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亞洲軍備競賽框架下中國海疆權益的維護

★林國炯，政治學博士，聯合國裁軍事務首席政務官（退休），曾任聯合國大會裁軍與國際安全委員會主任秘書、聯合國裁軍委員會主任秘書，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客座教授（1997-2005）。

一、亞洲軍備競賽面面觀

1.中美大國博弈的國際政治格局

新世紀中國的崛起改變了世界的格局。90年代冷戰結束蘇聯解體，使美國一超獨霸，對於中國的崛起採取全面圍堵和遏制的政策。隨著在中東的撤軍，把戰略重心轉向亞洲，2010年宣稱重返亞洲，歐巴馬自稱為太平洋總統。政治外交上構建亞洲小北約，聯合日、韓、東盟、澳、新、印度等國合縱圍堵中國。軍事上將60%的軍力轉向亞太地區，東亞地區更是美國戰略部署的重心，同時加強了美、日、韓、印、以及東盟國家的結盟和軍事關係，組建針對中國的導彈防禦系統，亞洲軍備競賽也就應運而起。

2.朝鮮半島核危機引發的軍備競賽

新世紀美、朝關係惡化，六方會談機制未能阻擋北朝鮮發展核武器的決心，於2006年和2009年成功地進行了兩次核試驗，並且試射遠程彈道導彈，加強其核威懾力量。韓國的估計，北朝鮮已經就發展核武器花費了65.8億美元。

2011年金正日逝世，其子金正恩繼位，北朝鮮並沒有發生美、日、韓所期望的崩潰瓦解，卻更形團結一致對外。2012年4月13日北朝鮮以「銀河三型」火箭發射衛星「光明星三號」。雖然發射失敗卻在技術層面提高了發展洲際彈道導彈的水準，為進一步研製核武器奠定基礎。根據推理和報導，北朝鮮即將在近期內進行第三次核試驗，鞏固其核武器的實用性。據估計應該是高當量鈾燃料的核試驗。北朝鮮的核試驗引發了美、日、韓的嚴重關切，進一步部署應對的導彈防禦系統。

3.日本和韓國的擴軍備戰

日本對中國的崛起感到不安，對中國軍力的增強倍感威脅。新世紀以來日本不斷加強海空軍的實力，盡力躲避其和平憲法的約束，成立防衛省級機構，建造准航空母艦級的驅逐艦，購買新型F35隱形戰鬥機等等常規軍備。針對北朝鮮近日的衛星發射，更要發展反導系統的能力，和美國組建亞洲的導彈防禦系統，在沖繩部署愛國者3型以及海基宙斯盾高空攔截系統。

韓國也藉此次北朝鮮發射衛星的機會，要求美國放寬導彈技術和射程的限制，從300公里射程增至1,000公里。美國在同意之時更提供「戰斧」巡航導彈的技術，幫助韓國的「玄武3型」巡航導彈，射程能力提升至1,500公里，對北朝鮮構成嚴重威脅。

韓國近日更以北朝鮮軍事威脅論為契機，宣佈以73億美元購買先進戰機60架，包括颱風級、F15SE、F35等型號於6月18日進行招標，10月決定，預期於2016年至2020年服役。此外，在頻頻舉行各式軍事演習的同時，美、韓宣佈要在太空進行聯合軍演活動。

4.南海周邊國家的擴軍備戰

新世紀以來南海地區周邊國家也在蠶食南海島嶼及其海域資源，置中國和東盟國家於2002年11月4日簽訂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於腦後。為了鞏固其佔領的成果，應對中國的挑戰進行擴軍備戰。越南在佔領南海28個島礁的同時引進西方國家的公司在海底資源和石油方面進行挖掘，每年收入5,000萬桶石油。將此收入用來購買軍備，包括基洛級潛艇、護衛艦和新式戰機等。東盟其他各國也都在積極地擴展軍力，亞洲成為世界最大的武器進口地區。

5.印度的軍備高速擴張

新世紀以來，印度針對中國的崛起加強軍備，積極建造或購買航空母艦、核潛艇、驅逐艦、各式新型戰機，以及研製中遠程「烈火」系列彈道導彈等。印度的軍事力量在近年內蒸蒸日上，快速發展，儼然以軍事大國自居。自1998年5月成功進行核試驗以來，不斷加強核武器的數量和質量，估計有近百枚核彈頭。

2012年4月19日印度成功地試射了「烈火5型」洲際彈道導彈，射程超過5,000公里，可以覆蓋整個亞洲、俄羅斯大部分、歐洲東部地區，中國的東部重要城市包括北京、上海都在其打擊的範圍內，遭受嚴重的核威懾。由於中、印過去邊界爭端和矛盾，該導彈被直覺地打上了「中國殺手」的標籤。隨著印度核威懾力量的增加，中、印邊界的外交談判將更加嚴峻，藏南地區的長期擱置，對中國極為不利，中方應積極大量對該地區未定界進行移民開發，爭取在談判中權益的最大化。印度逐步成為軍事大國和政治大國，美國和西方國家將進一步利用印度抗衡和遏制中國，今後亞洲各國軍備競賽將不可避免地升級。

6.亞洲導彈防禦系統的組建

美國為了爭取戰略絕對優勢，要在歐洲的捷克和波蘭組建導彈防禦系統，名為針對伊朗，實際上是針對俄羅斯的洲際彈道導彈，意圖打破美、俄之間的戰略平衡。5月初舉行的美、俄及北約的導彈防禦系統談判會議破裂，俄國武裝部隊參謀長馬卡羅夫揚言，在地區緊張時候有必要先發制人，摧毀歐洲導彈防禦系統。俄國要在加裡林格勒部署「伊斯坎德爾」導彈進行針對性的威懾和打擊。俄羅斯總統普京將在2020年完成70%的軍備現代化更新，包括亞洲地區，以應對美、日在東亞的導彈防禦系統。

同樣地，在亞洲美國藉北朝鮮發射衛星和洲際彈道導彈以及核試驗為契機，鼓動日、韓聯合建立亞洲版的導彈防禦系統，實際上以中國的核武器威懾力量為目標，意圖以美、日、韓的陸基和海基宙斯盾反導系統對中國導彈的初段飛行進行攔截。美國近年來在亞太組建反導系統乃致力於削弱中國第二次打擊的核威懾力量，突破中、美之間的戰略平衡，維護其戰略絕對優勢，從而在國際政治和外交領域發揮主導地位。日、韓東盟國家也藉機迎合美國的戰略部署根中國對峙叫板，在海疆島嶼尤其釣魚台列嶼和南海地區，進行爭奪瓜分的圖謀。

二、國際政治鬥爭框架下的南海問題

早已不平靜的南海，近日又添風雲。4月10日開始，菲律賓軍艦進入中國中沙群島的黃巖島，干擾中國漁船作業並意圖逮捕漁民。中國海巡船隻及時到達保護，和菲律賓艦隻展開對峙。中國外交部宣示黃巖島乃中國固有領土，不容侵犯。菲方宣稱黃巖島主權，並要求提交聯合國海洋法的海事法庭解決，同時與美國在巴拉望海域進行「肩並肩」軍事演習，4月底在華盛頓舉行的2加2會議上求救美國，並揚言要拆除島上不屬菲律賓的器物設施等等，挑釁行為不斷。中、菲雙方派遣了艦艇相互對峙至今，局勢有逐步升級的趨勢，越南和美國也在4月進行五天的軍演。美國和周邊國家的軍演頻頻，南海波濤洶湧，風雷激。

菲律賓在南海海域已經非法佔領了中國的七個島礁，並進行石油和天然氣的挖掘開發，估計每年350萬噸石油，10億立方米天然氣。南海周邊國家早已經招標西方石油公司進行了千餘口的石油鑽井，每年獲取數千萬噸的石油和數百億立方米的天然氣。而中國將於2012年5月9日以「海洋石油981」鑽井台在香港東南320公里處的海域才打下第一口深海井。

菲律賓此次高調和中國對峙，有其主客觀的因素。其一、在近年美國高調重返亞洲圍堵遏制中國的戰略框架下，菲律賓成為其急先鋒和馬前卒。為了維護其已經在南海佔領的島礁，並有美國的幕後支持以及自1951年生效的美、菲共同防禦條約，就高調要把南海爭議問題多邊化、國際化和複雜化，更意圖拉攏所有東盟國家一致對付中國。4月初舉行的東盟峰會中，菲律賓極力提議就南海問題一致應對中國，雖然沒有成功但仍藉美國圍堵和遏制中國之勢，依賴美國的支持和中國叫板，藉機獲取軍事援助擴展軍備。更在4月底的美、菲2加2會談中拉攏美國應對中國，意圖在東盟提高地位，擴大影響。其二、阿基諾總統在菲律賓國內的執政不佳，導致經濟失衡，通貨膨脹率15%，民調支持率下降，因此打算藉高調炒作南海黃巖島事件以轉移視線，提高其在國內的聲望。

三、要堅決維護島嶼主權和海疆權益

在黃巖島海域的中、菲對峙絕非孤立事件，菲律賓乃藉美國之助有備而來，中國絕不可掉以輕心，再以「溫良恭儉讓」態度處之。2002年的「南海各方行為宣言」和所謂的共識早已被置諸腦後，在美國的鼓動慫恿下，南海周邊國家不斷以國際化、複雜化、多邊化機制和策略挑戰中國。南海局勢已成「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局面，更非昔日的「韜光養晦」所能應對，中國必須要有所作為，不排除使用武力殺雞儆猴。何況美、日、韓、東盟、澳、印以及國際社會都在瞪目關注，一旦失蹄必然隨後連鎖反應，南海其他島礁、釣魚台列嶼、藏南地區都將告急，出現四面楚歌的局面。

所以，中國方面絕不能再度心存維穩，越求穩定必將越不穩定。和與戰乃一物之兩面，有其辯證關係，下定決心備戰，反而可能和平。國際間的政治鬥爭，必須有對抗，才有妥協，才有和平。以黃巖島事件為契機，或可維護中國南海地區的核心利益以及釣魚台列嶼的主權維護。為此我認為中國政府應該採取如下的舉措。

1.首先，中國在軍事上要鞏固第二次打擊的核威懾力量，維護大國之間的戰略平衡。增加國防預算研發新武器，盡速組建多艘航母戰鬥群。政治外交方面不能僅停留在宣稱「固有領土」的口頭階段，要有進一步威懾氣勢的宣示，而最有力的宣示莫過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要嚴肅地在國際場合以及聯合國論壇上做出如此宣示，表明領土主權不容侵犯，不容談判。中國政府更要積極地以具體行動對中國固有的海疆及島嶼實現領土的實際佔領和有效控制。拋棄所謂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之說。此外，中國更可以在聯合國外交方面發揮大國的制約作用，尤其是安理會決議。其他在經貿方面可以發揮槓桿作用，對敵對國家進行各種制裁等等舉措。

2.在法制行政方面，要對海洋島嶼進行協調統一管理，成立南海行政特區，國務院以特別預算進行開發管理，包括基礎建設、港口碼頭、軍事基地、社區發展、電力供應、電纜鋪設、淡水儲備、海水淡化、旅遊度假設施等等。同時，中國政府必須盡速推動移民定居和開發南海各個島嶼，根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121條規定，才能宣稱、獲取和維護島嶼周邊的大陸架和兩百海里專屬經濟區的海洋權益。同樣地，釣魚台列嶼也必須立即進行移民定居和開發，政府採取實際佔領有效控制的具體行動刻不容緩。

3.除了對保護海洋島礁的立法之外，在近期內中國政府有關部門應盡速先進行南海地區海島的測繪劃界和立法，提交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大陸架界限委員會備案，才能宣稱領海、毗鄰區、大陸架、專屬經濟區的海洋權益。釣魚台列嶼海域也必須盡速完成劃界立法備案。

4.在維護權益和管理方面，應立即在內政部成立配備相應武裝的「海洋巡邏隊」，收編農業部的漁政和海洋局的海監單位，並以退役海軍艦艇增加船隊的數量和質量，統一管理和維護海洋權益，包括救援、執法、補給、監測海岸等任務。

5.軍事方面中國政府要盡速組建航空母艦戰鬥群，以便必要時巡弋南海地區、黃海、東海，發揮軍事威懾的作用。

6.中國的有關部門應立即進行南海地區大規模的石油探勘作業，開發有關能源，同時探測研發其他綠色能源例如風能的可行性。

（2012年5月5日，紐約，由美東保釣行動委員會、紐約華人社團聯席會、紐約亞美文化協會、紐約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紐約保釣聯合會、紐約時事研究會等社團舉行「維護中國海疆權益座談會」上的發言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