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抗戰」九一八事變與中華民族的覺醒

中國東北的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地處我國國土的東北，合稱東北三省。東北三省因東鄰朝鮮、日本，北界俄國，向為我國邊防要地；加以地大物博，遂引起強鄰之覬覦，近百年來，外患相乘迭至，人民歷經災難。有人說：「不到東北，不知東北之博大；不到東北，不知東北之危機。」可謂一語中的。總而言之，東北是我國的邊防要地，中國近百年的禍患，大多導源於東北。沒有東北，就沒有中國；東北的存亡，關係著中國的存亡。有了富庶博大、掌控戰略樞紐的東北，中國才能安全，亞洲才有和平。

一、「九一八」前後的東北情勢

清朝自中葉以降，國家積弱不振，俄國勢力趁機東漸，視東北三省為其囊中物。日本繼之崛興，先後戰勝滿清、擊敗俄國，攫取台灣、澎湖，吞滅朝鮮，並取得「南滿」勢力範圍，遂以東北三省為其實現「大陸政策」之基地與津梁。東北這一戰略地帶，成為日、俄兩帝國主義必爭之地，東北人民因而備受禍害。

清室傾覆，張作霖、張學良父子先後主政，經營東北，以「保境安民」為號召，愛鄉愛國，不受日人指使，東北規模仍存，日人圖謀之心益切。至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十二月，東北易幟，全國統一。日本遂宣稱滿蒙為其生命線，製造藉口，發動戰爭，於是而有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東北終告淪陷。

日、俄帝國主義為爭奪地盤，侵略東北，在東北開闢戰場，民眾慘受顛沛流離之苦、殺傷荼毒之害。以我的家鄉昌圖為例，昌圖、開原一帶，縱橫七百里，當地民眾，祖孫三代，長年累月陷於戰禍之中，使生於斯、長於斯的東北同胞，忍無可忍，奮起禦侮，保家衛國，其民族意識與愛國情操特別強烈。「九一八」事變之後，東北正規軍退回關內，未曾抵禦外侮，東北民眾極不諒解。但是，東北義民就地抗日救國運動，卻是風起雲湧，始終不衰。馬占山、李杜在黑龍江與日軍周旋，作殊死戰鬥；地下抗日組織，不屈不撓，前仆後繼，連頑敵日寇也不得不承認，我們中國人是不能侮辱、不可征服的民族！

東北義民的抗日反滿，除武裝抗敵，抵禦外侮之外，更有深一層的文化意義。東北民眾多為關內直、魯、豫移民，「九一八」事變以後，日本在東北製造「滿州國」，實施奴化教育，執行毒化政策，以腐蝕東北民心，削弱抵抗意志。所以，東北民眾所遭遇的是亡國之痛，是文化滅絕的危機。東北民性一向勇敢強毅，面對亡國與文化滅絕的浩劫，其所激發的民族意識與愛國情操尤其激切，這也是抗日工作能在東北發展、壯大，對日本帝國主義予以迎頭痛擊的主要原因。

二、「九一八」乃日本侵略中國有計劃的行動

近代西方帝國主義興起，紛紛對外擴展殖民地，掠奪資源。亞洲各國，除了日本以外，先後淪為西方帝國主義的殖民地。不幸，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竟然步西方帝國主義的後塵，成為侵略亞洲的急先鋒。

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九一八」事變，實為一長期、有計劃的行動，絕非偶發事件。日本是一島國，經濟不易自給自足。明治維新以後，由於工業發展，需要在海外尋求原料和市場，於是有了陸軍的北進政策與海軍的南進主張。無論北進、南進，都以向亞洲大陸發展為主，此即日本的大陸政策。

清光緒二十年（一八九四年）中日甲午戰後，朝鮮成為日本的保護國；光緒三十年（一九○四年）至三十一年（一九○五年）的日俄戰爭，日本取得旅順、大連的租借權以及南滿鐵路的經營權，正式將勢力進伸入中國東北。

民國三年（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日本乘英、美的注意力集中在歐洲，出兵山東，佔有青島、濟南及膠濟鐵路沿線，接收了德國在山東的勢力範圍，並向中國提出「二十一條」，確定日本在滿蒙及山東的勢力範圍及特殊地位，欲使中國完全受其控制。

到了民國十七年（一九二八年），國民革命軍向北平推進之際，日本再次悍然出兵山東，企圖阻撓中國統一。又於張作霖離開北平退回東北之際，在鐵路埋置炸彈，將其炸死於皇姑屯，妄圖一舉竊據東北，幸虧東北當局應變得宜，日寇未能得逞。其後，繼統奉軍的張學良歸順國民政府，日本眼見中國即將統一，如不立即以武力謀奪，將來恐機會不再，乃積極佈署對華侵略。因此，「九一八」事變雖以柳條溝鐵路被炸為藉口，實乃其處心積慮策劃的侵略行動，亦是其大陸政策必然的結果。

三、中華民族的覺醒與東北的地下抗日活動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全面侵略中國的野心已昭然若揭，這使得中華民族真正的覺醒，各地抗日風潮更盛，日本也加快了侵華的腳步。但當時的中國，還沒有實力抗日，只好採取妥協、拖延的政策，以積聚資源，培養國力。直到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七七」全面抗戰，共禦外侮，苦戰八年，最後終於打敗侵略者，使日本無條件投降。

東北義民早在「七七」抗戰前六年，即已開始抗日反滿。日本佔領初期，東北義勇軍曾經活躍數年。後來，有形的武裝抗日多被消滅，東北民眾遂轉而秘密進行抗日。當時從事地下工作的人很多，共產黨在華北、熱河一帶，有八路軍全武裝抗日，當時偽滿軍隊及日軍有被俘放回者，一律命令自殺。這裡只就個人親身的經歷，對國民黨在東北有組織的地下抗日略作說明。簡單的說，由於工作的開展，和敵人短兵相接，東北青年抗日組織屢遭敵人破壞。計東北淪陷期間，中國國民黨地下工作組織，被敵偽重大破獲大檢舉逮捕三次，同志被捕數千人，第一次是民國三十年（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三十日的「一二‧三○事件」；第二次是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三月的「三省黨部事件」（即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黨部被破壞）；第三次是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年）五月二十三日的「五‧二三事件」。當年偽滿首都警察廳特高科曾整理檔案為專案三冊，保存完整的紀錄。戰後我在日本多年，未能找到這一份珍貴的歷史記錄，可能因日本戰敗，被日本特務自行焚燬。如此重要的史料未能保存下來，實在令人遺憾。

國民黨地下工作組織被破壞，綜計前後死難者，竟達數百人之多；被捕系獄者，累計約在三千人以上。三大事件被捕的同志，要到抗戰勝利才得慶新生，身出牢籠。據統計，全國抗戰時期遇難入祀台北忠烈祠者，共有二百七十餘人，其中東北同志即有六十幾位，人數居全國之冠。東北抗日志士之英烈，由此可見一斑。

「九一八」事變爆發時，我才十一歲，人生起了很大的變化。從中學以後，我幾乎完全接受日本式教育，中學畢業後，考上長春法政大學。民國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六月，我還在法大就讀時，就以「王桂林」的化名，參加了中國國民黨，在長春地區從事抗日地下工作。其後出任長春市黨部書記長，不幸的是，到了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年）三月，我們在哈爾濱的的秘密組織被日本特務機關偵破，所有的資料及主要幹部名冊全被發現扣押，我也因此被捕入獄。我在獄中飽嘗疲勞審訊與飢餓虐待之苦，險些喪命。在日本法庭上，我被判了十二年徒刑，直到抗日勝利後才獲得釋放。

以上我敘述自身的經歷，目的是在說明，處在那個年代，那種國家處境，我東北青年基於愛國的熱誠，抱著民族自尊、自覺的意識，是如何的前仆後繼、義無反顧地投入抗日戰爭的行列，殺身成仁，百折不回，給日本軍閥很大的打擊，認為中華民族不可侮，九一八侵華戰爭，真正的使中華民族覺醒起來，團結一致抗日。其後，日本更加倍侵略中國，迫使中國人不得已抗日殺敵，保衛國家。八年血戰，日本投降。如今國內外政治、經濟、軍事環境，與抗戰前夕相同，有風雨欲來，戰爭一觸即發的感受。

四、日本應痛切反省，共創亞太和平繁榮

令人遺憾的是，日本政府與少數右翼份子，至今尚未對侵華戰爭做過真正的反省和檢討，這從戰後日本屢次竄改歷史教科書，企圖湮滅侵華罪行以及首相參拜靖國神社的舉動即可想見。對於中、日兩大民族今後長期的合作與和平相處，這點是十分不利的。日本必須瞭解，光是表面的道歉是不夠的，唯有真心誠意的悔悟、反省，日本才能取得中國人的信任與友誼。

應當指出，近來美國小布希總統的中國政策搖擺不定，亞太地區頗有回到冷戰時期的趨勢。在美國的防禦（NMD或TMD）計畫下，台灣與日本勢必身不由己的成為美國的前哨。七十七年前（一九二四年）十一月，孫中山先生在神戶公開演講：

「你們日本民族既得到了歐美的霸道文化，又有亞洲王道文化的本質。從今以後，對於世界文化的前途，究竟是做西方霸道的鷹犬，或是做東方王道的干城，就在你們日本國民去詳審慎擇。」

日本如果甘心扮演美國的馬前小卒，而不能明辨是非，認清歷史的潮流，恐怕亞太局勢的演變未必對日本有利。「究竟是做西方霸道的鷹犬，或是做東方王道的干城？」孫中山先生語重心長的忠告，今天對日本仍有深刻的現實意義。希望日本政府與人民，能夠記取歷史的教訓，「詳審慎擇」，萬萬不可重蹈覆轍！

日本有些人並不希望中國真正強大，甚至以中國為假想敵，《美日安保條約》把台灣納入範圍，稱作所謂「周邊事態」，這是對中國領土與主權的蓄意挑釁，本人期期以為不可。至於部分日本人暗中慫恿台灣獨立，反對兩岸統一，這不但干涉中國內政，也對台海和平造成莫大威脅。綜觀世局，南、北越統一，東、西德統一，南、北韓展開善意的接觸；唯獨海峽兩岸陷於分裂，究其原因，美國是主要關鍵。少數台獨份子誤以為美國將為台獨而戰，日本會支持台獨，這是幼稚、天真的幻想，根本不切實際。日本朝野必須明確表達立場，勿使台獨份子心存僥倖。兩岸問題應當由我們中國人自己拿出智慧，用和平的方法，理性務實的態度，逐步加以解決。如此，台海的和平與安全才有保障。

總之，紀念「九一八」七七抗戰，不要忘記國恥，全國同胞應團結一致，為和平統一建設繁榮的中國而努力。日本更應痛切反省，徹底悔悟，放棄軍國主義。因為只有中、日兩大民族的真誠合作，才能實現亞洲太平洋地區的永久和平，共創新世紀的繁榮前景。

陳水扁先生因不明槍擊案、大選綁公投及選舉違法等原因取得政權，半數以上台灣人民，不予信任，正追求真相，提起選舉及當選無效之訴。然美國及日本的錯誤「挺台獨」政策，將破壞亞洲及世界和平，將兩岸導向戰爭的危險邊緣。甚為使人憂慮。美國政府對台海兩岸態度，已由「明一中，暗台獨」(依八一七公報主張，一個中國政策)轉變為「明台獨，暗一中」。台灣巨額採購軍火，以及漢光演習，加速推動美日台的軍事同盟。美日台同步即是一向公正的《亞洲週刊》七月四日的論述，已明白指出此一輿論的批判。

回顧二十世紀，中國備受列強欺凌，存亡幾乎不保。回首前塵，百年來血淚交織的經驗，真是中外歷史少有比擬的。所幸到了今天，中國已經逐漸掙脫貧弱不振，和平崛起，邁向新世紀光明的前途，「九一八」事變，七七抗戰，促成中國人民的覺醒，是傷心痛苦的記憶，也是感到欣慰驕傲光榮的一件事，相信也是所有中國人，包括全球華人與華僑兩岸人民，共同團結一致，完成中國和平統一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