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黑人獨立運動伊斯蘭國崛起

回教信仰在美國黑人中蔓衍開來

10月16日，美國黑人在路易斯．法拉漢的號召下，舉行了一個號稱突破百萬人的示威遊行（美國警方估計約40萬人），打破了黑人示威遊行的紀錄。黑人示威遊行原來的最高紀錄是金恩博士於1963年3月所發動的20萬人。法拉漢雖和金恩一樣是傳教士，但金恩是基督教的牧師，法拉漢則是伊斯蘭教的教士。

兩次黑人示威除了人數上的鉅大差距外，也有宗教文化上的傾向的大差異。金恩為基督教牧師，在文化的屬性上是親西方文化的，是認同美國價值的。所以，在他20年前那場偉大的演講──《我有一個夢》，他仍夢想美國立國的自由民主平等的理想能夠兌現。

非洲黑人在被販賣到美國來之前，其宗教信仰是回教，金恩的基督教信仰是被同化的結果。70年代後，回教的信仰逐漸在美國覺醒的黑人中蔓衍開來。

美國黑人的伊斯蘭信仰有二派，一為「摩爾人廟堂」（Moorish Temple of America），一為「伊斯蘭國」（Nation of Islam ）。前者，黑人自認為摩爾人的後人，當年摩爾人曾征服過西班牙，有過輝煌的歷史，後為白人征服，故「摩爾人廟堂」旨在恢復美國黑人的民族自尊，和自己文化的根。「伊斯蘭國」認為黑人原為伊斯蘭教的子民，被強迫變成白人的奴隸，1930年有使者法德．穆罕默德到底特律黑人區開始傳教，逐漸恢復黑人的伊斯蘭信仰。這派的黑人主張在美國建立一個黑人的獨立國──「伊斯蘭國」。

除了以伊斯蘭信仰為號召的黑人獨立建國——「伊斯蘭國」外，意識型態左傾的「黑豹黨」則主張美國南部四州應建立「新非洲共和國」。自世界冷戰瓦解後，意識型態左傾的「黑豹黨」在其領導人相繼「意外」死亡後，逐漸式微。

（編者按：有關「新非洲共和國」和「伊斯蘭國」之詳情，請參見本刊第9期及第20期，張安樂獄中訪問山地亞大．阿卡利及韋伯．艾克斯。）

經過金恩的人權運動後，美國的黑人逐漸覺醒，但黑人問題卻一直不能解決，並且在後冷戰的經濟蕭條中更加嚴重。

10月16日，天還沒有亮，全美各地的黑人（依伊斯蘭教規，只限男人），不斷擁向華盛頓的白宮廣場。不到中午，司令台就廣播公告，集會的人數已達百萬，一時間歡聲雷動。

10月16日，美聯社華盛頓電，以《黑人在美國首都集會》為題發表報導說：「在夾雜著憤怒的歡慶氣氛中，數以萬計的黑人今天聚集在國會山表明他們的自尊自重並對美國一大部分黑人所處的情況表示抗議。」

「伊斯蘭國」領導人路易斯．法拉漢召集的這次示威是自從1963年具有歷史意義的向華盛頓進軍以來美國黑人在這個全國首都舉行的規模最大的集會。在1963年的那次進軍中，牧師馬丁．路德．金在華盛頓談到了他對於黑人在美國享受平等權利所抱的夢想。

法拉漢站在群眾面前反駁關於他固執己見的說法。他說舉辦今天這次活動的思想是抱有希望的思想。

法拉漢的身旁站著穿制服的追隨者。他說：「今天，不管你們是否喜歡，真主通過我帶來了這個思想，真主過去並沒有通過我帶來這個思想。」

依靠自己力量恢復自豪感

1963年的進軍有黑人和白人參加。同1963年的進軍不一樣，參加今天活動的是一個幾乎全是黑人的組織，它呼籲它的成員恢復黑人的自豪感和黑人的家庭生活並依靠自己的力量。當組織者宣佈在場的黑人大大超過一百萬時，人群中響起歡呼聲。但是看來這個估計是誇大了。

在和煦的陽光下，遊行者敲起了非洲鼓，打著蝶形領結，顯示出莊嚴的樣子。

「伊斯蘭國」贊成將傳統的伊斯蘭神學、經濟獨立、自助和黑人分離主義結合在一起。有些人認為「伊斯蘭國」領導人法拉漢是個種族主義者。在長達一天的演說中，演說者們所談的主題普遍是自助和自尊自重。

民主黨活動分子傑西．傑剋剋遜發表了最慷慨激昂的演說。他開頭說：「聽到鎖鏈斷裂的聲音是多麼的好啊！」他說，黑人為了爭取應有的權利將鬥爭到底。他接著說：「我們決不會投降，我們決不會屈服。我們選擇的是活著，但是如果我們必須去死，那就要死得光榮，而不是死得可恥。」

中午時分，塑料袋和白色紙板箱被傳到人群中收集金錢，以支付這次活動的費用。許多人在空中揮舞著錢幣，急切地要捐錢。

克林頓總統注意到了這次集會。他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向大學師生發表講話時未指名地譴責了法拉漢並呼籲恢復國家的健康。

眾議院長紐特．金裡奇訪問喬治亞州期間稱法拉漢是「不可改悔的偏執者」。

美聯社的報導說：「法拉漢的講話已激怒了猶太人、天主教徒、男性同性戀者、女權主義者和其他人。他稱猶太教是『低級的宗教』。好幾個猶太人團體的成員昨天舉行了示威遊行，但是參加今天集會的人向法拉漢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百萬黑人在白宮前示威遊行，但是當天的白宮主人卻不在白宮裡，白宮的主人克林頓出走到了德州的首府奧斯汀，據路透社10月16日的報導：「克林頓總統今天要求美國白人和黑人對種族主義進行『大掃除』，並譴責散播仇恨的人，這些人煽動種族裂痕，這種裂痕『正撕碎美國的心』。」

克林頓在德克薩斯大學發表講話說，他向數以萬計在華盛頓參加爭取黑人團結大規模集會的黑人表示敬意。

但是，他譴責了他所謂的「一個人傳播怨恨和分裂的信息」。他沒有提這次集會的有爭議的組織者、「伊斯蘭國」組織領導人路易斯．法拉漢的名字。

克林頓在該大學的歐文中心向大約一萬名聽眾說：「美國，我們必須在我們的國家中清除種族主義。我們必須從美國白人的家中清除種族主義，對我國的黑人公民來說……也必須從你們的家中清除種族主義。」

克林頓在談到法拉漢在美國首都組織的「百萬人遊行」時說：「我向在華盛頓遊行以表示他們對自己、他們的家庭和他們的社區承擔的義務的黑人表示敬意。」

他又說，但是，「參加遊行的人中有些人有一個同和解和和好的信息相距甚遠的履歷」。

克林頓說：「一百萬人去維護個人的職責是正確的，但是一百萬人並不使一個人傳播怨恨和分裂的信息成為正確。」

批評法拉漢的人指責他使用反猶太人的語言，說他在美國社會中煽動分裂。

報導稱，克林頓說：「所以，今天讓我們祈禱，願所有參加遊行的人和所有發表演說的人支持和解，支持和好，維護職責。讓我們祈禱，願那些為仇恨和分裂辯護的人同那種過去決裂，表達那些參加遊行的人的真實信息。」

他說，這次遊行可提醒白人，「大多數黑人持有他們舊時的美國價值觀」。

兩個美國在尋找新的紐帶

克林頓一面以白人總統的立場指責「百萬人大遊行」是「正撕碎美國的心」，一方面為了民主黨的黑人選票又向「百萬人大遊行」參與的黑人「表示敬意」，亦可見美國政客虛偽性格。

10月18日，《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發表文章《黑人進軍表明兩個美國在尋找新的紐帶》，副題為「精力充沛的黑人選民可能改變政治上的估計」。

文章說，美國最黑暗的深淵是種族問題。歷史上遺留的奴隸制和種族隔離長期來一直是美國最棘手的政治問題之一。但是最近幾星期來，這個問題在全國開展的辯論中重新居於突出地位，這是60年代民權運動高漲以來所沒有見到的。最高法院做出的裁決、對辛普森審訊的反應和百萬黑人男子進軍都表明，美國白人和黑人在許多方面仍然是生活在不同的國家裡。

現在看來，種族問題肯定是即將舉行的總統競選中的一個重要因素。精力充沛的非洲裔美國人可能有許多人支持現在執政的民主黨人──也許會把克林頓的黨推向左。有希望入主白宮的一些共和黨人可能加緊攻擊，希望從白人的強烈反對中獲得好處。如果種族關係進一步對立，要求退役的科林．鮑威爾將軍以彌合這種分歧者的身份參加競選的壓力可能增加。

起碼可以說，大約40萬非洲裔美國人本周在華盛頓舉行的莊嚴示威，顯示了許多參與者和在示威遊行時發表講話者所說的長期來在公開對話中已見不到的那種激情和心靈上的創傷。

有爭議的「伊斯蘭國」領導人路易斯．法拉漢在主旨講話中說：「權力使美國變得傲慢。權力和財富使美國在精神上失去方向……現在仍然存在兩個美國，一個黑人的一個白人的；它們分隔開來，而且不平等的……我們正遭到損害，因此我們無法用動聽的講話來掩飾這種現象。」

「我們只希望美國給予公平待遇」

參加百萬男子大進軍的許多人說，他們並不是因為法拉漢先生才到這裡來的。曾參加1963年3月向華盛頓進軍的坎貝爾說：「我們到這裡來並不是要向政府乞求什麼東西。我們只希望美國給予公平待遇，並承認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有障礙。」

包括坎貝爾在內的許多參加進軍者說，他們看到從馬丁．路德．金的時代以來，種族分歧的鴻溝增大了。當年馬丁．路德．金和其他許多人認為，生路在於種族融合並且認為「美國」的一般特性比種族特性更為重要。但是他們說，最近發生的幾件事──從共和黨在國會的勢力加強到白人對辛普森的裁決的反應──表明，馬丁．路德．金的目標是何等難以實現。

鮑威爾將軍已宣佈放棄參選下屆美國總統了，美國黑人的待遇會因為「百萬人大遊行」而得到重視和改善嗎？法拉漢的「伊斯蘭國」能夠實現嗎？都須拭目以待。唯「百萬人大遊行」已向世人宣告：美國是一個缺乏人權的種族歧視的國家，由於種族歧視黑白兩個美國的裂痕日益擴大了。◆