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閥與政客的恩怨情仇

6月下旬，俄烏戰爭進入第四個月，烏克蘭軍隊從北頓內次克全面撤退，鄰近的雙子城利西昌斯克成為俄軍的主要攻擊目標，面臨被俄軍從三方包圍的危境，至7月4日，烏軍已全面撤出。儘管歐盟已同意將烏克蘭及其鄰國摩爾多瓦列為候選國，但烏東戰爭卻日益激烈，俄烏雙方死傷已逾10萬人，形成嚴重的人道災難！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控訴俄羅斯偷走了他們美好的夏天。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5月間表示，歐盟正在研究如何利用俄羅斯寡頭被凍結的資產，為戰後的烏克蘭提供重建資金。但是她忽略了「自己的國家必須自己救」！如何利用烏克蘭寡頭長期以來藉各種非法手段掠奪的不義之財，並推動政經體制巨大變革，這才是戰後重建、夯實民主的正途。

另一方面，6月24日在北京舉行的第14次金磚五國（BRICS）會晤中，透過視訊，中國、俄羅斯、印度、巴西與南非共同發表《北京宣言》，表態支持俄烏進行談話，強調「核戰爭打不贏也打不得」，必須透過和平外交手段解決。這的確讓烏克蘭的戰後和平帶來了新的契機，隨後烏當局也表達了恢復和談的意願。

烏克蘭的政治腐化舉世聞名，該國寡頭權貴的財富在歐洲排名居於最前列，導致烏國已淪為全歐洲國民所得最低國家，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前，年均國民所得不到4,000美元，為鄰國波蘭的四分之一，俄羅斯的三分之一。

因此，儘管烏克蘭是歐洲地理面積僅次於俄羅斯的第二大的國家（60萬平方公里），農業、礦業、工業資源都十分豐富，更是重要的「歐洲穀倉」；卻因寡頭干政、貪腐橫行、民生困頓，造成國內大量人口外移。過去三十多年間，已有近1,000萬人離開。俄烏戰爭發生後，又有至少600萬難民被迫移往國外，其中90%為婦女與兒童，這是由於政府勒令成年男子必須留在國內打仗，導致骨肉分離。

烏克蘭的寡頭權貴在1990年代民主轉型和私有化改革過程中，透過對國有企業和國家資產的低價併購，別立巧門、鯨吞蠶食、快速崛起！據統計，在2008年，烏克蘭最富有的50位寡頭財富總和，約值國內生產總值85%。到了2013年，此一比例降至45%。根據《富比士》雜誌近期的報導，2021年烏克蘭最富有的100位商人一共持有445億美元的資產，而當年的GDP總值是1,810億美元。

寡頭權貴不但控制了經濟和媒體，也掌握著政黨政治的實際運作。他們不但組織了個人操控的政黨，並親自擔任公職；他們還擁有自己的高級文官、法官與檢察官人脈，供其差遣。真可說是將朋黨之治和裙帶關係發揮到了極致，也可說是將金權政治玩到「竊國」程度。

拿現任總統澤連斯基來說，他背後是億萬富翁科洛莫伊斯基（Ihor Kolomoyskyi），這位富豪同時擁有烏克蘭、以色列和塞浦路斯三國國籍，是知名銀行「私有銀行」（PrivatBank）的創辦人；同時還擁有「1+1媒體集團」70%股份，該集團電視頻道放映喜劇《人民公僕》，主角是喜劇演員澤連斯基，扮演總統。

由於表演生動而逼真，廣受觀眾好評，澤連斯基乃趁勢參選，並組織「人民公僕黨」，結果竟然假戲真做！在2019年第二輪競選中，他以72%的多數擊敗原任總統波羅申科（Petro Oleksijovič Porošenko），當選烏克蘭第六任總統。 該黨雖然啼聲初試，卻在國會450議員席次中掌握過半數254席，成為烏克蘭歷史上第一個在國會獲得絕對多數支持的政黨。

2014年，美國發動顏色革命，親俄的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被迫下台，代總統圖奇諾夫任命科洛莫伊斯基擔任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Dnipropetrovska）州州長。由於此時烏東親俄分裂勢力發動內戰，盧甘斯克與頓內茨克兩州尋求獨立，他出資1,000萬美元創建反俄的民兵「第聶伯營」，並支持極右翼的民族主義「亞速營」（Azov）。2016年科洛莫伊斯基被控侵佔45億美元，導致「私有銀行」被收歸國有，時任總統波羅申科解除了他州長一職。

波羅申科總統本人也是一位知名的商業寡頭和政治權貴，他是歐洲屬一屬二的「如勝糖果集團」創辦人，烏克蘭民眾稱他「巧克力大王」，2005年2月出任國家安全與國防委員會秘書；後在尤申科及季莫申科內閣擔任外交部長；2012年在亞努科維奇及阿扎羅夫政府出任貿易與經濟發展部長。

2014年5月，波羅申科參加總統選舉，以54%的選票成功當選。五個月後的國會選舉中，他所領導的政黨「波羅申科聯盟」以21%的得票率位居第二，贏得63個議席，另外也在單席位選區舉薦的候選人中獲得勝利，其議席總計達到132個，成為國會第一大黨。但五年後，波羅申科尋求連任失敗，政治新人澤連斯基登台。卸任總統後，他將所領導的政黨改名為「歐洲團結黨」，並出任國會議員，目前該黨在國會中擁有25席。　

2021年12月，波羅申科被控叛國、支持恐怖組織和資助恐怖活動，這是由於他和另一位寡頭梅德夫丘克（Viktor Medvedchuk，已被捕）安排購買在烏克蘭分離分子控制地區的煤礦；如果罪名成立，他可能會被判刑15年！但他否認此一指控，並指責這是澤連斯基整肅對手的政治伎倆。這也反映出烏克蘭寡頭與政客之間錯綜複雜、零和對抗的恩怨情仇。

今年1月6日，烏克蘭法院沒收了波羅申科的財產。一週後，他宣佈自波蘭返國，以抵禦俄羅斯的入侵。目前他仍留在國內，表達與烏克蘭民眾同生共死、共同抗俄的決心。

今年2月，美國總統拜登預言俄烏戰爭即將爆發，37位烏克蘭議員旋即出國避難，其中超過半數竟然是執政黨「人民公僕黨」議員。澤連斯基大怒，要求他們儘速歸國，共赴國難！至於在寡頭和富豪方面，2月13日當天，有20架包機和私人飛機閃離基輔。這印證了寡頭權貴與金權政治的功利現實，同時也反映出絕大多數烏克蘭平民面對戰爭時的悲涼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