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後的全球秩序及中美博弈

新冠肺炎疫情在中國大陸得到控制後，轉而在歐美爆發。截至美東4月21日，全球208個國家和地區公布的確診病例超過256.2萬，死亡人數已超過17.6萬。特別令人震驚的是：美國、西班牙、義大利、法國、德國及英國等發達國家對這次疫情幾無招架之力。

在抗擊全球疫情方面，中國展現了大國風範。國之大者救蒼生於水火之中，不分國籍，不計恩怨。悲天憫人，因為經歷過所以慈悲。因此，在國內疫情得到控制之後，隨即騰出手來，及時對外提供援助。

平時歐盟的領袖們總是對他們的五億公民大談特談歐盟作為一個共同體，是由一套共同的價值觀將各國團結在一起，為所有的歐盟成員帶來和平與繁榮。作為共同體，成員國理應放棄一己之私，履行彼此的集體責任。但是，在面對疫情大爆發的困難時期，這些理想卻被拋諸九霄雲外，各行其是，甚至互相搶奪防疫醫療物資。難怪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說，「歐洲團結不存在，這是紙上的童話」。義大利是歐盟第一個爆發疫情的成員國，確診病例和死亡人數急劇上升之時（確診病例居歐盟第二位達18.3萬，死亡人數居歐盟首位達兩萬以上），沒有一個歐盟成員國主動伸出援手，氣得前總理馬特奧．薩爾維尼大罵：「我憎恨歐盟，它是毒蛇和豺狼的窩巢而不是聯盟。我們將先戰勝病毒，然後再來重新審視歐盟。如果必要，我們將毫不眷念地離開它。」

塞爾維亞和義大利首批獲援醫療防護物資和醫療專家隊伍均來自中國。武契奇親自到機場迎接，熱情地說：「唯一能夠幫助塞爾維亞的是中國，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中國朋友的幫助！」義大利的街頭升起五星紅旗，播放《義勇軍進行曲》來表達對中國援助的感激之情。西班牙首相桑切斯對中國在西班牙疫情嚴峻之時（西班牙確診病例已居歐盟成員國之首，超過20.4萬，死亡人數排名第二達2.1萬多）的馳援比做及時雨，突顯了大國擔當。在提供給法國的防護醫療物資的包裝上印著中國古語「千里同好，堅於金石」和法國大文豪雨果「團結就一定能勝利」的字句，表明中法兩國千里同心相映，友情比金堅。在給比利時提供的援助物資上寫的是中國人最常用的「團結就是力量」等字。中國還給整個歐盟捐贈了200萬個手術口罩、20萬個N95口罩和5萬個測試盒。

歐洲對於疫情防控是各自為政，毫無協同合作。對於如何採取措施使經濟經受得起疫情暴風雨的考驗也莫衷一是。義大利在法國和西班牙以及其他七個歐元區國家的支持下，提出發行抗疫歐元公債的設想，但遭到德、奧、荷等國的堅決反對。歐盟的中心法、德兩國意見分歧，使得歐盟無法起到統籌協調的作用，讓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鑽了空子。前歐洲委員會主席傑克．德洛爾警告說，缺乏團結精神給歐盟帶來了攸關生死的危險。義大利前總理恩里科．萊塔認為歐盟正面臨全球疫情帶來的致命風險，因為這次的危機不同於以前的危機，部分原因是因為「歐洲主義」被過去10年的其他危機削弱了，因此歐盟無法應對突如其來的疫情肆虐。他說，歐洲共同體精神今日已比10年前衰弱，對歐盟最危險的就是「川普病毒」。如果每個國家都秉持「義大利第一」、「西班牙第一」或「德國第一」，「我們將一起沉淪」。前歐盟外交政策顧問納塔利．托希說，這是歐洲一體化計劃生死存亡的時刻，如果疫情繼續惡化，歐盟有可能解體。新冠疫情在歐洲一發不可收拾，證明歐盟無能面對這樣的危機，不少人質疑要歐盟何用。專家警告，新冠疫情有可能是壓垮歐盟的最後一根稻草。

根據每一個國家對疾病流行的防控是否有所準備進行評分的《全球衛生安全指數》數據表明，美國得分世界最高達83.5。富裕、強壯、發達的美國應該是準備最完善的國家。但是，在抗擊新冠疫情這場戰爭中，美國卻沒有經得起考驗，儘管新冠病毒在中國及歐洲肆虐兩個月後才在美國爆發，但事到臨頭，美國仍顯得手忙腳亂，全無章法。

美國媒體認為，川普總統對新冠疫情的應對堪稱災難。到目前為止，川普的應對方式充滿了信息不透明、政治宣傳與群龍無首後效率低下的特徵。從一開始，川普就淡化危機的嚴重性，稱之為完全來自境外的威脅，關閉邊境便可解決。他先是禁止中國航班，接著在未與歐盟會員國商量，於3月13日宣佈將在未來30天內暫停所有從歐洲到美國的交通運輸。

民主黨對川普的危機處理方式提出不滿，川普不予理會，稱其為「他們的新騙局」。川普的代理幕僚長米克．馬爾瓦尼說，媒體之所以如此關注新冠病毒，是「因為他們認為新冠病毒可以把總統拉下馬」。國防部長馬克．埃斯珀還警告軍隊不要做出與川普總統所傳達信息相衝突的決定。

在新冠肺炎疫情嚴重的威脅下，人們還是看不到各級政府上下統籌協調的行動。由於防疫醫療用品緊缺，隨著聯邦儲備的個人防護裝備耗盡，美國各州開始爭搶物資。川普告訴州長們要自食其力，各州官員都說他們正在努力。但在全球市場上物資競購激烈，價格飛漲，使得各州政府需要與其他州甚至聯邦政府進行競爭，聯邦政府經常出高價搶走各州定購的物資。聯邦政府在分配物資時缺乏重點，以阿拉斯加和懷俄明州為例，按照聯邦分配的數量，這兩個州每一例確診患者有300個口罩可供使用，但遭受重創的新澤西州每例確診患者卻只有六個口罩。

新冠肺炎疫情衝垮了美國的道德權威，這都因為在疫情肆虐之時，美國政府無法保護自己的國民，導致和平時期驚人數字的死亡，暴露了它治理能力的低水平，以及統治者決策過程的粗糙；另一方面，美國當局在全球疫情中，不顧情義與國際法的基本準則，在泰國搶奪了德國所訂的20萬個口罩及其他醫療物資，被德國痛罵為「現代海盜」，華府也禁止美國醫療物資輸往加拿大，欺凌「小老弟」，完全不講睦鄰關係，暴露川普漠視現代社會的文明守則，讓國際社會淪為叢林法則的悲慘世界。

隨著新冠疫情在世界各地不斷升級，美國卻正在進一步後退，放棄自己長期以來的角色。美國曾是一個慷慨的全球領導者，在全球出現緊急情況時能夠協調雄心勃勃的多國應對措施。在2008年經濟崩潰以及2014年埃博拉病毒危機期間，美國承擔起全球應對措施協調者的角色，儘管有時做得並不完美，但都得到盟友及國際社會的認可。2003年，美國總統小布希設立了「總統愛滋病緊急救援計劃」，它已為抗擊愛滋病提供了高達900億美元的資金，被認為是針對單個疾病所做出的最大努力，僅在非洲，這個計劃就挽救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但如今的美國沒有再採取這樣的步驟。

川普毫不掩飾的民族主義和「美國優先」的口號，讓他先把新冠疫情歸咎中國，再歸咎歐洲，後又譴責世衛組織並停止對該機構的資助。過去70年來，美國作為全球領導者的地位，不僅建立在財富和權力之上，同樣重要的是來自國內的治理，提供全球公共產品以及有能力、有意願統籌協調全球應對危機，如今美國在這三方面的考驗都失敗了。川普政府已經由無意願領導全球抗疫轉變成無能為力。

前美國助理國務卿庫爾特．坎貝爾認為，今日，美國決策者應該認識到如果美國不能起而應對現實的挑戰，那麼新冠疫情就可能像1956年蘇彝士運河事件之於英國，成為世界領導權換手的轉捩點。

4月3日，美國前國務卿季辛吉在《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指「新冠肺炎大流行將永遠改變世界秩序」。前副國務卿及世界銀行總裁佐力克認為，在新冠肺炎疫情過後，美國、中國和其他國家在世界上的相對地位將有所變動。具備堅強的社會體系的國家將能夠依賴經濟資源和社會及政府的凝聚力，從危機中汲取經驗教訓而變得更加強大。願意與其他國家合作並提供援助，以及在防控疫情方面表現傑出的國家在世界上的聲望將急劇上升。

中國與美國的表現形成強烈對照，中國秉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理念，將疫情的信息及抗疫所取得的經驗教訓通過視頻與世界近百個國家和數百名專家及官員分享，其中包括通過17+1機制與中東歐各國、上海合作組織秘書處與俄羅斯及中亞各國、環太平洋島嶼論壇與10個太平洋島國、中非合作論壇與非洲54個國家、中拉合作論壇與拉丁美洲及加勒比地區各國、東盟10+3與東南亞和亞洲各國以及歐盟的成員國。此外，中國已向127個國家和4個國際組織提供包括醫用口罩、防護服、檢測試劑及呼吸器等在內的物資援助，還有58個國家和地區跟中國企業簽署了醫療物資商業採購合同，從3月1日至4月4日已出口主要防疫物資共計102億元人民幣（約14.4億美元）。此次對外援助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援助事件最集中，涉及範圍最廣的一次緊急人道主義行動。許多國家感謝中方「千里馳援，雪中送炭」。

在全球抗擊疫情的行動中，中國給世界的印象是中國在前進、在協調、在領導；而美國不再是一個慷慨的全球領導者，疫情過後美中兩國在世界上的位置可能互換。有人認為疫情動搖了美國體系和單極世界秩序，從而呼籲深受美國霸權和單極世界秩序之苦的國家團結起來，共同追求新的世界秩序。

中方一再強調，「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獨自應對人類面臨的各種挑戰，也沒有哪個國家能夠退回到自我封閉的孤島」。中國要建立「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不斷貢獻中國智慧和力量」。藉疫情危機搞擴張甚至建立霸權，既不是中國主觀的願望，也不符合全世界人民的客觀要求。3月16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同義大利總理孔特通電話時表明，中方願同義方一道，為抗擊疫情國際合作、打造「絲綢健康之路」作出貢獻（按「絲綢健康之路」是2016年夏天習近平提出，2017年與世衛組織簽署諒解備忘錄）。在全球抗擊新冠疫情的關鍵時期，習近平強調打造「健康絲綢之路」，對於強化全球戰疫信心，加強協調與合作具有重要引領作用。

季辛吉呼籲，當前在國內政治和國際外交中，各方都必須克制，將控制疫情置於首要位置：「我們生活在一個新的時代。各國領導人面臨的歷史性挑戰在於，要應對危機的同時建設未來。而失敗可能會讓世界萬劫不復。」

4月2日，《外交學人》刊發了100名中國學者致美國社會各界的公開信。其中說，此次新冠肺炎是最嚴重的全球公共衛生危機之一。抗擊新冠疫情是一場漫長與艱辛的全球持久戰。各國應團結、合作，而不是互相埋怨、推諉、指責。病毒沒有國界，愛也沒有國界。中美作為世界上兩個大國，應該用合作去影響世界，在共同抗疫進程中，尊重科學，珍惜生命，讓各國人民免受更大的傷害。

4月3日，美國近百名前政府高官、專家學者（包括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前國防部長海格、前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蘇珊．賴斯、哈佛大學榮休教授傅高義、約瑟夫．奈等）發表聯合聲明，呼籲美中兩國合作，共同抗擊新冠疫情。這份題為《拯救來自美國、中國和全球生命》聲明指出，美中兩國若不展開合作，無論在美國國內還是全球範圍內抗擊疫情的努力都不會取得成功。聲明提到，中國的工廠可以生產抗擊疫情的防護物資和藥品，中國的醫護人員可以分享寶貴的臨床經驗，兩國科學家可以合作研發有關疫苗。

4月12日，羅馬天主教教宗方濟各在梵蒂岡聖伯多祿大教堂以線上直播方式主持復活節彌撒。他說：「現在不是漠不關心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受難，需要團結面對疫情。漠不關心、自我中心、分裂與疏忽不是我們此時此刻想聽的訊息」。

疫情及其後果威脅全人類，全人類必須團結起來奮戰，而中美兩國責無旁貸必須精誠合作。最好的辦法是通過諸如20國集團等平台構建全球共同應對疫情的框架制度，使全球共享信息，比較最佳治療方案，建立醫療用品供應的生產分配機制，並在疫苗和療法的研發、生產和分配上協調資金和臨床試驗。

醫療專家警告，疫情可能在秋冬之際復發，全人類必須做好準備，不能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