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博物院何去何從？

莫把統獨意識帶到故宮

3月18日陳水扁當選總統之後，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杜正勝先生急忙在《聯合報》發表文章，「開示」陳水扁如何因應兩岸情勢，其殷殷叮嚀的關切之意，情現乎辭。不久陳水扁即發表杜先生為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一時媒體爭相報導，杜先生也透過媒體宣示將來要把故宮定位為「世界格局」，朝世界級及本土的收藏方向發展，引起各方人士的關注。

5月15日立委劉光華舉辦一場「故宮國寶監督管理法制化」的公聽會，受邀參加的有大學教授、博物館專家，民進黨林濁水立委也全程參與，大家對於故宮的功能及發展方向發表意見，都不同意杜正勝先生所說的那一套。筆者當時指出：「故宮最大的特色是中國文物，不是世界文物，故宮經營的特色應有延續性，不要換人執政就改變博物館的發展方向，如果四年換一個故宮博物院長就改變一個博物館的發展方向，故宮將因此搖擺不定。不要因政黨輪替把統獨意識帶到故宮。」（5月16日《中國時報》11版）但杜先生在答覆時表示上述的發展方向是他追求的「夢想」。現在，筆者再把故宮未來的發展，不應朝所謂「世界性」及「本土性」的方向進行的理由做一申述。

故宮今後應當如何走向，首先應該知道「什麼是『博物館』？」

博物館的功能主要是文物的收藏，其次，以其收藏品舉辦陳列展覽，也可以館藏文物資料為對像進行研究工作，這種研究工作、展覽本身具有教育功能，但博物館不是教育單位，研究可獨立進行也可與學術單位合作，但決不等於研究院或研究所，博物館和研究機構的性質根本不同，應該是不必多言的。

拼盤拼不出世界級博物館

什麼是博物館的「本土性」和「世界性」呢？從目前世界各國的博物館來看，大多數博物館的收藏品，皆以其本國或本地區（即本土）的文物為主，這就是博物館的「本土性」。而世界各國觀眾到某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博物館參觀，就是為了參觀其本國或當地的文物，瞭解其歷史文化。所謂博物館的「世界性」是博物館以其收藏品的特色吸引世界各國的人民前往參觀，應指具有世界性的知名度而言，而一座博物館的本土文物愈精粹，就愈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喜愛，紛紛前往參觀。據觀光局統計指出，來台觀光客最愛參觀的地方是故宮博物院。因此，博物館的本土性和世界性是一致的，愈有本土性，就愈有世界性。本土文物愈精粹，則就是世界級著名的博物館。陝西臨潼的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不過是當地兵馬俑坑的一些出土文物而已，但已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而成為著名的世界級博物館。如果兵馬俑博物館裡再擺幾尊印度佛像、希臘石雕；湖南長沙馬王堆博物館（內有西漢至今不腐的女屍）再列幾具埃及木乃伊，則不但不能成為世界級博物館，反而是不倫不類。杜先生一向以「學術」研究做標榜，何以連這一點道理都不清楚呢？

故宮早已享譽國際

此外，歐美國家有少數幾座世界著名的博物館，其藏品的特點不以本土文物為主，而是廣集各國的文物，因為其中有許多別的國家的文物精品，因此也能吸引世界各地的觀眾，而被稱為「世界性」博物館。但稍具歷史常識的人就應知道，這種「世界性」的博物館是自16世紀以來歐洲一些國家從事海外殖民侵略時，掠奪各地的文物所造成的，這種「世界性」的博物館是有其歷史因素的。但時至今日，過去歐洲國家的殖民地在獲得獨立之後，對於出土的文物，無不加以保護，嚴禁出口，近來且有紛紛要求這些「世界性」博物館歸還其被掠奪的文物之趨勢。不久前俄羅斯和德國互相歸還部分彼此掠自對方博物館的文物，就是一例。

國立故宮博物院的特點是：其收藏品以北京清代宮庭收藏的珍貴的中國古代文物為主。由於這些文物價值連城，即使在北京也看不到，世界各地人民才會不遠千里而來台灣參觀。因此，故宮也就早已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級博物館了，可以預料，故宮今後必將繼續吸引世界各國觀光客前來參觀，原因就是因為它是故宮，館內收藏著具有中華文化特色的珍貴文物，不會是因為館內增加了一點世界各地或台灣本土的文物。

藉「本土化」逢迎政壇新貴

我們觀察杜先生的所謂「本土化」無非是要把故宮的藏品增列台灣本地方的文物。台灣從舊石器晚期以來，已有人類（如左鎮人）在此居住，創造了台灣的舊石器文化，而新石器文化有大岔坑文化、圓山文化，以及更晚的十三行文化等，這些台彎本土文化固當受到應有的重視，而且今後應繼續發掘和研究，但是把這些台灣本土文化的收藏展示放在故宮合適嗎？能增加或充實故宮的收藏嗎？這樣的「本土化」能使故宮成為新的世界級博物館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僅靠台灣本土文物，不能成為世界級的博物館，也不能壓倒或取代故宮原藏的珍貴文物的地位。如果故宮今後改為以收藏和展示台灣本土文物為主，現在依靠杜正勝先生和陳水扁總統的密切關係，也許可以吸引一些本土觀眾，而一旦杜正勝先生不再有政治勢力支持而去職，故宮恐將門庭冷落，「世界級」博物館的夢想也就隨之破碎了。杜先生或可在媒體上風光一時，受害的卻是故宮。

再者，杜正勝先生如果真的重視台灣本土文物，為什麼不建議陳水扁總統另建一座專門收藏和研究台灣本地文物的博物館，或爭取擔任台灣本土文物的博物館長呢？顯而易見，杜先生的主張，不過是想用台灣本土文物來沖淡故宮原藏中國文物的特色，以迎合政治新貴的口味，但是這樣的「夢想」對故宮的發展何嘗會有一絲幫助，徒見淺薄而已。

杜院長「任重而道遠」！

杜正勝先生提出的故宮「世界化」的主張，既如上述做不到，那麼真正的用意應是配合台灣的政治新形勢，表達「去中國化」的理念罷了，若以此謀得個人的高官（故宮院長是總統任命的特任官），大家也可理解，若以此把故宮的特色毀於一旦，那就罪孽深重了。我們再次鄭重指出：要建立以收藏世界各國珍貴文物的「世界性」博物館是不可能的。傳世的世界各國珍貴文物，大部分已收藏在世界各國博物館裡了，杜先生有何神通可以取得？通過國際拍賣市場購買，不僅價格極高，而且數量很少，今天欲以購買的方式而成為「世界性」博物館，根本是天方夜譚，何況故宮購買文物的預算也很有限。唯一的辦法是由杜正勝先生以個人的聲望和新政權的背景，向世界著名博物館發出通知，把各國的珍貴文物全部移到故宮來，則故宮立可成為「世界性」博物館。杜正勝先生也可成為「世界性」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