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陸　陽光燦爛

譬如說，我在海南看到在「光彩」領導組織之下，有所謂「公司＋農戶」的模式。民營企業家組織公司、出資金、出技術，農民出勞動力、出土地（每戶農家在家庭責任制後所承包下的每戶具有使有權之土地），「光彩」動員了二千多戶農戶加入，又動員地方政府修路、供電等支持，於是一個具有經濟規模的芒果園乃告形成。這個果園有較優良的種樹，有較先進的培育技術，有較合理的勞力工資（不分男女農戶參加後，每人工資每月都按當地標準發放，大約是每月五百元人民幣吧），有民營企業家的公司負責管理，並且承擔風險。我去訪問的時候，那位企業家告訴我，他 們芒果不僅行銷中國南北地方，也外銷美、日、東南亞。目前每戶農家年收入在萬元人民幣以上，而以前每戶各家自種芒果時，規模小，技術落後，品種差，打不開銷路，受中間批發商剝削，據報告每家收入每年不到一千元人民幣。為什麼在「公司＋農戶」這模式實行後，差別如此之大呢？

我想，20年前，家庭責任承包制，確實為打破當年人民公社吃大鍋飯的弊病，調動千家萬戶農民的勞動積極性，可是這樣的積極性也需要其他生產要素及生產組織來配合才行。而且人民公社瓦解後，原來中國農村裡依賴集體力量的規模效益，包括興修農田水利，包括集體生產，集體承擔自然風險等優越性，都無法在家庭承包制下繼續下去了。於是中國農村又面臨農民即使豐收但仍舊依賴的怪現象，因而打擊了耕種勞動的積極性的問題，同時又面臨了農地承包到底是所有權還是使用權的問題？同時單家戶戶，力量微薄，既無法興修農田水利，也無力採用先進技術，於是效率低下，入不敷出，更是問題。可是，目前，種種原因，農地也不能私有化，也不容易通過購買兼併，形成具有規模效益的大農場。另外土地兼併後，農村勞動力離開了土地，如何安置？大量閒置人力也不是短時間內非農業部門所能吸收消化的。

可是我看到在「光彩」籌劃、動員、組織、倡導之下，這個一個農民以勞力、土地入股、企業家以資金、技術、承擔風險、組建公司、地方政府配合必要的道路、水電、基本建設，於是瀕臨絕境的農村果園經濟得以復甦，而且繞過了土地使用權及所有權的爭論，又調動了數千農戶勞動積極性，從而逐步擺脫貧困。在我參觀之時，企業家和農民們又合作，自己出錢出力，在果園旁邊辦了學校，讓農民的孩子們受到較佳質量的基本教育。我聽說地方政府也有了較踏實的稅收基礎。而那位企業家呢，他服裝樸素，態度豪爽，忙著向我介紹情況，又忙著監督工人包裝芒果，他顯然 是腰纏多金，於是又同我討論他準備下個月到美國、泰馬之行去購買更新更好的保鮮技術及保鮮設備，他說如果他的芒果從樹上摘下來後，如能保證保鮮一個月以上，他就有把握暢銷美國了。如此計算，來年再增加一、二千萬美元的利潤並不困難！

從這樣的一個「公司＋農戶」的芒果園，我看到「光彩」不僅是利用這個項目幫助一、兩千戶農民從貧困進入小康，不愁溫飽，而從某種角度來看，這樣的模式說不定也為了中國農村的長遠發展方向指出一條可以探索的道路！

探索「光彩」模式的發展意義

民營企業有其靈活性，在目前相當部份國營企業面臨各種困難的轉型時期，如何突出民營企業的優越靈活之處，對社會發展也有一定指導意義。可是由於長期計畫經濟下的價值觀念及行為習慣，民營企業的積極運作在中國目前社會仍然阻礙不少，於是需要一個立場超然，但又有一定權威的機構來幫助他們，來引導他們一方面從事於營利性的市場運作，一方面投身於公益性的社會活動。一方面民營企業家應該理直氣壯地發揮所長，大賺其錢，一方面民營企業家也要滿懷熱情地盡己之力，回饋社會。於是「光彩」就可以扮演這樣的一個既能高瞻遠矚地引導民營企業家，又能 合理公平地監督他們的一個組織。而這個組織因其本身目的是在幫助企業家，不能是個牟利公司，與民爭利。又因其本身功能是鼓勵企業回饋社會，所以不應以權威方式命令行之。在目前的中國社會中這樣一個「光彩」社團，既非政府部門，但有威望，不用強制方式，卻屬自願行為，於是可以從事各項經濟活動，但皆以社會公益為主要宗旨。

因此我們從國際眼光來研究各個發展中國家在發展地區經濟，解決社會貧困問題時，中國「光彩」這種社團，促進了上述「公司＋農戶」的模式，部門既能發展地區經濟，又能以「造血」方式扶貧，確實值得研究。我們應該探討這種模式特殊的社會原因、歷史背景、管理方式，我們應該研究其優劣之處，利弊何在。中國的成功實例固然值得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借鑒，同時中國也應該學習其他國家在發展道路上的正反經驗，從而更加改善提高中國目前這套做法。

我相信研究中國「光彩」扶貧的經驗、模式及其效應，不僅可以為中國社會與經濟的發展探索更好的方針及策略，也可以為其他發展中國家及轉折型經濟體提供很好的借鑒。他山之石，可以攻錯。

以此精神，我們應該將「光彩」模式向發展中國家推薦同時也希望中國也能更進一步思想解放，不拘一格，務實誠懇地向世界其他國家汲取經驗。

2000年2月28日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