中國以不到半年的時間基本克服；相對於西方先進國家政府的無序因應，束手無策，甚至放棄抗疫，或是訴諸群體免疫種種怪談，可以說真正讓中國人第一次有機會看清資本主義的真面目，以及西方國家高喊自由、人權等價值的虛偽性。也從此開始在個人的心態上，反思自己的崇洋媚外的心理根源。於此同時，中共召開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前文提及的宏偉大計，說明中國無畏美國和其盟友打壓，依照自己的國家戰略規劃，建設自己，強大自己，而在微觀層面，中國的經貿、科技發展也是佳音頻傳，除了華為的堅毅不屈，不斷對抗、突破美國及其同夥的封鎖，11月6日中國成功以「一箭13星」方式，在山西太原衛星發射中心用長征六號運載火箭，將包括全球首顆6G試驗衛星「『電子科技大學號』在內的13顆衞星送入軌道，發射獲得圓滿成功。」此外在其他領域，中國都開始領跑，中國自己已經是「頭」了；在國際上、中國也開始扮演提供「公共財」的角色，特別在台港問題上，依然採取融合發展的策略，彰顯中共領導人的戰略定力和戰略自信。總之，這些都可以說明在這個百年大變局中，中共對自己的道路、理論、制度和文化的自信，已經從文字的宣傳，逐步成為中國人的心理共識。

三、對美式民主制的治理赤字

美國一向自豪其民主選舉制度，從權力的角度看，具有三大優點，第一統治者的權力由公民授予，所以在任期內具有合法性，第二和平的權力轉移，即以數人頭代替打破人頭；第三政黨輪流執政與三權分立的設計避免專權。然而，這樣的制度設計在理論有三大缺陷：第一所謂統治的權力源自被統治者之同意，應該同時可以針對人或事（政策），如今看來，美式民主在「事」的方面當然有許多制度設計，但重點在「人」的選擇，結果是無法阻止「民選皇帝」的出現。

第二是權力的和平轉移，以往大家都很「先驗地」假設透過公民投票贏得多數選票的候選人，理所當然地從上一任領導人接過統治權，但是川普的作為，使大家認識到和平的權力移轉有其前題，一旦當權者是失敗者，同時又拒絕認輸時，和平移轉權力就遭破壞，國家有可能陷入動亂、分裂。

第三是美式民主的制度設計重在防弊而非興利：不論是分權制衡、政黨輪替或是任期設計，都是為了防止權力的濫用，如果一套制度只用以消極防弊，除非行政、立法均屬同一政黨，政府就無法有積極作為；反之，行政、立法分屬不同政黨，則因政見不同，相互杯葛，鬥爭不止，難有作為，必然導致人民愈發不信任政府。

以往美國得其地緣政治的優勢，加上得天獨厚的豐富資源，獨立不受外力干擾的發展，集200年時間，到二戰後抓住歷史機遇，成了全球的超級霸權，當其國運上行之際，一切制度的矛盾容易被掩蓋，而今美國由於過度使用軍力，干預全球事務，導致國力日竭，特別是川普這種性格的人作了總統，則制度的缺陷就開始暴露；以致美式民主無論在硬實力和軟實力上都抑制不住他的野心。川普折騰了四年，今年更致新冠疫情失控，上千萬人感染，20多萬人死亡，但他仍可獲得七千多萬選票。這些現象都說明美國真正到了自省自救，制度改革的關鍵時刻。

四、結 語

發展沒有止境，只有進行式，制度永不終結，只能不斷改革，不斷適應，中國式治理，美國式民主，都需要與時俱進，只有估準未來大趨勢，立足當下可能性進行調整改革才能贏得未來。

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可以考慮召開「全球國家治理峰會」，與各國交流因應變局的治理經驗。總之，在百年未有之變局前面，各國都需要變，不論霸主或是新參與者，都必然深受影響。目前的美國是「奴天下以利自己」；中國則努力「共天下以贏未來」；各國何去何從，考驗著執政者的智慧。【楊開煌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