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中國史的台灣史教育

潘朝陽
(台灣師大東亞學系、地理系合聘教授)


如果忠實根據民國一百年發佈的高中台灣史教科書的課程綱要編寫台灣史課本,則編寫出來的台灣史教科書,必然是回歸中國史裡面而呈現的堂堂正正的台灣史內容,台灣史學家以及台灣史教育者若是忠於中國史的春秋大義,編寫出一本中國史裡面的台灣史課本,本來就是很自然平常的。其課本的篇章應該是如此安排:

第一章:台灣的史前以及早期史,包括地質史的台灣、中國史籍中的台灣、原住民的台灣。 第二章:西方殖民下的台灣史,包括荷蘭在台灣殖民史和西班牙在台灣殖民史。 第三章:明鄭治理台灣史。 第四章:清朝治理台灣史。 第五章:日本帝國殖民主義佔據台灣史。 第六章:光復以後中華民國的現代化台灣史。

當然,正常的台灣史家和台灣史教育者,其等編寫台灣史教科書,不必然就如上述篇章之規劃。然而,其中卻有共通的精神和原則,即:其一,清楚的中國史觀的立場,台灣史是在中國國史範疇下的一部地方史之呈現和內涵;其一則是清楚堅定的中國人反抗和反對任何帝國主義之殖民運動,由於台灣被殖民的經歷有三,前兩者屬歐人大航海大殖民運動時代的荷蘭和西班牙,但此兩者在台灣的殖民運動為時甚為短暫且地區甚小;而另一則是東亞惟一的暴力殖民主義者-日本帝國主義對台灣的長時期高壓殘酷的暴力殖民統治。因此,台灣史教科書必須堅持且鮮明地立於中國人反殖民主義尤其是反日本帝國主義殖民台灣50年的史觀來呈現台灣史的內容。

李扁政權前後亂政幾乎20年,這個披著中華民國外衣的台獨政權,雖然根本無能在政治上消滅中華民國而建立一個具體的「台灣國」,但它最深層最幽暗的罪行則是甚為成功地在文化和教育上,透過台灣史和台灣文學的虛假論述的建構和宣傳而將青年台灣人給予深入周全的洗腦。台灣史教科書方面,先以史明四百年台灣人史以及杜正勝台灣同心圓的虛偽史觀為指導方針,台獨的歷史學者以肯定歌頌西方荷西殖民主義和東亞日本殖民主義的被殖民快樂狂的病態上,全力敵視、蔑視台灣史中的中國性,同時進行身為台灣的中國人之自我閹割而將台灣史的中國性加以切割革除。簡言之,一是謳歌罪惡的殖民主義,一是欺師滅祖地去中國性,此兩者就是李扁台獨政權在台灣史教育上的效果,從此,我們的歷史教育變成:「外國史性質的中國史+台獨史本質的台灣史」。此種國民教育的成果就是已經養成大批大批的青年人,他們既不是中國人,也不是真正的台灣人,而只剩下虛無的膚淺的無知識者以及無道德修養者,他們的心靈既無中國亦無台灣而只剩下一種無良心無本性的遊魂幽靈式的台獨虛影之鬼物。因為我們的國民已經下萎成沒有主體神性的孤魂野鬼,所以,對於誰是忠奸,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何者是何者非,完全弄不清楚,甚至澈底顛倒過來,而以奸為忠、以黑為白、以非為是,「王金平現象」正是最近的例證。

台獨史綱的台灣史教科書的篇章必定是這樣的:

第一章:台灣的主人-南島語族的台灣原住民史。 第二章:台灣進入海洋-荷蘭與西班牙之台灣史。 第三章:鄭氏王國時期(東寧王國時期)。 第四章:清領時期。 第五章:台灣現代化的開始-日本治理台灣。 第六章:戰後台灣時期。

在這個篇章的設計中,它一定突出南島語族的台灣,絕口不提中國史冊中的台灣記載;它也一定將鄭延平王的奉明正朔之中國性統統拿掉而使用一個虛假的名稱「鄭氏王國」或「東寧王國」;清朝統治台灣,是中國人統治中國人的台灣,台獨分子偏偏不予承認,而故意使用「清朝領有台灣」,好像中國是不合法地強佔台灣而以中國人來統治非中國人之台灣人似的;而由於台獨史觀的締建者就是日據時代製造出來的皇民化階級,所以台獨史觀必定以非常同化於日本的觀點和敘述,在這個篇章中極盡諂媚日本帝國殖民主義的嘴臉而撰寫,因此,會在其中以肯定讚頌的方式說日本合法治理台灣,給台灣帶來現代化的各種建設,提升台灣的文明水準,改進台灣的醫療衛生,提高台灣人的現代知識。對於日本在台灣的各種殘酷暴行,則輕輕帶過或者乾脆以土匪視抗日的台灣豪傑,甚至還會為日本強逼台灣女子充當慰安婦脫罪。

因為正面肯定並且高歌擁抱日本的殖民主義的暴力統治台灣,所以,台獨史教科書用「日治」而不准用「日據」一辭來撰寫日本在台灣的這半個世紀的台灣史。同時,以日本總督府史觀來撰寫台獨史,而不是以台灣人民史觀來撰寫台灣史,正是垂近20年來的李扁綠政權的台灣史教育之真正本色。

馬英九總統執政已邁入第二任,很早以來,馬執政團隊已經開始歷史教育的撥亂反正,可是,由於原來在綠政府時期就已盤據在台灣史課程大綱小組以及課綱審查小組的那一大批台獨史學者,並沒有被革除解聘,於是他們沈潛暗藏著,持續在馬總統沒有警覺下仍然幹著將中國史觀的台灣史繼續染綠的台獨史工程。在審查小組中可歎只有王曉波教授等很少很少的中國民族主義的台灣史專家得以擠進去,而長期面對這些台獨佞幸的鋪天蓋地的攻訐和詆毀,而必須艱苦卓絕地奮戰到底。課綱的重新編訂,終於完成。

但是新編的台灣史教科書,依然是以「日治」來矇混台獨史學者的歌頌日本殖民主義病態狂。他們的所謂「日治」其實是指「日本合法統治台灣」,並非「日本殖民統治台灣」,由於這一批台獨史觀者且又歌頌日本殖民主義之病態者,他們居然還可以離開課綱審查委員會而暗渡陳倉地混入教科書的審查委員會中,故可以利用審查出版商出版的台灣史教科書之權力,而不准堂堂正正的中國史觀下的台灣史教科書使用「日據」一辭以彰著我們身為中國人的台灣人之春秋大義的歷史判斷。經由有良知理性的媒體之批判,馬總統居然各打五十大板,指示說他自己是使用「日據」而非「日治」,但不反對台灣史教科書使用「日治」,但我國一切公文書必須統一使用「日據」。我們實在很納悶,馬總統何以為德不卒而為功九仞卻虧在一簣?

使用「日治」的台獨史學者,絕對是反對「日據史觀」的,因為他們一向宣稱經由《馬關條約》的國際法,中國正式割讓台灣予日本,日本基於這個國際法的條約,故台灣從中國轉而納入日本版圖。因此是「日治」,也就是「日本合法治理台灣」。這樣的論調若是出自日本右翼學者,毋寧十分自然,因為日本右翼軍國主義,連整個二次大戰的罪行都不願認罪道歉,何況一個小小的且那麼多人親日媚日的台灣!但是台灣人無論如何洗髓脫骨,永遠都不會變成日本人,然則台灣人的台獨史學者,有怎樣的污黑骯髒的靈魂?居然如此不要臉地替日本帝國主義利用侵華戰爭而強盜式地強奪了台灣之如海一般深的殖民罪行,擦脂抹粉、五體投地而加以稱頌崇拜?

這批無根背祖的台獨學者,其實早年的著作都是使用「日據」一辭的,無論是吳文星、黃秀政、戴寶村、周婉窈等教授,在台獨勢力還不敢囂張的時代,他們都是「日據史觀」的使用者、弘揚者、實踐者,甚至他們還使用「我中華民族擁有五千年光輝燦爛的文明史」云云。我追索過他們的著作目錄,大概在李登輝氏鼓吹台獨運動時,忽然一夕之間,從日據史觀的台灣史轉變成日治史觀的台獨史。原來,二十五史中的「佞幸傳」、「奸臣傳」、「二臣傳」乃至「妖孽志」、「怪異志」,原非憑空杜撰,而真正是歷代有之而於今為烈。

九月,馬英九總統跳出來嚴厲指控王金平以國會議長之身份為民進黨大黨鞭柯建銘進行司法關說。一個正常的國家和社會,此事件本來十分自然清楚,那就是國會議長以此醜聞和違法而必須立即辭去議長、議員之職,同時等待司法之審判。同時,這個請托國會議長關說的反對黨大黨鞭亦必須與國會議長一樣辭職面對法律。

可是令人大吃一驚且十分失望的發展,卻是大佞幸與大惡人反成為台灣英雄、豪傑、聖人,當那個議長當胸合十喃喃一聲「阿彌陀佛」時,連南台灣那位大德高僧都像喝下失心湯一樣,公開說出鄉願的話,公然為違犯司法與政黨分際的政治人物和稀泥,原委無他,乃因此位政治人物長久以來是該山的大護持大居士,甚至亦有政治家族的接棒人竟然站在階級利益相同的立場,大罵馬政府是「大明王朝」,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分老與少,他們與很多台灣人一起不分是非黑白,他們是利益既得之特權階級,也是偽善與小人之合體,他們公開地抬舉護衛奸惡之輩,反而嚴厲譴責秉持公理正義的政治領導人。這種太阿倒持、黃鐘毀棄的亂兆,是台灣步入危亡之征。《易‧坤》說:「履霜堅冰至,其所由來者,漸矣。」古人觀察氣候變冷是漸變的,當腳下踩到霜,就要曉得冰天雪地的大寒冬就要到了,以此自然現象做比喻,警告為政者和世人,要特別小心,當大小妖孽如蜂亂飛的時候,千萬小心,大魔劫很快就要降臨!台灣現勢不正是霜已降矣?其造禍之機,其實就是台獨史教育竊奪台灣史教育,此亂勢不但甚久亦且已甚深。我認為現在撥亂反正,或許還有一點機會,請立刻真正回歸中國史的台灣史教育,這件工作的重要性和急迫性,老實說,遠比去對付國會的邪惡陰險狡詐的政客們來得要緊,因為假如台灣人的心靈都因台獨史的洗腦而被污染,則一兩個王金平氏、柯建銘氏,有什麼相干?那樣的狀況將是全體台灣人都是「王金平們」與「柯建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